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璃擡眸望向遠處站在一旁的洛千變, 卻見他也正看着自己,眉間微鎖,神情中顯露的, 是似在等待着什麼。
此時蘭永寧與其中一人正好打鬥到蘭璃面前的幾步開外, 見自家人仍站在這裡, 蘭永寧不由怒道:“你傻了啊?過來幫忙啊!”
蘭璃問道:“別人救他的母親, 你打那麼兇做什麼?”
“廢話啊!”蘭永寧說着手中劍劃出一道劍光, 將面前人逼退兩步,“這些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
蘭璃神情沉靜,淡淡道:“是嗎?”然後她腳下立動, 一個逐月步過去點了那個蓮教教徒的穴道。
然而不等蘭永寧反應過來,她又反手接連封點了她兩處穴道, 使她無法動彈之外還噤聲不能言語。
見她睜大了眼睛莫名其妙又怒氣衝衝地瞪着自己, 蘭璃卻十分平靜:“一邊休息會兒吧。”言罷便是一掌落葉吹花將她掀到了樹下跌坐在地。
然後蘭永寧便眼睜睜看着蘭璃拿起自己的佩劍輕身飛到了司城堯父子身邊。
彼時司城堯剛剛一掌打退一人, 忽聽身邊有人靠近,下一瞬聽到一個清麗的聲音:“姨父。”
他轉過頭, 看見一張與那人有幾分相似的臉,不由有些恍惚。
然而就在他這走神的須臾,對方竟突然出手,一指封了他的要穴,然後冰涼的劍刃已經擱在了他的脖子上。
隨即聽到她提聲高喝:“都住手, 不然我殺了他!”
衆人下意識停手紛紛循聲望去。
“阿璃?”蘭亭立震驚地看着那個水藍色的身影, 只覺眼前一陣發花。
“她怎麼在那兒?!”蘭永清也找不到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驚訝之情。
而與蘭璃距離最近的熟人, 不是別人, 正是她此刻挾制之人的獨子, 她曾一直喚作表哥的人——司城熠。
然而此時的司城熠,除了臉色蒼白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已喪失了任何的思考能力。
蓮教中人不管知不知道蘭璃身份的,自然都能看出她是在幫誰。於是清息緣下令道:“走。”
然而青雲堡的人卻並未散開,反而更上前一步似要阻止他們離去。
“容錦公子,”蘭璃轉向那人道,“司城堡主的性命此刻正在我手中,我相信以你爲了武林同道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高尚精神,一定不會讓堂堂一堡之主因爲青雲堡的衝動而喪生吧?停雲臺血流成河應該也不會是你這樣的仁德之人想見到的。”言罷,一頓,說道:“一人換一人,等我們安全下山之後,我會把司城堡主安全放回。”
容錦不着痕跡地咬了咬牙,面上卻冷靜道:“我憑什麼相信你們會守諾言?”
蘭璃淡淡一勾脣角:“因爲我不想在這裡殺蘭音山莊的人,所以我一定會守承諾。”
容錦狐疑地看向了蘭亭立。
忽然,白鶴派中傳出一個女聲喊道:“我認識她,她是蘭音山莊的孫二小姐!”
衆人譁然。
蘭亭立此時面色鐵青,蘭永清漲紅了臉衝着蘭璃喊道:“蘭璃,你瘋了?!”
蘭璃笑了笑,不語。
洛千變此時也從人堆中走了出來:“還鬧什麼,我這個看熱鬧的也坐不住了。人小姑娘還救了你們一命呢,不然打起來誰死得多還不一定。先散了吧。”
蘭璃環視了一圈,從衆人的神色中知道他們頗爲糾結。
然而就在這時,卻有人突然出現了。
***
“容盟主?!”
隨着一個荼白色的身影出現,各派人士如獲大赦。終於,這個兩難的決定用不着自己出頭來做了。
“叔父。”容錦也一臉恭敬地退到了來人身旁。
容昀來到近前,緩聲道:“容某遲來了些許,抱歉。”
洛千變在見到他的一瞬,就已經往蘭璃身邊靠了過去,目光深沉防備的盯着這個在場衆人中自己唯一提防的對象。
而容昀的目光也隨之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然後又看了看蘭璃。
“放他們走。”半晌後,當今武林盟主如是說道。
片刻後,廣場上的人潮起碼褪去了一半。
“你看看這裡的屍體。”容昀也沒多說什麼,只彷彿內有所指地提醒了容錦一句。
有人問道:“容盟主,就這麼放他們走了?萬一他們不守諾言,不放司城堡主怎麼辦?”
容昀不答,只轉而吩咐自己身旁的人道:“傳令下去,封鎖各個出城口,一旦發現司城堡主和剛纔那名女子的蹤影,即刻來報。”
***
不久後,從一間農家小院裡傳出了一聲怒喝。
“容錦這個奸詐小人,居然敢給夫人下啞藥!”說話的正是玄鳴。
蘇葉秋淡淡接上:“而且還裝模作樣地點了夫人的啞穴,此人真確確實實是個僞君子。”
“這筆賬總得還回去,我先廢了這個傢伙!”玄鳴說着就要一掌劈向被點了穴坐在凳子上的司城堯,卻被蘭璃半空擋住。
“誰欠的債誰還,這個道理你不懂麼?”蘭璃道,“你殺了他,然後風城堡的人又聯合容錦來要你的命,有意思?”
玄鳴一怔,似乎沒有想到蘭璃會這樣對自己說話,但隨即他便顯露了硬氣的一面:“怕個屁!”
蘭璃沒什麼情緒地道:“死你是不怕,但請別拖累其他人,別人活了那麼多年不容易,死也想死的有檔次些。我真不明白以你這樣的智慧,爲什麼會有人推舉你做教主。”
“你……”玄鳴臉上有些掛不住,加上被推舉做教主這個話題此刻當着清息緣和風夜蘿的面提起委實有些敏感,於是有些惱羞成怒地道:“你以爲你是青衫的女兒就能這麼和我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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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本來不知道蘭璃身份的衆人紛紛側目,眼露震驚之色。尤其是風夜蘿和司城堯。
“那我憑這個這麼和你說話行不行?”
一根牛皮繩上,拴着一枚血色扳指,火蓮灼灼。
“教主?”以慕容雲天爲首的三個長老均立刻將目光投向了清息緣。
臉色有些蒼白的他點了點頭:“我已將教主之位傳給鏡青衫長老獨女鏡蘭璃。當年鏡長老叛教一事純屬誤會,乃上層體察不嚴,今日本座還他正名。從今以後,教中兄弟皆聽蘭璃號令,不得犯上。”
衆人沉默了片刻,突然,齊齊衝着蘭璃單膝跪地:“屬下見過教主!”
蘭璃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蓮教衆人,一時有些不適應,她深吸了一口氣,才道:“諸位請起。”
話音方落,一直用手捂着心口的清息緣忽然噴出了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