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才看清楚,一路走來,基本上都是一片白色。肯把整個林府都佈置成這樣,想來這林老爺必定疼極了林其華。
走到了內院,這纔看到了人影,那些丫鬟僕人們似真哭似假泣的哀嚎一片。
她直直往裡面走去,有人想上前質問,不過在看到她氣場強大時又紛紛生了退縮的心理,不敢上前。
靈堂設在內院的廳堂內,一口上好的檀木棺材還散發着淡淡的香味。棺材被停放在正中央,並且用兩條長椅墊着,棺材前放着的是靈牌,上雕刻工整的字:小女其華之位。
下面放着個火盆,火盆前蹲着個人,此人正是林其華的父親。大抵是怕自己跪女兒會折了她的陰壽,看着他酸澀的雙腿不停地顫抖,也未敢屈膝一分。
他滿臉難過,老淚縱橫,不停地往火盆裡加着紙,火盆裡的火很旺。看着火盆他念叨着:“華兒走好啊,在下面等爹爹,爹爹很快就會來陪你。爹爹給你燒好多錢,讓你花不完,不夠再跟爹爹要。”
看着這一幕,白錦也有不由得紅了眼眶,緩步上前拍了拍林老爺的肩膀。
林老爺彷彿沒有感覺似的,過了好一會兒,他纔回過頭。看着眼前絕美的女子,逆着光看不清容貌,只感覺一身氣質高貴,清瀲無雙。
他怔了一下,有幾分恍惚,問道:“是仙子嗎?”
片刻的沉默之後,白錦淡然道:“我是雲仙閣的白錦。”
“雲仙閣……”他呢喃了一句,突然眼中有了幾分神采,說道:“上次救其華的就是你?雲仙閣的閣主白錦?”
“對,上次應鄭公子所求,白錦才也算是成全了一樁美事,只是白錦沒想到大小姐她……”
“嗚嗚……嗚嗚……”那個頭髮半白老頭哭的一陣悲涼,蜷縮着身軀,身體不停地顫抖。
“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老爺醞釀片刻,才用衣袖拭去眼中的淚,哽咽道:“其華自幼身體就不好,後來更是命運多舛。嫁給了白先生,我以爲她便有了一個好歸宿,從此便會一生幸福,哪料想會有這樣的結局,讓老夫這個白髮人來送黑髮人。”
他又往火盆裡加了幾張紙錢,說道:“昨日其華被人送回來,我這才知道她的危險,其實她並沒有瘋。”
這個消息不亞於驚雷,白錦脫口而出:“什麼?”
老頭子嘆了一口氣,才道:“她偷偷跟我說,其實白先生並未失蹤,你幫白先生成就了血肉之軀,而有人卻在其華面前將他生生凌遲。”
“怎麼會?白離是妖,林老爺,你我都明白,這世上能對白離這樣的人不多。而白離又並未惹什麼債,怎麼會有人這麼殘忍?”
白錦不解,到底是誰這麼殘忍,製造出這樣血腥的事!
“其華說她親眼看見了這一切,只能裝瘋賣傻,這樣才能更好的報仇。當時我還勸過她,我只是希望她好好的活着。只是她的執念太重,有了心魔,非報仇不可。我以爲她裝瘋賣傻便能躲過這場劫難,只是沒想到不僅沒躲過,還這麼快……”
他似是有些說不下去了,仰着頭禁閉的眼睛流出滾燙的淚水,順着眼角滑落,劃過每個皺紋,留下深深地淚痕。
這彷彿是針對自己而來,跟前幾次一樣,那人總是能搶在自己之前把所有的證據銷燬,讓自己無從查起。
她心中掀起大浪,急切的問道:“大小姐是怎麼死的?還請林老爺將當時的場面說一下,越詳細越好。”
“這是爲何啊?”老頭子不解的問道,一臉的茫然。
“林小姐與白錦也有幾分交情,所以關於她遇害的這件事,白錦想查個清楚。”
她一臉的鄭重,林老爺看着她的眼,那裡面寫滿了認真,讓他覺得莫名的要去信任。
他緩緩起身,腿因爲蹲得太久而有些僵硬,故起身的時候腳一崴,差點摔倒。
白錦眼明手快的扶了一把,讓他在一旁的雕花椅上坐了下來。
林老爺眼中一片悲傷,回想起早上看到的場景,更是不勝悲哀。他哽咽道:“昨日送華兒回來的兩個青衣女子是一等一的高手,華兒說她們是保護自己的,所以我讓她們住了下來。就住在華兒的房間,這樣也讓我安心一些。”
突然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複雜無比,仔細看去,竟是深深地恐懼,就像剛剛看的那個家丁一般。
白錦忍不住想,到底是多可怕的場景才讓一個見過大風大浪的老人有這樣的表情?
