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又要發火,葉佳瑤往他懷裡蹭了蹭,嬌滴滴地說:“淳于,我好累……”
可惜這次撒嬌不管用。
夏淳于板着臉嚴正的警告道:“你最好給我打消這些荒唐的念頭,別的我都可以讓着你,唯獨這點,想都別想,你要是膽敢紅杏出牆,我一定親手了結你。”
他的手向下扣住了她纖細的頸項,似乎只要稍稍那麼一使力,她的脖子就會被掐斷
他嚴肅起來的時候自有一股迫人的威壓,令人膽寒。
葉佳瑤幽幽地望着他:“那你呢?你會娶琉璃嗎?或者,別的女人。”
夏淳于眸色漸深,猶豫片刻,卻是說:“我不想娶別人。”
他說的是不想,而不是不會。葉佳瑤黯然,他不想,但他的身份註定了他的身不由己。
看着她眼裡的光彩一點一點黯淡下去,夏淳于心生歉疚,他很想給她承諾,然而這件事並非他想就可以,如果她可以不計名分,那就好辦的多,但他知道她很在意這一點,而他也不想委屈了她,這就增加了許多困難,需要一步一步去謀劃,去克服。
瑤瑤,給我時間,再耐心地等一等,我會努力去達成我們的心願。
“我餓了,又累又餓。”葉佳瑤木然說道。
“好,我送你回家。”夏淳于坐起來,吹了個口哨,大黑馬屁顛屁顛的跑回來。
等回到姜嬸家,天已經黑透了。
大門是開着的,宋七和姜離就坐在門口等候,聽見馬蹄聲,宋七跳起來,跑了過來,神色焦急:“世子爺,不好了,三少爺和夫人都被宣進宮裡去了,還有景小王爺和懿德長公主,太后也宣了您,小的已經把朝服都帶來了。”
葉佳瑤心裡咯噔一下,琉璃跟太后告狀了?太后這是要興師問罪的架勢?
葉佳瑤擔心地看淳于,夏淳于扶她下馬,安慰道:“沒事的,你好好休息,我明日過來看你。”
“怎麼可能會沒事?”葉佳瑤不相信,其實這計劃實施之前她也有過這樣的顧慮,估摸着琉璃自己也不好意思爆醜,只能打落牙齒活血吞,但沒想到淳于會來,她戲弄琉璃,和淳于罵琉璃,完全是不一樣的性質,後者就要嚴重的多了,被自己將要嫁的男人當衆訓斥,擱誰都受不了。
“我說沒事就沒事,難道你不相信我?”夏淳于雲淡清風地笑了笑。
葉佳瑤還是不放心:“要不你帶我進宮,我去認罪。”
夏淳于彈了她一個腦嘣兒:“說什麼呢?還有沒有腦子了?放心吧,太后不會把我們怎麼樣,頂多也就訓斥幾句。”
“姜離,讓你娘給夫人做點吃的,她還沒吃飯。宋七,我們走。”夏淳于吩咐一聲,躍上馬背離去。
葉佳瑤怔愣住,他剛纔說什麼?夫人?他居然親口說夫人?
夏淳于出了巷子就罵宋七:“你怎麼搞的?這種事能當着夫人的面說嗎?”
把瑤瑤嚇的臉都青了。
宋七訕訕,抽了自己一嘴巴:“是小的欠考慮,小的該死。”
夏淳于瞪他:“算了算了,快說說現在是怎麼個情況。”
“小的也不清楚,半個時辰前,宮裡傳出懿旨,傳夫人,您還有三少爺入宮,是三少爺說您和葉小姐……”
“不,是夫人一道走了,小的就趕緊跑這來等您。”宋七連忙改口,看來這次的風波讓世子爺和葉小姐和好如初了。
“三少爺說,他會把事情兜下來。”
“荒唐,他兜下來,他有這個能耐?”夏淳于嗤鼻道,雙腿一夾,催促着大黑馬加快速度。
寧和宮中,太后端然上座,目光威嚴地掃視着堂中跪着的赫連景和夏淳風。
懿德長公主和夏尤氏惴惴不安地坐在一旁,還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自己的兒子闖禍了。
“說,這是誰的主意?”太后很生氣,冷聲喝道。
今兒個皇上送來西域進貢的馬奶葡萄,她命人去傳琉璃過來品嚐,宮娥回來稟報說琉璃不舒服,不來了,她放心不下,宣了御醫一道過去瞧瞧,誰知看到一屋子的宮女太監全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而琉璃躲在被窩裡哭,從來沒見過琉璃這麼傷心,一雙眼睛腫的跟核桃似得,她這才知道琉璃被赫連家的小子和夏家的小子聯合起來欺負了,而且欺負的慘了。
真是豈有此理。
赫連景和夏淳風目光交流,異口同聲地說:“是微臣的主意。”
“不,是微臣的主意。”
“不,是微臣的主意。”
“明明就是我的主意。”
“明明就是我的主意纔對。”
兩人相持不下,爭着承擔罪責。
“住口。”太后怒喝:“你們兩好大的膽子,整天遊手好閒無所事事,現在還敢聯合外人欺負琉璃?”
