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句自作自受啊!沈老爺還真是會說話,一句話就將所有的罪責全都推給我娘了。”她氣極。
“當初她既然願意嫁於我做小妾,就應該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應該老跟慧如作對。再說了她整天在後院翻江倒浪,招惹是非,難道我不知道嗎?最後我將這件事交給慧如去辦,她還總說我太嚴厲,你說!她最後自殺與誰有關?”
“我知道了,你根本就不信我娘,你根本就不瞭解她。虧她當初那麼愛你,放棄自己的一切跟了你,最後卻是選錯了人。”
她看着沈老爺,彷彿今日纔看清他,她原來以爲是大夫人在背後搗鬼。不過現在看來都不重要了,真正的原因是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娘!老天真是瞎了眼,讓你選了這麼個負心漢!”
最後所有的風暴都歸於平靜,她輕聲說着,最後靜靜地看了沈老爺一眼,她從容的走了出去。
在強的女孩兒在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都會忍不住落淚,更何況是這麼個小姑娘。
除了早朝,大部分時間鳳君離都是與白錦膩在一起的。就連辦公也是一樣,一般都是你看一本我看一本的,所以批註也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字跡。
一種是行雲流水的飄逸,一種是大氣磅礴的豪邁。
“今天小秋怎麼連影子都不見?平日裡都是到哪兒都能看到的。”她有些疑惑,平日裡到處亂竄的人今日收斂的性子,竟然許久不見。
“小錦在看什麼?說來讓我也瞧瞧。”鳳君離看着平日老神在在的皇后今日有些反常。
“嘖……怎麼今日不見小秋呢?”
“許是她今日有事吧?”鳳君離又低下頭顧自看起奏摺來。
“怎麼會?小秋不應該會有事的呀?”她否認道。
“準是人家大姑娘有心上人了。”鳳君離又說道。
“這……沒聽小秋說啊?”
“這種事對於姑娘家來說。可能有些難以啓齒,她不告訴你也是正常。”他走過去一把抱起白錦,看着她微皺着的眉頭,不禁輕撫她的眉頭。
“別皺眉。”他靠近她的耳朵輕輕的呢喃。
的確,她越來越不像當初那般,一點表情都沒有。自從大婚之後,她就開始學着時常笑,笑起來很好看,很……醉人!
可是皺眉這個表情他卻是不願意的,他不希望她有煩惱,有什麼不好的事讓他一個人擔了就好了。
但看她仍就是憂心忡忡的樣子,他說道:“不放心就去看看吧,有什麼事告訴我就好,不要憂心。”
他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可以去看看。
她起身,對着他點了點頭,然後一步一蓮花的向外面走去。
小秋一般都住在鳳藻宮的偏殿裡,本來白錦不想委屈她的,只是她自己偏執的不想要住在別的地方。
“小秋!你在屋裡嗎?”白錦敲着門問道,卻不見回答。
“難道沒在屋裡?剛剛有宮女說她回來了呀?”她有些疑惑。
“小秋,你在屋裡嗎?開門。”她喊了好幾聲門才從裡面打開了。
沈秋低着頭甕聲甕氣的說:“姐姐,我今天不舒服,你明天再來吧。”
說罷又要關門,白錦趕緊推着,和沈秋僵持着。
“小秋,你怎麼哭了?哪裡不舒服可以跟姐姐說啊。”看着沈秋哭紅的眼眶,白錦有些急了。
“姐姐!沒事的,我自己靜一靜就好了,你不用擔心我。”她擡起頭衝白錦勉強的笑了笑。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說出來姐姐替你出氣。”
“姐姐!你真的不用擔心,我沒事的。”她的語氣帶了一點哭腔。
“怎麼哭了?乖,別哭了。”說着就伸手去擦掉她眼中的淚。
“姐姐!嗚嗚……”她衝到白錦懷裡嚎啕大哭。
看着大顆的淚珠不斷地從沈秋眼眶裡涌出,白錦的心都快化了。這孩子一向堅強的,不知道是什麼事讓她哭成這樣。
“乖,不哭了,跟姐姐說說是誰欺負你?是不是墨月?”
“姐姐!我沒有家人!嗚嗚……”
“胡說,你怎麼就沒有家人了?姐姐不是你的家人嗎?”她低聲斥責。
“我只有姐姐了,他們都不是我的家人,都不是!嗚嗚……”她緊緊的抱着白錦,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你的家人來找你了?”白錦問道。
“嗯……”她抽泣了兩聲,又接着說道:“今日沈桓給我一張宴帖,我不知是他,否則我是絕對不會去的。”
“那種人不值得小秋去傷心,不要放在心上,姐姐會一直陪在小秋身邊,姐姐會是你的家人。”白錦拍拍她的後背,不停地安慰着。
“嗚嗚……嗚嗚……”她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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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我們就這樣放過那個小賤人嗎?” 沈桓不甘心的看着沈老爺。
“桓兒!大局爲重。”沈老爺呵斥道。
“父親,我們沈家也是商賈大世家,在朝中關係不錯,人脈很廣。難道還要任由一個小丫頭騎在我們頭上不成?”
