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兩個公司參加年終評比,這是有生以來從未遇到的煩心事兒。
這個年終評比,事關年終獎和業績獎。所以一到年終人人都在關心自己能拿多少錢。
在大鵬公司,我連續拿了7年的一等獎了,一個一千多人的公司,一等獎也就兩三個人,所以,如果在公司沒有舉足輕重的作用和德高望重的地位,一般人很難爭取到一等獎的提名。
今年大鵬物業在東盛房地產的輔助下,尤其是經過幾個員工的不懈努力,是業績最突出、效益最好的一年。原本一等獎提名只有3人,在董事會上,李凰芹特意加了2人,一共有5個名額。經過討論,一等獎提名人員爲:王東盛、潘小婉、水西早、張大海、李婷婷、李杏兒、李草兒。二等獎也是5個名額,提名人員爲:李小丫、董小宛、範天成、林俊峰、鄺志軒、劉詩文、趙媛媛。三等獎提名人員一共有33人。董事長和總經理不參與評選,所以沒有李大鵬和李凰芹的名字。一等獎獲得投票數最少的最後兩名降爲二等獎,二等獎獲得票數最少的最後兩名降爲三等獎。
獎金每一個級別相差十萬,經過投票唱票或計票,一等獎獲得票數最高的是水西早、潘小婉、王東盛、李草兒、張大海。李婷婷和李杏兒落選了,我看着她倆都愁眉苦臉的,有些不高興,尤其是杏兒當場就飆淚了,那眼淚嘩嘩地往下直流,張大海不停地給她拭淚。面對這種場面,於是提出自己讓出一等獎,降爲二等獎。李凰芹說:“哪有這種搞法的?你讓了也只有一個人,那還有一個人咋辦?”李草兒說:“我也讓出來,降爲二等獎。”李凰芹說:“那這樣的話,對二等獎的提名人選也不公平了,怎麼辦?”我說:“二等獎就再增加兩個名額吧。”李凰芹說:“那只有這樣辦。”於是,我和草兒不參與投票了,直接記爲二等獎了。經過投票,李小丫、董小宛、趙媛媛、範天成、鄺志軒獲得了二等獎,林俊峰和劉詩文只能降爲三等獎了。
晚上,草兒對我說:“你一發揚高風亮節,我們家等於少了二十萬。我作爲公司副總,你一讓我必須讓沒有退路。二十萬吶,我的老兄,破財了。”她說這話的時候,好像有些後悔和責怪的意思。我安慰她說:“快到年終了,人人都想多掙點錢回家過年,我們倆是損失了20萬,但我保證最近幾天給你掙10個20萬回來。”我從來沒有說過大話,也不像說大話的樣子,草兒摸摸我的額頭說:“你沒有發高燒唦,該不是說夢話?”
“我是說的大實話,等兩天你就收錢好了。”我說。
第二天,我到東盛房地產公司開年終總結會,王寶進坐在輪椅上由人推着出現在年終評比的會上,一看見我,招手我過去,我忙走過去。王寶進說:“這一年,你協助潘小婉做了我多年想做而沒有做成的事情,功不可沒。第一是爲東盛挽回了幾個億的損失,又把B市的土地拿回來了。聽小婉彙報說,這塊土地可淨賺一個多億,不簡單啊!所以,我決定獎勵你一套五百萬的別墅,另給獎金兩千萬。這待遇和小婉不相上下。”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當面重複地問着:“董事長,這是真的嗎?”潘小婉從後面轉過來說:“一個公司的董事長說話難道還有假嗎?看,這是什麼?”
