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沒有回客棧,直接騎快馬去了九曲山。
沈秋神情低落的回到客棧,可愛的娃娃臉上滿是與年齡不符的憂愁。
“沈姑娘,你怎麼了?白錦呢?”鳳君離看着沈秋一個人回來了,白錦卻沒有一起。
“白姐姐去幫你採還魂草了,不然你以爲她幹嘛去了?”她的語氣有些衝。
“她……我可以派人去的,她的身體……”
“還用你說!白姐姐也不知道怎麼了,非要幫你,哼!你以爲你那些廢物能取來還魂草嗎?那裡有守護仙草的守護獸,那裡很危險,一不小心就有可能……”
話還沒說完,她猛的捂住自己的嘴。
“說錯話了,怎麼辦?”她眼睛四處亂轉,儘量不去看鳳君離。
“你說什麼?啊?沈姑娘?”鳳君離一邊着急的看着沈秋一邊準備從牀上翻下來。
“你躺着!”沈秋一把又把他按回去。
“這個你不用管,白姐姐一定會平安回來的,不許你插手她的事,給她添亂!”
“沈姑娘!我……”他不知道沈秋爲何如此討厭他。
“你還是好好的拿好你的命,不然又得折騰白姐姐了。我要給你挖肉取箭,你自己忍着。”
她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鋒利無比。
她咬了咬牙,用刀輕輕劃開那箭四周的衣物,露出已經變得深紫的皮肉。
“吶,咬着它!”她從一旁拿過一短木棍,示意他咬着那根木棍。
“不用,你儘管割吧!”他輕輕推開她的手。
“哼!狗咬呂洞賓,不用拉倒,痛死你活該!”她負氣的將木棍扔在地上。
她將鋒利的匕首靠近那深紫的腐肉,她的手輕輕地顫抖。
她眼一冷,心一橫,一刀就切了下去。
“嘶……”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沈秋不看他,專心的把箭四周的腐肉都割開,然後一把拔出那隻箭。
那箭帶着腐肉一起被拔了下來,鮮血瞬間從傷口處噴涌而出,沈秋眼疾手快的拿起早已準備好的靈巫谷自制金瘡藥,撒在傷口上,那血便立刻就被止住了。
替他包紮好傷口,她將染血的布和盆子端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她進來給菱悅輸了一些內力替她護住心脈,讓她保持着假死狀態。
“姐姐!這裡由我替你守護,你一定要平安的回來!”她站在後院中,望着那開得正茂的菊花,默默地向天祈禱。
——————————
這樣的日子大約過了十日,白錦終於回來了。
沈秋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那個永遠高高在上,一身素衣無華的女子第一次穿上了豔紅的衣服。
那天,她依舊給鳳君離換了藥,給菱悅輸了內力,其他的任由鳳君離的下屬自己解決。
她在後院練功,舞起劍來快如閃電,衣衫颯颯作響。
“小秋……”她的聲音極度虛弱。
“姐姐……”
她的樣子極其狼狽,沈秋從來沒見過這個樣子的她,她一直都是那樣,那樣的安靜優雅,塵埃不染。
眼前的她一身衣衫被撕得有些衣不蔽體,有的已經成了碎布條,有一隻袖子還不見了,露出的肌膚看不出原樣,全身都被染血紅。
“姐姐……”她飛奔過去扶住從馬上摔下來的白錦。
“姐姐!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呀!姐姐!”
她陷入昏迷,手中還緊緊抓着那顆綠光縈繞的還魂草。
鳳君離聽到隔壁房間裡格外的吵,有聽到沈秋又哭又叫的吼得撕心裂肺。
“出了什麼事?難道是白錦回來了?”他趕忙從牀上翻下來,扶着牆走到隔壁門口。
“沈姑娘,是白錦回來了嗎?”他朝屋裡張望着。
“白錦!白錦!你怎麼了?啊?”他焦急的往屋裡走去,他趴在牀邊,看着那個血肉模糊的女子,顯些認不出她來。
“你走開!你滾!”沈秋一把掀開他。
“都是你!要不是你!姐姐怎麼會弄成這樣!”她指着他,口口聲聲質問。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沈姑娘,求求你救救白錦,好不好?”他跪在地上,滿臉祈求的說道。
沈秋別過頭不看他。
“姐姐我自己會救,不需要你多說!出去!”
“我……”
“請王爺出去!”
“好!”他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出去。
“姐姐……我這就救你。”
三日,整整三日,沈秋才從房間裡出來。
此時,她卻彷彿是老了三十歲那般,頭髮花白,面容蒼老,步履蹣跚。
她用盡了畢生的功力,還以自己的生命爲引換她痊癒,而自己卻不復年少。
“沈姑娘,你怎麼……”守在外面三日,連暗衛勸都勸不回去的鳳君離,看見門被打開,忽的往屋裡衝去,卻看到沈秋油燈枯竭的樣子。
“咳咳……去看姐姐……白姑娘吧!”她艱難的揮手示意他不用不多了,也不欲跟他解釋。
“那你……”
“我這就走了,你不要告訴她我現在的樣子,就說……就說我回靈巫谷了。”她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
“對不起,沈姑娘,都是在下讓你變成這樣的。”
她頓了一會兒,她說:“好好地對姐姐,這麼多年,她孤獨了太久了,她看似什麼都知道,其實她知道的不多,比如她就不懂得人心究竟有多險惡。”
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鳳君離。
又說到:”我的事與你無關,我曾說過,我這條命是她救的,不論爲她做什麼我都願意!”
“沈姑娘,你……在下還是派派一輛馬車送你回去吧。”
“如此,就有勞王爺了。”
“在下欠白錦和沈姑娘的太多,這點小事不必鞠禮。”
“記住!千萬不要告訴她,千萬不要!”
“在下記住了。”
她回頭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放下簾布,坐着馬車遠去了。
“真是一位衷心護主有重義氣的好姑娘,放心吧,白錦本就是我心愛的女子,此生君離定不負她!”他望着蒼穹,暗暗地許下承諾。
第二日,白錦才醒過來。
“小秋……”
“白錦,沈姑娘自救好你之後就回靈巫谷去了。”鳳君離端着一碗蔘湯走了進來。
“她回去了?”她有些疑惑,沈秋素來都是最黏她,走的時候都說了她會留在她身邊,可是如今她怎麼會不告而別?
“她可有留下什麼話?”
“未曾留下。”
“來,喝口湯吧,你已經好幾日沒有吃東西了。”他舀起一勺輕輕吹了吹,然後遞到她的脣邊。
她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心中滿是疑惑。
“她是怎麼救我的呢?我的身體……算了,回去不就知道了嗎?”她在心中默默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