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武二年八月十五,帝后大婚。免三日早朝,大赦天下,免稅三年,舉國同慶。
鳳藻宮內。
日上三竿了,我們的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還沒動靜。
外面的宮女們端着洗漱用品,透着窗子往內瞅了又瞅,什麼也看不見,卻也沒人敢去叫醒他們。
過了很久,還是沒動靜。她們索性便坐下來小聲的聊起天來。
一宮女說道:“你們看到沒有?昨天的那個紅衣男子好俊俏啊!”
另一宮女也道:“小雪,你說主持陛下大婚的那個?”
“是啊是啊!”那個叫小雪的激動的回答道。
“那個我們誰沒看見啊?是不是啊?”說着還看向其他幾位宮女。
只見其他幾位皆是一臉迷戀的表情,不停地說:“是啊是啊!”
那宮女見他們這幅表情,就一臉神秘的說起自己從他處聽來的小道消息。
“我聽說啊他是皇后娘娘的親戚呢?以前沒有露過面。”
“是嗎?那是皇后娘娘的什麼人啊?是弟弟嗎?”又一宮女問道。
那個宮女兩手一攤,聳了聳肩膀,說了聲:“那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屋外的聲音雖不大,但是七嘴八舌的說起話來倒也不小,屋裡的兩人早已醒了過來。
這時鳳君離正一臉哀怨的看着白錦,嘟囔着嘴。
“話說小錦你都還沒告訴我,他是誰呢?”皇帝陛下大清早的就起來喝乾醋。(呃……也不算大清早!)
白錦噗嗤一笑,想起那天鳳君離說要找個合適的人給他們當主持的時候,她二話不說的就將一旁的墨月推了出來。
那時墨月也是剛剛趕過來,用了不少了靈力,整個人呆萌萌的。
倒是驚呆了鳳君離,不停地追問她身邊何時有了一個他都不知道的人。
那是時間匆忙,倒是什麼也沒說,如今問起來,還是一大股子酸味。
“他算是……”她無奈的對他說,只是話還沒說完。
“你別告訴我她只是你一個弟弟,不知是打哪兒救來的,這種話連外邊那些宮女都不信。”
“聽我把話說完!”白錦說道。
鳳君離這才知道自己打斷了別人說話,遂不再言語。
不過她卻輕描淡寫的說出一個他更難接受的事實。
“他是墨月。”
“什麼?”他提高了音量。
“他是墨月?你說那條大蛇?是他?”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是啊,他就是墨月!”
“那……那它怎麼變ChéngRén了?”他嘴裡直大哆嗦,因爲那個場面實在在他心中留下了陰影。
“這個啊……就是我幫他做了,我幫他畫了一張臉。”她繼續輕描淡寫的說着。
可這些消息都不在我們陛下的接受範圍之內,他張大了嘴巴。
“你……你幫他……畫……畫的?”這個
臉都可以畫?她娘子他怎麼一點都不瞭解?
“是啊,你沒聽說過西域畫皮師嗎?”她看着他,似是在嘲諷他孤陋寡聞。
“呃……這個我倒是在史書上看過。聽說在一百年前,西域有一種專門替人畫皮易顏的人,就叫畫皮師。”他陷入記憶的長河裡。
“對!”
“但是現在都沒有畫皮師了啊,這門奇術也算是絕跡了,娘子!你怎麼學到的?”他驚奇的看着她。
她懶懶的倚牀欄上,慢悠悠的說着:“你不知道西域藏書閣內什麼都有嗎?包含了所有稀奇古怪的東西。我只不過去了一趟那裡而已。”
“什麼?你去了一趟那裡?那裡可是高手雲集,你一個人怎麼?”他不敢相信,她居然敢去那裡。雖然她武功高強,可那裡也非等閒之地。
仔細想想,也罷,這樣纔是真正的她。自己認識的也就是這樣的她,一直以來,彷彿沒有什麼是她害怕的,他嘴角露出一起微笑。
接着又說道:“娘子真是厲害,能畫出那樣一張美豔絕倫的臉,比爲夫的都好看了。”
“陛下過獎了。”她彷彿沒有聽出話裡的哀怨一般,淡然的說着。
“爲夫的臉沒他好看,怕是小錦以後不看爲夫了。”他如同孩子一般嘟囔着嘴,一臉委屈。
“陛下多慮了。”她繼續說道,臉上仍是沒有多餘的表情,淡定得不能再淡定了。
偏偏他就是不喜歡瞧她這般模樣,像昨天晚上那樣多好啊,柔情似水,欲語還休。
想罷他便付出行動,化身爲狼,朝她撲去。
“啊!陛下你這是做什麼?都快 辰時了,你……唔唔……”
屋裡聲音大作,羞得外面的宮女們一個個面紅心跳。
年紀小點的小雪拿不定主意,問向其他宮女。“陛下……陛下她們……”
“算了,我們不用管了,待陛下起牀自會叫我等服侍的,我們還是先退下吧。”年長一點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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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便是半月光陰,當日沈秋敢爲姐姐當衆要皇帝承諾之事已傳遍整個大燕。
這件事也算是大燕史上一件奇聞了,因爲自古以來都沒有這樣的事發生,尤其是女子,更是稀奇。
江南世家沈宅。
“父親!我怎麼覺得大家議論的沈秋就是小妹呢?”這是沈家長子也是獨子的沈桓,今年秋季科考第三名探花,不日便會被分配到江南一小縣白水縣當縣令。
坐在書房裡,沈老爺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打着桌子,並不接話。他眉頭微皺,似是在沉思。
過了良久,他才說道:“你妹妹已經不見了幾年,你看清楚了?”