潘小婉拿着一串鑰匙,提着在我面前晃盪。我沒搞清楚啥意思,問:“鑰匙啊,這與我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這是你別墅的鑰匙,剛纔物管員送來的。別墅在我隔壁,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
王寶進說:“這也方便你們商量工作,我也住在這個小區,以後咱們晚上散步都可以商議事情。”
我說:“怪不得,我的話第一天告訴小婉,第二天就有回信了。原來你們住在一起啊。”
“不是住在一起,是住在一個小區,這個用詞不準,就有歧義了。”潘小婉說。
王寶進嘿嘿一笑:“有這麼一對幽默的活寶貝,上班心情格外舒暢。這樣吧,水老師開完會,小婉就帶他到小區看看自己的房子,裡面還有啥需要裝飾的,儘管自己設計,我們公司負責施工。”
“好!那太好了。”我說。散會後,我拿着公司給我的獎金卡,心情異常激動。潘小婉叫住我,說:“等她一會兒,洗把臉就帶我去看房子。”
她哪裡是洗臉,原來是重新化了妝,我坐在她的車內有些不自在,香水味很濃很濃,嗆得無法呼吸,於是我打開車窗透透氣。車開到江邊,沿江邊飛馳,一直到了海珠大橋。潘小婉用手往左邊一指,說:“到了,現在這裡的房價已經每平米漲到三萬多了,估計五年後要漲到十萬。”
“我有這麼好的運氣,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我說。
“這是你的能力,不是福氣所賜。”潘小婉說。
車庫在地下室,潘小婉把車停放到車庫後,我們坐電梯爬到地面上。乍一看,這裡是清一色的三層小別墅,大小還是有區別的。小婉帶着我七彎八拐的,在小區的巷道里穿行着,走了兩三分鐘,她指着一棟白色的歐式小別墅說:“這一棟是我的,前面的一棟就是你的了。原來是公司的接待別墅,在這裡有十幾套呢,王寶進決定送給你的是西186號,記好了別忘了。你要記得快點兒把手續辦好,我會協助你的。”
我們開門進門,從一樓到三樓,又從三樓爬到樓頂,欣賞浩淼的海景。潘小婉說:“這個小區,別墅只有大小之分,設計基本相同。你這一棟和我住的一模一樣,包括朝向和室內佈置。”
我說:“我想小改一下,設計一個圖紙,我改好後你覺得好的話,也改過來。”
“那當然好,你自己看着弄吧。我相信你的奇思妙想,這是你的特點。”潘小婉說。我們來到二樓的會客室,坐在寬敞的沙發上聊天,聊着聊着發現時間不早了。草兒打電話問我在哪裡,我說我在我們的新家裡,她有些疑惑,說:“快回來吧,別在外面野了。整天像做夢一樣,得了狂想症吧。”我發了個定位給她,對潘小婉說:“我要回去了,草兒再催。”潘小婉說:“你就這麼怕草兒,我多希望你多陪我一會兒啊。”說這話的時候,兩眼直勾勾的望着我,然後走過來伏在我的肩頭,喘着媚人的香氣兒,用耳語告訴我:“我就這麼讓你討厭吧。”這時候的我,其實還是經過認真思考過的,利益、利益,尤其是眼前的利益都是小婉幫忙贏得的,她聰明絕頂、熱情漂亮。一想到這裡有一種虧欠和補償的想法。我把她的臉搬過來,一種狂熱的粘合開始了。
……
完事後,對草兒的負疚感油然而生。潘小婉趴在我的身上,像一條滑滑的魚,不願鬆開。她說:“我這日子,尤其是晚上的日子難得打發。”我說:“我覺得這樣,太對不起草兒了,她還等着我回家呢。”
潘小婉說:“你回去吧,我開車送你。”
我說:“不用,我自己打的。”
我第一次深夜回家,一回家趕緊沖涼,衝完涼饒有興致地告訴草兒:“我們有房子了,而且還是別墅。”草兒說:“潘小婉給你的?”
我說:“她哪有這本事,是王寶進親自給我的。”
“王寶進不是住院了嗎?他怎麼親手給你房子。”草兒說。
“他今天坐着輪椅來開會吶,還親手把這張卡交給我。裡頭是兩千萬。”草兒一看到這張卡說:“這張卡和潘小婉的消費卡一模一樣,這是東盛高層的標配呀,這就說明你已經進入了東盛房地產的高層管理隊伍之中。”
“王寶進覺得我這一年,幫他做了好幾件歷史遺留下來的事情,也換回了不少經濟損失,就獎勵了一棟樓和一筆數目可觀的錢啊。”我說。
“男人做事真是出手大方多了,你在大鵬這麼多年,加起來的工資也沒這麼多啊。是不是想叛變啊?”草兒問。
“你說呢?”我問她。
“我覺得你不會。”草兒說。
“爲什麼?”我問。
“因爲你特別看中一個義字兒。”草兒說。
“假若有朝一日,我真的背叛了自己的良知,爲了個人利益去犧牲義理,你會責怪我嗎?”我問。
