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子到了?”隨着招待上樓去報名,樓上傳來了一聲爽朗的震喝。
秦錚愣了一下,立刻笑了起來,雖說來的合理,但他真沒想到這位居然也到了。
“小子來晚了!”另一個蒼老卻顯油滑的聲音傳了下來,“我們老胳膊老腿兒都早到了,欠揍!”
這下秦錚不意外了,朗聲說道:“沒辦法呀,我比不上兩位老爺子,對燕京一點都不熟悉,自然得先認認路。沒想到一認路就認了一天一夜,到現在才找對。”
一聲冷哼從樓上傳了下來,接着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傳來,說道:“油嘴滑舌!”
別人還好,秦錚和李思萌立刻垮了臉。
就這問答之間,樓梯下那些門派的人就紛紛詫異地看了過來。
說實話,把他們安排在這種犄角旮旯裡坐,說沒有怨氣是不可能的,但樓上的人他們惹不起,所以只好認命。當看到秦錚一行進來時,誰也沒把他們放在眼裡,還以爲是某個不知名小門派的後生,可這一聽之下,這小子居然能和上面幾位打情罵俏?難道是某位太子黨?
姓秦的太子黨?似乎沒有聽過啊!所有人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不對!那是個東瀛人!”立刻有人看到了一行人中不動聲色的早乙女雛田,叫出了聲。
這一叫,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齊刷刷看了過來,不得不說,雖然有些目光是敵視的,但敵視中未免帶了些猥瑣的成分,讓雛田俏臉一愣,忽然冷哼了一聲。
緊接着,就有一陣沖天氣勢拔地而起,如鋒刃般在周圍轉了一圈,而後在大堂中猛然炸開!
轟——樓下羣雄鬨然,他們中也有些高手,都知道氣勢的一些妙用,但這樣一個妙齡少女能有如此能爲,到底是什麼來頭?
“東瀛人?”樓上那個油滑的聲音傳來,“小子,你穿着和服來的?”
秦錚沒答話,而是把主場讓給了雛田。
雛田張口答道:“樓上的前輩請了,我是秦少的朋友,也是此次前來的東瀛劍士,二天一流,早乙女雛田。”
二天一流?樓下有不少流派立刻想到了那個低調隱秘的劍道流派,頓時交頭接耳聲升起。
“原來是二天一流,”豪邁的聲音傳了下來,“既然是秦小子的朋友,就一道上來吧,你們那邊的人還沒到。”
“多謝。”雛田回禮道,而後向樓梯上走去,倒是秦錚幾個人灰溜溜跟在了她的後面,像是小跟班似的。
上得樓來,秦錚立刻笑着衝坐在上首的幾人拱手,連連問好,道:“陳老爺子、喬老爺子、李老爺子,多日不見,身體還康健吧……你怎麼在這兒?”他忽然驚訝地叫了出來。
樓下再次響起騷動,似乎想知道樓上發生了什麼。
樓上的人們則齊刷刷循着秦錚的視線看去,立刻心下了然。
二樓上首原本放了三張太師椅,就是爲陳虎威、喬風骨和李百味準備的,但就在陳虎威來到時,居然皺着眉頭讓人多加了兩張,似乎對這種安排很不滿意。
所有知情人都有些迷糊了,難道除了這三位外,還有上面的人會來?還和三位老爺子平起平坐?這就有些奇怪了。
首先,在華夏軍界,既有資格參與這次盛會,又能和三人平起平坐者很難找到。
其次,因爲三人現在都屬於夜歌軍方,燕京軍方自然會安插些人進來,但這些人已經到了,連他們都現出疑惑神色,可見這個位子並不是留給他們的。
不一會兒,李百味就來了,而後喬風骨也來了。看到這另外兩張座椅時,李百味皺了皺眉頭,喬風骨則很自然而然,卻都沒有否認這張椅子的存在,就更加引起大家的好奇心了。
再接着,樓下就上來了一個猥瑣的小老頭,不動聲色地坐在了那第四張椅子上。
陳虎威衝他拱拱手,喬風骨則很親切地和他攀談起來,唯獨李百味臭着臉坐在一旁,看誰都不順眼。
現在秦錚來了,就是衝着這猥瑣老頭大叫的,難道是他的後輩?立刻就有人相互打聽了起來,卻沒有人認識這羣人。
也不是全不認識,只是坐在下面的陳霸先、李夢嬌等不屑於與他人探討而已,都只是友好地衝秦錚舉了舉手中的杯子,然後繼續看熱鬧。
“吵什麼吵!”李百味發作了,看着李思萌的眼神尤其不善,“沒大沒小,快點坐下!”
秦錚嘿嘿一笑,就帶着大家找了個座位坐下了。李思萌自然不會去李家那邊,雛田居然也很自然而然地坐在了秦錚身後,似乎自己是華夏這邊的武師一樣。
“姑娘,”喬風骨友好地提醒着,“東瀛的位置是在對面,雖然他們還沒到,但是你該坐在你的朋友身邊。”
雛田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說道:“我的朋友是秦錚,那邊沒有我的朋友。”
“……”喬風骨鬧了個大紅臉,只好閉嘴不說話了。
這時,樓下又有招待走上來,畢恭畢敬對四位老爺子說:“有來客,沒有請柬。”
“誰?”陳虎威問道。
招待有些爲難地說道:“明……明兮大學……歷史系教授,林慧心。”
歷史系教授?還是明兮大學的?不少人面面相覷起來,今天到底是比武會面會還是學術見面會啊?
上面還好,樓下卻炸開了,有人很不服氣地說道:“先是東瀛人上了樓就坐,一羣后輩也上了樓就坐,現在來了個臭老九,是不是也要到樓上就坐?卻把我們這些中堅力量擺在樓下,華夏功夫沒落就是這麼搞得!”