“那日陛下大婚,我等品階低的自然站得遠。不過我卻看得清楚,那一定就是小妹,雖然變了不少,不過我卻是記得。”他語氣肯定的說着。
沈老爺沉思了一會兒,說道:“這樣吧,我們藉着你的名義看能不能把她約出來,是與不是再做打算。”
“是的,父親!這件事孩兒立刻去辦!”說罷轉身走了出去。
“姑姑……姑姑……”一小宮女拿着封信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沈秋不願離開白錦,自請在皇宮做了白錦身邊的貼身侍女。白錦不想她太勞累,便讓她當了管事的,給了些閒差事。
“什麼事?急急忙忙的?”她小聲的斥責道。
如今住在皇宮,她便也沉穩了不少。不似以前那般,又蹦又跳,成天不安分。
“姑姑,你的……你的信!”她拍了拍胸口,這才喘過一口氣來。
“我的?”她有些疑惑,誰給她寫信?
她從小宮女手中接過信,問道:“誰給你的?”
“奴婢不清楚,那人身着官服,好像是這次科考的探花沈大人。不過奴婢當時也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沒怎麼見過,也記不大清楚了。”她說道。
她倒是沒注意這探花不探花的,只是他給她信幹嘛?
她滿心疑惑的撕開那封信,“咦?請我赴宴?這沈大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請一個非親非故的人?”
這種小事,她倒是沒有請示白錦,正好明天自己無事,出去看看又何妨?
京城悅來客棧裡。
“沈姑娘,請隨小的來,我家大人馬上就到。”一個下人帶着她直接上了三樓,來到一個廂房裡。
“客人到了,主人不來,這是什麼待客之道?”她四處瞅了瞅,顧自埋怨着。
“父親,你看?”對面三樓窗戶打開一個小口子,正對着這邊窗戶打開的廂房。
“是不是很像小妹?再說了她也不是皇后娘娘的親妹妹,會不會?”他看着沈老爺,猜測道。
“看起來是很像,桓兒,我們去試探試探。”沈桓跟着沈老爺下了樓,只奔沈秋廂房而來。
而在屋裡急不可耐的沈秋並沒有發現這一切,若是她發現了,恐怕早就跑得遠遠的了。
“沈姑娘久等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緊接着門就被打開了,進來的人讓沈秋目瞪口呆。
“你……”她驚訝的伸出手指,指着沈桓。
“失陪了。”她說了一聲,就往門外走去。
“先別慌啊,沈姑娘!哦,不!是小妹。”沈桓伸出手臂攔着她,說得陰陽怪氣。
“誰是你小妹!讓開!否則我卸了你的胳膊,廢了你的手。”她惡狠狠地說道。
“孩子啊,你回來了就好。”沈老爺滿是感慨的聲音響起。
這致使沈秋的火更加旺盛,她大聲吼道:“誰是你孩子!你孩子早就在三年前死了。”
“小妹!你怎麼跟父親說話的呢?大逆不道!”沈桓大聲的斥責道。
“呵……呵呵……呵呵呵……”她冷笑連連。
“父親,我還有父親嗎?啊?當初姐姐們欺負我的時候,當初我娘被大夫人逼死的時候,當初大夫人逼我死的時候,你這個所謂的父親又在哪兒?”她眼中含淚聲聲質問。
“還有你!沈桓!你就是個虛僞的小人,外表裝的再正人君子,你也不過是個僞君子!”她看着沈桓,表情不屑一顧。
“你!你眼裡還有沒有尊卑,還有沒有長輩!你……”他氣得語無倫次,最後伸手揮過去,準備給她一個耳光。
卻在半空中被沈秋截住,反過去扇他兩耳光,直接被扇飛,口吐血沫暈了過去。
“你!逆女啊!”沈老爺一向面不改色的臉氣得發青,手腳直哆嗦。
“怎麼?沈老爺!我說得不對嗎?”她以絕對的優勢成功的打壓了沈家倆爺子的囂張氣焰。
“我娘當初跟了你,她得到了什麼?她什麼都沒得到,最後還落了個死得淒涼的下場。你知道嗎?那一刻我恨不能把那些害她的人一個個碎屍萬段。”
勾起塵封的記憶,她心中萬分感傷,更加痛恨那些讓她死的人。
沈老爺沉吟了片刻,才說道:“你孃的事我知道,她的死與別人無關,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哈哈……哈哈……”沈秋看着他面無愧色的說完這句話,不由得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