“當然會。也許會恨你罵你。不過,現在這世道,有奶便是娘,誰的奶多量足,就往哪兒靠。”草兒說。
第二天,我帶着草兒和大鵬、三妹來看我的別墅。三妹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倒是大鵬告訴我說:“你們現在終於有自己的家了,也混得有模有樣兒了,應該熱之鬧之。”
“那還不簡單,把老二和杏兒,還有東盛和婷婷召回來,我接大家玩一天。”我說。
“這個主意好,等把別墅重新裝好之後,搬家那天我們選一個週末,接大家來鬧鬧,把煙火升起來,也算你們來開竈點火,積點兒人氣和煙火氣。”草兒說。
“我要去請設計院的李密教授和朱丹小姐,幫忙重新設計設計,主要是把裡頭的裝飾改改,改成漢唐韻味。”我說。
“我也正有這個想法,沒想到你想起了這兩個設計專家。”草兒說。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就是默契。”三妹說。
過了兩天,我和草兒把房產手續辦好了,在辦手續的過程中,潘小婉全程陪着,我說:“沒有小婉幫忙,這棟樓王寶進沒這麼爽快就答應了。”
“你說錯了,這件事兒還真是王寶進自己提出來的,這就是男人和女人辦事的區別。他已經快走到頭了,賺錢對他來說已經是次要的了,他要的是後人的評判和員工的念想。”潘小婉說。
“看來,我們大鵬在工資分配上要來一次大的改革,不然留不住人。”李草兒說。
“我不知道三妹意識到這個問題沒有。”我說。
“女人嘛,在這方面是摳一點兒,農民意識,生怕職員多拿一分錢,每一分錢都是她的命根子,她怎麼會想這麼多呢。這些年,所有的員工一無醫療保險二無養老保險,不是我們強推,我估計到現在都不想解決,賴一天是一天。”李草兒說。
又等了一週,我和草兒去請李密教授和朱丹小姐,他倆來看後,從院落到三樓直達樓頂,整整測量了一天,一週後,拿着設計圖紙來了,整個設計風格按照我和草兒的要求,做了顛覆性修改。預算裝飾裝修要七十多萬,這還是按照內部材料價格打出的預算。當我把圖紙交給潘小婉時,潘小婉說:“走,我們去老王家,直接請示他。”
到了王寶進家,他依舊坐在輪椅上,要專人護理。當我們把圖紙一張一張翻給他看時,他流露出喜悅說:“我們這三棟,按照這個設計一起裝修,裝修時間我就住到療養院去。反正現在公司的事情由小婉頂着,還有水老師的幫扶,我就不操心了。你們有大事的話,就用電話告訴我就行了。”
“三棟樓一起裝修,在材料上要節省不少錢。”我說。
“自己住嘛,不要捨不得花錢,要用最好的材料。”王寶進說。有了王寶進這句話,我和潘小婉心裡都有底了,於是把大鵬物業的裝潢隊找來,就開始施工了。十多個人,有瓦工、木工、水電工、雕工和花工組成的專業隊伍整整幹了大半年,三棟樓的裝修終於完成了。
院落裡,假山和魚塘組成綠色的色調,魚塘的荷花,假山上的常春藤和葡萄藤糾纏在一起,滿眼的綠色十分養眼。一樓的大廳中央吊着水晶燈,四周的壁燈把漢唐的繪畫和文字照得若隱若現,一種蘊含漢唐文化的古韻之風撲面而來。二樓的會客室和三間臥房也是如此,實木的衣櫥雕龍畫鳳,漢唐韻味兒的門廊和飄窗都由各種大小篆字組成,古琴慢悠悠的自大廳飄出,十分享受。三樓的大小臥房和書房也一個特點:古色古香,尤其注重墨香的色調,哪怕是一個一個書櫥,全是漢唐雕飾。樓頂上也是一片荷塘,白色和粉紅色的荷花經風一吹,搖頭晃腦地點頭。
我問潘小婉和李草兒:“你們感覺怎樣?”
“我感覺這裡是人間仙境,我去過王東盛的別墅,相比之下,他那別墅就是一個土豪住的,而我們這別墅,是真正的書香之家。”潘小婉說。
我說:“我們兩家設計成一個樣子,小心我走錯了地方。”
潘小婉一笑:“我歡迎你來,只怕草兒要找來打架。”
草兒說:“就當是時間退回到百年以前吧,你想住東宮就住東宮,想住西宮就住西宮,我沒什麼想不開的。”
“你真是這樣想的?”潘小婉問。
“真是這樣想的。”草兒說。
“那你別後悔喲。”潘小婉說。
我說:“你倆說什麼吶,現在是什麼時代,我可不是封建社會的老爺和公子。”
潘小婉和李草兒張開雙臂,在客廳裡舞蹈,她們鬧騰者,然後一個撫琴,一個唱道——
公子啊,白馬縱年少,
鳳燭紅紗餘生伴君老。
公子啊, 歸途星辰繞,
伊人紅妝不負君之邀。
纖手眉間點硃砂,
月老掌心種情花,
爲君傾心,
良辰韶華爲君嫁。
喜帖胭脂伴脣畫,
珠簾繡幕映桃花,
白首齊眉,
錦堂此夜三生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