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錚躺在讓人想死的號房裡,感覺自己從裡到外就像放久了的爛肉一樣,散發着臭氣。
魏蘇南這貨太狠了,他不但把秦錚丟在了這種內置馬桶的號房裡,居然還選了一個管道堵塞的馬桶,搞得秦錚真心想死。
如果這就是逼供手段的話,秦錚覺得他們贏了。
只可惜,魏蘇南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取得了多麼重要的主動權,而是在幾小時後將秦錚提出了號房,帶到了一個審訊室中。
“秦錚,說說吧。”魏蘇南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秦錚正在大口大口呼吸着相對新鮮的空氣,哪有空理他?
“不要那麼頑抗,坦白從寬嘛!”魏蘇南以爲秦錚在無視自己,繼續笑着說道。
秦錚依然大口大口呼吸着相對新鮮地空氣,依然沒理他。
“不要這樣呀,”魏蘇南露出一副憐憫的表情,“可能你不知道這裡的規矩,我就給你講一講,鳳凰山的四層可是個請客的地方,你要再不說,我就要上菜了。”
秦錚總算喘勻實了氣,問道:“上什麼菜?”
“有興趣?那讓你參觀一下,”魏蘇南笑起來,一招手,“帶個客人來,給秦少觀摩觀摩。”
幾名看守應聲而去,不一會兒就拖着一個滿臉驚恐的犯人回來了。
秦錚打量了他一下,看來這裡的確隸屬糾察,這犯人人高馬大、肌肉結實,怎麼看怎麼是個老兵,看來是犯了事兒了。
等犯人被撂在地上,魏蘇南笑着問道:“七零三號,今天想吃什麼?”
“不!不!不!”犯人趕緊求饒,“別來了,我真的什麼都說了!”
魏蘇南哈哈大笑,說:“我問你想吃什麼,沒問你想說什麼?那好吧,既然你不打算點,我幫你點個套餐好了。春意十足的日子,也是到了補補身體的時候了,一年之計在於春嘛!先來個東坡肘子,再來個爆炒腰花。”
還沒等犯人求饒,兩名看守抓住他的手臂,惡狠狠在他手肘上一撅!
“喀——”犯人連吭都沒吭,直接疼暈了過去。
這就是東坡肘子,鳳凰山的名菜。
看着臉色慘白,嘴脣發青的犯人,秦錚心中蒙上了一絲不忍。雖然不知道他犯了什麼事,但是這樣對待,似乎不應該出現在這個開明的時代……軍方就不知道管管這些渣滓?就讓他們這麼虐待別人?
說實話,軍隊就是如此,除了你自己,誰把你當人?
“還沒到腰花呢,這就撐着了?”魏蘇南鬱悶起來,掃興地擺擺手,讓把那犯人拖回去了。
等他們一走,魏蘇南笑着問秦錚道:“怎麼樣?秦少是打算先說話,還是先點菜呢?”
“魏少,如果我都不選呢?”秦錚問道。
魏蘇南攤攤手,說:“那我就幫你點菜咯。”
“你可以試試,”秦錚笑起來,“但是在這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和你探討一下。”
魏蘇南問道:“什麼問題?”
“關於這次的事情,”秦錚笑起來,“知道爲什麼他們會從燕京大老遠把你找來辦我麼?”
魏蘇南愣了一下,搖搖頭。
“你最好想明白,”秦錚說道,“不然,我怕你連死都是個糊塗鬼。”
這邊秦錚和魏蘇南在對峙,外面卻已經鬧開了鍋。秦錚被抓的消息很快傳出了更遠的範圍,來到了九原秦家的案頭上。
秦野狐重重冷哼,驚得下面的秦家後輩全都冷汗直冒。
幾十年的弟兄啊!現在都怎麼了?自家的孫子在夜歌遭了難,他們居然不管不問?
說實話,秦野狐對其他四個老弟兄的怒氣,恐怕還超過對敵人的怒火。
老爺子怒了,這次恐怕真有人要倒黴了!