“不成器的東西!沈秋是不足爲懼,可是她身後有皇后娘娘撐腰,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沈老爺恨鐵不成鋼的說着。
“憑我們在朝中的關係,收拾一個沈秋還不夠嗎?皇后娘娘也不一定會爲了她而得罪那些大臣。再說了誰不知道當今皇后身後沒有任何勢力,唯一一個義弟長得比女人還美,也就御前帶刀侍衛這麼一個職位,我們哪裡還需要顧及她?”
此言一出,倒還真是沒錯,沈老爺陷入了沉思。
“這樣吧,我們先計劃計劃,讓沈秋回來再說。只要她在沈家,還怕她捅破了天不成!”
沈老爺大約也是氣昏了頭,纔會做出如此草率之事,導致了日後的結果。他只是未想到皇后終究是皇后,哪怕她無權無勢。
“對!只要她在沈家,我才能報了昨天的仇,才能讓她生不如死!嘿嘿……”他嘴角裂開一絲笑意,放在那樣一張猙獰的臉上,顯得可怖。
“見過小姐!”六名黑衣人紛紛跪倒在林月夕面前。
“我記得你們好像叫玄衛,是嗎?”她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
“是的,小姐!”領頭的人回答道。
“聽說你們隸屬林家管轄,卻只聽命於黑玄令?”
“是!”
“那麼也就是說誰擁有黑玄令,誰就可以號令所有玄衛?對嗎?”
“是!”
她緩緩從手中亮出一個黑色的小令牌,精緻小巧,上面雕刻一個’令’字。
“那……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主人了。”她俯視着他們,輕緩的說着。
“參見主人!玄衛三千精兵以後全聽主人差遣!”六人齊聲道。
“白錦!我傾盡所有也要殺了你!哈哈……哈哈……”她得意的聲音迴盪在房間裡。
這黑玄令本是父親之物,林家歷代相傳,已傳了三代。
可是父親從不動它,只將它塵封在一個小匣子裡,那這樣的好東西,豈不是浪費了?
所以我將它拿來也算是物盡其用,不枉費林家先祖一番心血,只是父親可能不會知道是我幫他用了。
哼……
她輕輕的笑開,美若天仙的臉卻像極了地獄來的魔鬼,猙獰而可怕。
本是誤打誤撞的事,卻愣是沈家和林月夕一起行動了。
崇武三年春。
皇帝忙於國事,其後替他去靈山祈福。願上蒼保佑大燕子民,保佑大燕國運。
三月初三,正是桃花初開的日子。所謂千里鶯啼綠映紅,說得便是這樣的好風景。
靈山佛光寺是皇家祈福之地,以前太后也會每年去祈福。
後來,太后仙逝了,便再也沒有人去了。上一任大燕皇帝慧文帝並不信奉佛祖,因此更不曾光臨過佛光寺。
今皇后祈福靈山,三千侍衛相隨,墨月領隊,沈秋隨行。
“姐姐……你說君言爲何不做王爺,非要回靈巫谷替我們養蠱呢?”沈秋很是好奇,爲什麼好好的榮華富貴不享,非要回那裡。
“唉……可能他是怕皇位之爭吧!”她嘆了一口氣。
“怎麼會有皇位之爭呢?當今陛下已經穩坐皇位,難道?難道他也想做皇帝,想要去爭一爭?”
“恰恰相反,君言正是不想做皇帝,才遠離這是非之地。”
“啊?爲什麼呀?”沈秋不明白,不想做皇帝就不爭唄,幹嘛非要離大家這麼遠,一個人跑到靈巫谷了。
“自古皇帝多疑。君離雖是很好,不過我感覺他越來越合格,越來越像君王,就越多疑。更添了不少殺伐之氣。他一定不會容許有威脅他地位的人存在,一定不會的!”她感慨萬千的說道。
沈秋點了點頭,說道:“也就是說陛下遲早有一天會對君言下手?而君言爲了避免手足相殘,自願放棄權利?放棄榮華?”
“對!”
“原來權利之爭竟是這般殘忍,在權利面前,親人朋友都不算什麼。”沈秋似有悟的看着遠方,心思飄遠,飄遠到那個她一直記恨的地方。
那一個沒有溫情的家。那時她只是一個庶女,一個受盡欺凌的小女孩兒。
那時母親還在,整天一不小心就暈倒,身體非常虛弱。
大娘隨時都會帶着兩個嫡姐前來挑釁,對她們娘倆進行侮辱,甚至毆打。
下人們也會見風使舵,跟着大夫人一起欺負他們。他們喜歡在寒冬的時候把冰冷的污水潑到自己身上。而冬天,自己一般都是撿了些下人不要的衣物穿在自己身上,難以禦寒。
想告訴父親,可是根本連父親的面都見不到。還未踏進前院,便有下人對她一陣毆打,把她拖回後院。
自她記憶開始,她就從來沒有見過父親。很多時候她也會幻想,幻想父親有一天會想起來看她們。
可是,他卻從未來過。
直到母親去世,她才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放在父親面前,那時她已無力去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