“今日日上三竿了,華兒雖然在裝瘋,可是也不至於不起牀啊。侍女敲了敲門,門從裡面鎖住了,開不了。侍女叫來管家,管家用東西弄開了門,看到的卻是……嗚嗚……”
話還未說完,他又大聲的哭了起來,這讓白錦很是無語,恨不能用攝魂術將他的記憶看過遍,省得他說的斷斷續續的。
等他哭了一會兒,方纔說道:“一向見過大世面的管家突然失聲大叫,那聲音我老遠都聽到了。我趕過去的時候管家說話都是顫抖的,雙腿也不由得直哆嗦,只是指着屋子裡,不停地說有鬼,有魔鬼!”
這時他彷彿又看到了昨日的場景,眼眶中滿是恐懼,顫抖的指着遠處的屋子,說道:“華兒就住在那個屋子,屋子裡面全是血,全是血。”
“還有呢?林老爺,還有呢?你說清楚啊。”白錦不由得着急,這話怎麼總說一半。
“還有?還有……還有什麼?對了,那兩個青衣女子頸子有一條血痕,已經冷透了。其華被懸掛在牀樑上,全身都是血,衣服都染透了。她就……她就睜着眼睛,看着我,她看着我,恨不能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他陷入深深地恐懼,已經不能自拔了。見狀,白錦也不再多問,只是在他的頸子上點了一下,他便睡了過去。
想來那兩個青衣女子就是孫幕說保護林其華的人,雲仙閣的人各有長處,能被派來保護別人的人,應該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纔對。怎麼會那麼容易被人一劍封喉,連反抗都沒有來得及便死了。
到底是誰?白錦心中劃過無數個可能,最後還是沒有頭緒。
孫幕說江湖上那幾個用魂魄練功的人沒有任何動向,想來應該也不是他們了。更何況,那幾人與雲仙閣並無瓜葛,與自己也不認識,應該不至於拆雲仙閣的臺吧。
白錦想到了魔教,如果魔教報復呢?這種可能性不可謂沒有,他們可能會模仿前幾次的**,製造這一次的**。只可惜自己來的晚了,不知道林其華的魂魄究竟是自己去了地府還是被他人取走了。
一切都沒有思緒,亂成一團糟,她不由得心中一陣煩躁。快步走了出去,速度快如閃電,轉眼間便消失不見。
那些下人們只看到眼前一道白影飄過,轉眼便不見了。隨即向屋子裡看去,一個下人驚叫一聲:“哎呀!老爺!老爺暈倒了!”
後面一陣喧鬧聲,嘈雜得很,白錦漸行漸遠,一會兒便聽不見了。
這時一個青衣人出現在白錦身前,行了一個跪禮,並低頭抱拳道:“參見閣主。”
白錦看了一眼身前的人,一身青色的勁裝,右手緊握一把大刀,一身氣質冷然。即使在此刻面對自己,依然面不改色,沒露出一絲驚慌,白錦眼中劃過一抹滿意。
她淡漠道:“起來吧。”
“謝閣主。”那人快速起身,站得恭恭敬敬,低頭斂眉,態度極好。
他說道:“屬下有罪。”
白錦眼神一轉,“哦?你哪裡有罪?”
話音剛落,那人又要下跪,不會卻被一條白綾扶住,跪不下去。
“有什麼事站着說吧,我懶得低頭看你。”
“是,閣主。屬下是雲仙閣在雲仙的總管事,這次在屬下的地盤上出了這樣的事情,實乃屬下之過。明知道是閣主親自接的任務,卻保護不力,還讓雲仙閣損失兩名高手,是屬下失職,請閣主定罪。”
他右手握刀,左手半握右手,低眉認罪。
白錦沉吟了片刻,直到看着他額頭有一絲冷汗劃過,方纔說道:“此事我已親自了解情況,暫時就先不怪罪於你,不過你要好好保護林家的人,不能再出亂子。”
“謝閣主不罰之恩,屬下一定好好完成閣主交代的事。”
“這裡的事我會讓孫幕派人來查,你這邊暫且就不要有動作了,以免太過引人注目。”
“屬下遵命。”
“我先走了,這件事太過怪異,你切記,千萬不能再將我們的人搭進去了。”
“屬下明白,恭送閣主。”
話音還未落,白錦已翩然離去,那人目送白錦離開,油然而生的欽佩之意溢於言表。
很快,白錦就再次回到了明月閣。今日,明月閣也是熱鬧非凡,因爲該到的到齊了,不該來的也來了。
還沒進屋子,裡面便是一陣脣槍舌戰,你諷刺我,我貶低你。
“你不是大夜第一公子嘛?怎麼出現在這小小的菩提縣,偏偏落腳在了這明月閣?你了不要忘了,你與本公主可是有婚約的,要是讓本公主發現你有任何不良之心,一定上報父皇,讓他誅你九族!”
這個聲音白錦從未聽過,明明是圓潤動聽的聲音被她說來卻是尖銳,這態度更是蠻橫無理。不過身份應該也不難猜了,這寒蕭被譽爲大夜第一公子,那公主應該就是大夜皇室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