赫連景道:“太后,您不能聽琉璃一面之詞啊,分明就是她欺負別人,我們只是阻止她欺負人而已。”
“就是,從來都只有琉璃欺負別人,有誰敢欺負她呀!”夏淳風附和道。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小景你好好說,說清楚,太后自有公斷。”懿德長公主道。
雖說琉璃是太后的心頭肉,可小景也是她的心頭肉,如果小景有道理,她肯定是要幫自己兒子的。
“是啊,有話慢慢說,凡事都逃不過一個理字不是?”夏尤氏跟懿德默契配合,拿出理字來堵太后的嘴,琉璃跟別人起爭執太后要護短她們不管,但事情落到自己頭上,不管不行。
太后氣悶,凜了兩人一眼,她們那點小心思她門兒清,想要護短是嗎,也不看看對手是誰。
“不過是個大膽妄爲的廚子,琉璃教訓他一下又如何?就憑他膽敢辱罵郡主,杖斃都不爲過,你們居然還敢堂而皇之的爲個廚子出頭,爲難琉璃,還敢說自己沒錯?”
“琉璃父母早亡,這世上也就哀家還能憐惜她,你們不可憐她不讓着她,還敢欺負她,當哀家是死人麼?”太后痛心地質問。
這話說的極重,懿德和夏尤氏都嚇壞了,連忙離座下跪:“太后請息怒。”
”還有你們,你知道護着兒子,欺負琉璃沒有父母嗎?她沒父母,她有哀家。”太后又指着懿德和夏尤氏罵道。
底下四人都不敢做聲,太后擺明了要護短就是沒有道理可言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認罰就是。
“琉璃的父母若是還在,琉璃也不會變成今日的模樣。”夏淳于走進來。
一撩衣襬在淳風身邊跪下,不卑不亢道:“今日之事全是微臣的主意,與其他人無關,但微臣不認爲自己有錯,太后若是一定要責怪,微臣無話可說認罰便是,反正微臣不是第一個因琉璃被罰之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大家都能忍了,微臣也能忍。”
太后原本很欣賞夏淳于,認爲他是懷宋不可多得的青年俊才,樣貌出衆,氣度非凡,文韜武略,棟樑之才,有心把琉璃許給他,結果,人還沒嫁過去,就被他當衆辱罵,現在還敢在她面前這般囂張,氣得她七竅生煙。
“什麼叫琉璃的父母若還在,琉璃也不會變成這樣,你的意思是哀家慣壞了她?”太后怒道。
夏淳于就是算計着時間進來的,聽到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知道皇上已到,便大膽地說:“微臣不敢,太后乃聞名天下的賢后,想當初先皇早逝,幼帝登基,是太后排除萬難盡心輔佐,培養了一代明君,四海仰慕八方朝賀,七王爺亦是滿朝稱頌的七賢王,足以證明太后之賢德,青史留名,萬代傳頌……”
太后聽他這般說,氣又稍稍順了些。
夏淳于又道:“太后憐惜琉璃自幼失去雙親,百般疼愛無可厚非,試想以太后的賢德,教化得方,琉璃必然也會成爲一個賢良淑德的女子,成爲天下女子的楷模,然,事實並非如此,微臣今日是罵了琉璃,並非想要羞辱她,而是希望她明白,一個人的尊貴與驕傲並非靠持強凌弱得來,而是靠品德與修養,以德服人方能獲得他人的尊重,太后不是也一直是這樣教導皇子,教導後宮的麼?”
太后語塞,從來沒有人敢對她說這些話。
“正因爲太后寵愛琉璃,所以宮中人人寵着琉璃,稍有違拗便是大逆不道之罪,久而久之,琉璃便會覺得她做什麼都是對的,是非不分,黑白不辨……”
“住口,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說琉璃,就算琉璃有錯,哀家自會管教,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大放厥詞。”太后惱羞成怒,這個夏淳于,字字句句都在指責她教導無方,讓人忍無可忍。
夏尤氏拼命朝兒子使眼色,他怎敢說這些話,不要命了嗎?
夏淳于毫不膽怯,今日所爲,一來是要把太后的注意力全吸引到他頭上,免得波及旁人,二來,忤逆太后,惹惱了太后,說不定太后就會打消把琉璃嫁給他的念頭,大不了丟官,或者打幾個板子,無所謂。便振聲道:“太后是該管教了,不然等到滿金陵城談琉璃色變,七賢王泉下有知,也不得安生。”
“大膽。”皇上走了進來,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