額,下山?
千歌怔愣不到一秒,只聽男人又道:“沒錯,下山,將城內的一家灌湯包子帶上來幾籠。”
“哦!”
這算是什麼?考驗她爬山的能力麼?千歌不解,不過這麼簡單的一關她要是不去那就是真傻了!
“晚輩這就去!”
“等等,”男人施施然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瓶,道,“爲了方便你早日上山,先將這解藥服下。”
像是無意一般,男人輕輕飄了一句:“等你回來繼續服藥。”
“哦!”
要是走着走着突然肚子疼了,她自己肯定也吼不住!千歌歡快地取出一粒解藥吞下去,咧咧嘴,歪着腦袋:“前輩,晚輩下山後能否回住處一趟?”
話說她帶的只有糧食和急用品,沒有錢啊……
“除了住處,任何地方皆可。”
“可是晚輩沒有銀子……”
嗚嗚!第一次覺得自己好丟人!果然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卻萬萬不能麼?!
男人一怔:“銀子?”
好吧,在山上生活多年、不操心柴米油鹽的他幾乎快忘了這種東西的存在,不禁也老臉一紅,臉上微微尷尬。直到聽到自家妻主的真氣傳音,男人才稍稍好轉了些。
“你且休息一夜,銀兩明日給你送來。”
“哦!”
千歌聳聳肩,有錢就好,還能休息一晚上,更好!天知道從昨天斷斷續續地疼到現在,她滴米未沾,特麼的還沒有食慾,現在實在沒什麼力氣!
閃電已經從一隻威武雄壯的大白虎轉變爲專業捕野山雞的小能手。千歌自然充分利用資源,想借以補充自己所剩無幾的體力,然後……
眼睜睜地看着冷淡的蘇前輩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而是雲淡風輕地帶走一隻烤好的山雞。
千歌看着對方心裡跟貓撓似的,喵的!好想跟對方談條件啊!當然,在雙方實力差距如此懸殊的情況下,這樣天真的想法最多在腦子裡走一遍就好!
男人轉至隱處,朝女人使了個眼色。女人會意,不太甘願地輕哼一聲,將聞淵扛到肩上隨男人走回住處。將聞淵的穴道點開,眼巴巴地
瞅着男人。
男人將手裡的山雞撕開一半給女人,女人笑眯眯地躲到一邊不顧形象地啃起來。男人失笑,將另一半遞給聞淵。
“吃下去。”
聞淵擡眼,一雙墨瞳在淚水的洗禮之後更顯澄澈明亮。接過烤雞,咬下一口細細咀嚼起來。
沒有味道,但是香氣四溢,原汁原味。
“前輩,王……主子她究竟怎麼了?”
那樣蒼白的臉色,那樣刻骨的痛楚,讓暗處的他也跟着疼痛不已。
“小夥子啊,還叫她主子?”女人從“奮戰”中擡起滿嘴油的頭顱,笑道,“丫頭都稱你爲她夫郎呢!”
“哪,哪有?!”
聞淵耳根瞬間滾燙,兩頰也泛起淺淺的紅暈。
她,她竟然這麼叫他,真是……
嘴上想責怪她,可是脣角還是順從心意地悄悄勾起,心底泛起難以言喻的甜蜜。
“昨日她自願服下斷腸草……”
“斷腸草?!”聞淵大驚。
被打斷話的男人不悅,順手又點住聞淵的啞穴:“放心,不會致命,只是每半個時辰發作一次而已。”
也就是說……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一夜了麼?
聞淵眨眨眼,試圖撇去眼裡的溼氣。…
怪不得她神情疲累,怪不得她語氣虛弱,怪不得她是那樣的……落魄。
“而她是不是真心對你,明日就可見分曉。”
只有經歷了痛苦,美好纔會被重視。就像斷腸草的藥效,半個時辰的痛苦換來的必定是對另外半個時辰的格外珍惜。
而男人讓千歌下山,其實是無聲地在給千歌一次放棄的機會。因爲服用瞭解藥的千歌下山後完全可以毫不顧慮地離開。沒人知道她在山上發生過什麼,而她的主動放棄會讓她與衆人隱瞞山上發生的一切。
而下山後又再上山,面臨的不僅還有三個不知能不能承受的起的難關,更有要伴她一生的生不如死的痛苦。兩相權衡,有幾人還會再來上山尋死呢?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既非情深,再尋個兒郎不就是了?
男人冷哼一聲,當初他多少次以這種方法試出了別人的真心與假意,當然,那些人已經再也不能開口說話了。
男人說完才點開聞淵的啞穴,聞淵只是輕緩而堅定地說了一句話。
“她能爲我做到如此,已經足夠。”
是的,情愛只是生命中的一部分,哪怕她因爲自己不再上山,能爲自己做到這一步,他也沒有遺憾了。
畢竟,這世上只有自己纔是與自己過一生的人。
捫心自問一下,他能不能做到與她相同的地步?他也不確定。
所以,即使她作出那一種選擇,他也不怪她。
男人微皺了皺眉,什麼也沒說。
翌日,男人早早地來到山洞,看着因一夜好眠氣色也好上許多的千歌,再次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某處,掏出銀兩,微眯的眼睛裡看不出半點情緒。
“一日時間。”
“好!晚輩這就下山!”
千歌準備叫上點點一起來着,結果那隻調皮的貓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無奈之下只好自己下山。
至於路……一股腦往下坡走應該就對了吧?
千歌走後不久,聞淵抱着點點出現在千歌原來所站的位置。閃電對聞淵還覺得陌生,遠遠地躲着避免可能傷害到他。
點點在聞淵的懷裡呼呼大睡,久違的懷抱讓小貓懷念不已。
“走吧。”
“前輩走吧,晚輩在此即可。”
“你要在這裡等她?”男人沒什麼特別的語氣,反而讓人覺得絲絲不適。
“不是……”
他只是想在這裡尋找她曾經留在這裡的印記。
“隨你。”
男人只是憐惜地微嘆,什麼也沒說。
兩個時辰。
四個時辰。
八個時辰。
十二個時辰。
“她未回來。”
男人看着聞淵抱着點點溫柔撫摸的樣子,心裡不忍,但是理智告訴他,必須將這男子帶出來。
當初晴兒不知緣深情薄,愛錯了人,他不能眼睜睜看着另一個孩子愛錯人。
“前輩,我都知道,”聞淵只是撫摸着點點,神情溫和平靜,“一天後我就下山。”
男人早已離開,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輕快而凌亂的腳步聲傳來。
“前輩,包子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