“中堅力量?嘿嘿。”喬風骨笑了起來,忽然提高了自己的聲音,“不想參加可以走。”
話說的不講理,但他有不講理的資格,於是下面鬧騰了一下,接着就安靜了。
緊接着,就傳來上樓的聲音,林慧心漸漸出現在了大家的視線中。
上首那個不知名老頭的神情一動,差點站起身來。
林慧心衝他一笑,而後跟另外三個老頭子問了好,說:“不用管我,進門前,東瀛的車已經來了。”
“好好好,世妹自便。”陳虎威也笑了起來。
林慧心四下看了一圈,便走到秦錚身後坐下,閉目養神起來。
“林教授,”秦錚低聲問道,“這種場合,你似乎不該來了。”
林慧心沒理他。
秦錚很無語。
緊接着,東瀛的訪客們就到了。
在招待的接引下,他們從另一側樓梯上了樓,去到了二樓的另一側就坐,和這邊遙遙相對。秦錚打眼看去,還真看到了熟人,只見當日明兮大學和早稻田大學交流賽時並未上場的巖崎康信也在那裡,雖然不是領隊者,但居然坐在上首第四座,顯然三菱武道會在這次對華夏的舉動中出了大力氣。
感受到秦錚的目光,巖崎康信看了過來,然後笑着對下手第一座的一個青年說了句什麼,然後指了指秦錚。
那人看了過來,而後站起身來,對着這邊說道:“秦錚先生也在?”
“在。”秦錚站起身來,“敢問貴介?”
那人說道:“丹羽橫涇,北辰一刀流首席弟子,明兮大學之戰中輸給你們的阪本龍也是我的師弟。”他的中文不錯,就是味道不如雛田自然,有些怪腔怪調。
沒等秦錚答話,李思萌忽然站了起來,說道:“阪本龍也是我擊敗的,有事找我!”
這樣清脆的女聲響徹整個大堂,頓時引起不少人驚歎。
丹羽橫涇仔細打量了李思萌一圈,說道:“我早就聽說了,你的勝利是詐術,策劃者就是秦錚。”
“怎麼說話的?輸了就說人家耍詐?要不要臉啊?”
“沒羞沒臊,也有臉來華夏?”
“別這麼說人家嘛!人家也是爲了多點收入,畢竟島國太小……”
“……”
頓時,整個大堂裡罵聲此起彼伏,雖然大家不滿樓上那羣“作威作福”的官僚主義者,但在武道一途目標是一致的。
“都閉嘴!”李百味再也受不了了,大聲喝道。
隨着他這一聲震喝,整個大堂裡一片寂靜,只有他的聲音引發的共鳴在廳堂中來回盪漾。
秦錚有些詫異地看看這老爺子,果然是當初的軍界砥柱,雖然喜歡用些陰損的謀略,但本事也不小,也是接近第二重高手巔峰的存在了。
“你,坐回去!”李百味一指李思萌。
李思萌哼了一聲,再次坐回秦錚身旁,看都不看爺爺一眼。
“好了好了,”喬風骨做起了和事老,“既然都到齊了,那我們就開始吧。姑娘,還要坐在這邊麼?”他順口問了雛田一句,語氣倒是很友善。
雛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來,不聲不響地走去了對面,坐在了上首第五座上,比巖崎康信還高一個座次。東瀛在上下之分上的規矩比現代華夏多,還是相當嚴格的。
喬風骨等她坐下,才繼續笑着說道:“諸位,今日雖說是比試,但也算是當年之事的一個後續。既然牽涉當年,那麼當事人自然不能逃避,我看對面那邊,當初的千葉先生、江戶川先生都到了,我們這邊呢也到的差不多,那我們就說說規矩如何?”
他所說的千葉先生叫千葉真二,是北辰一刀流現在的門主,也是當年對華夏之戰的主力之一。江戶川先生叫江戶川柯西,似乎是個混血,人高馬大,高眉深目,眼睛泛着幽幽藍光,是天然理心流現在的門主,同樣是當年對華夏之戰的主力之一。
從剛纔開始,他就一直死死盯着坐在華夏上首第四位的老頭,現在忽然開口道:“你老了。”
老頭笑了起來,說:“你也差不多。”
“我本想找你的弟子作爲對手,可惜不能,真是可惜。”柯西嘆了口氣。
老頭笑了起來,沒再說話。
坐在柯西身旁的真二也點點頭,顯然有所感觸,但還是提出了問題。他指着華夏這邊空着的第五章座椅,問道:“他的人呢?”
“他不來了,”喬風骨笑道,“所以今日的第五個名額就要交給樓下那些英雄好漢來選擇了。”這話一出,秦錚才知道那些“門派”到來的原因。
“不!”柯西說道,“我必須與他一戰!”
喬風骨嘆了口氣,搖搖頭說:“我也沒辦法。”說着,他指了指自己這邊的上首幾個座位,“開始介紹一下吧。”
“虎神陳虎威,當年對戰柳生新陰流,勝!”
“廚子李百味,當年對戰松濤館空手道,勝!”
“骨頭喬風骨,當年對戰北辰一刀流,勝!”
“雛蜂沐危樓,當年對戰二天一流,勝!”
聽着他的介紹,所有人的嘴巴都越長越大,尤其是介紹到那個猥瑣小老頭時,二樓所有人都有些愣神。
“虎下山、狐步走,閻王變色鬼見愁;陰廚子、油骨頭,細腰馬蜂蟄心頭。”這句話雖然已經被歲月衝散,但是對於知情者來說,依然是如雷貫耳。
老頭子叫沐危樓,秦錚知道。
沐危樓就是雛蜂,秦錚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