唯獨秦鬱卻依然微微笑着,於是引起了老爺子的注意。
“鬱子,”秦野狐說道,“有什麼好開心的?說出來讓我也開心開心。”
秦鬱笑道:“瞧您這話說的,我開心的事情,不用說也會讓您開心。對方這次算是狗急跳牆了,但是這牆有多高,他們算的可不準。”
“如何說?”秦野狐好奇道。
秦鬱說道:“這些人在抓錚子的時候,一定計算過自己要面對的反擊,那麼錚子身邊可用的力量就都被估計過了,所以他們纔敢不惜一切地抓人。那麼他們計算過誰呢?秦錚一系沒有太多能影響上層的角色,重點還在軍門五柱石身上,您是被排除在外的,因爲您已經沒有影響力了……所以我倒是可以理解幾位老爺子的選擇,他們入局只會中對方的套,無法真正幫到錚子,而他們把自己的不聞不問表現給您看,自然就是要您仔細去思考。”
狐仙善謀,如果不是被怒氣一時迷了心竅,秦野狐也不至於那麼衝動。被秦鬱一說,他立刻明白了些什麼,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然後揮揮手,讓大家散了。
所有人長舒一口氣,然後作鳥獸散,只有秦鬱和秦兮跟在他身邊,出了秦家大門,向不遠處的一個衚衕口走去。
那裡沒有高門大宅,只有一處小院,門口有一株幾十年的桃樹,還是在秦野狐小時候種下的。
循着桃樹走去,秦野狐敲了敲小院的大門。
門洞開了,一張少年俊俏的臉露出來,然後趕緊開了大門,將他迎了進去。
“老師呢?”秦野狐問道。
那少年趕緊答道:“在屋裡聽書。”
秦野狐說:“本來是不方便打擾的,但是事出緊急,幫我通報一下吧。”
少年轉身走進了屋子,而軍門五柱石之一的秦野狐,就那麼畢恭畢敬站在門外,像個被罰站的學生一樣。
整個酒仙橋乃至九原,能讓秦野狐如此恭敬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他的授業恩師,也是九原大部分老爺子的授業恩師——邢老。
不一會兒,少年走了出來,說:“爺爺請您進去。”
秦野狐趕緊進了屋。
邢老坐在躺椅上,正聽自己的孫子讀書。自打老花眼加劇之後,他就很少親自看了。
見秦野狐進來,他問道:“怎麼了?”
秦野狐先帶着秦鬱、秦兮行了禮,方纔將秦錚的事情一點點講了出來。
聽完這些話,邢老陷入了沉默,年紀大了,本就無悲無喜,秦野狐看不出他的情緒,只能期盼他是怒火中燒的。
“人算不如天算,可偏偏人卻非得自以爲天,”半晌,邢老開口了,“把那個什麼手機拿過來,還有我的電話本。”
少年立刻取來了手機,但是卻怎麼都沒找到電話本。
邢老笑道:“幾十年也沒用過,都不知道放哪兒去了。去問你奶奶。”
少年趕緊跑了出去,過一會兒,才捧着一個古舊的本子跑回來。
“唸吧。”邢老說道。
隨着他這一聲令下,少年唸了起來,略顯稚嫩的聲音不算大,卻瞬間傳遍了大半個華夏!
燕京,將軍巷子。
一個美豔婦人坐在牀邊,一邊給牀上咳嗽的老人拍背,一邊在他耳邊低語着什麼。
老人咳嗽了半天,方纔喘息若定,細若遊絲地說道:“一定……一定要幫……沒有……沒有邢家,就……就沒有……沒有沈家……”
“那我給大哥打個電話?”婦人問道。
老人艱難地點點頭,婦人立刻吩咐人去取來電話,撥通了上面的號碼。
同樣是燕京,八一大廈。
一名中年軍官走進了豪華的辦公室,向書桌後面看文件的老人低語了一句什麼,老人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確實麼?電話是誰打來的?秦野狐?陳嘯虎?”老人問道。
中年軍官道:“不是他們,那人說自己姓邢,用的卻是加密線路。”
一聽這話,老人幾乎跳了起來,道:“電話掛了麼?”
中年軍官嚇了一跳,立刻答道:“掛了,好像還有電話要打。”
“唉……”老人嘆了口氣,“又錯過了。”
不過他立刻兩眼一瞪,說:“給我去糾察方面查,看看是誰這麼膽大包天!”
中年軍官立刻行了個軍禮,道:“是!”
還是在燕京,釣魚臺。
一張經常出現在《新聞縱橫》裡的熟悉的面孔,此刻正散發着寒意,把桌子拍得震天響。
“他們要幹嘛?”老人的怒氣壓得每個人都說不出話來,“公報私仇?公器私用?假公濟私?這是瀆職!這是濫用職權!這是嚴重的犯罪!給我立刻把崔道涵叫來,我倒要問問他想幹什麼?”
……
同樣的場景出現在燕京的很多地方,也出現在華夏的很多地方,於是,一條加密線路忽然間忙碌起來,居然在短短兩小時後被擠爆了電線,陷入了癱瘓狀態。
緊接着,就有人指使騰空了一條加密線路,讓使用者繼續順利使用下去。
而在此時,夜歌的林家別墅裡,沐危樓依然在勸蘇婕妤少放點茶葉,他實在不想被苦地喉嚨發澀,昨天晚上做夢都是被人在灌各種苦藥湯子!
蘇婕妤卻難得傲嬌了一把,捂着手中的杯子就是不給他,問道:“除非您告訴我到底有什麼消息,不然我絕對不會給你喝的!”
“你這個丫頭啊!”沐危樓鬱悶地要命,只好認命了。
“不要以爲夜歌軍門很厲害,五姓七望很厲害,我告訴你吧。這一次,就是讓那些生在金窩銀窩裡的小崽子們,領略一下真正風采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