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治療

被安置在一個普通的院子裡,蕭繁音軟綿綿的,像一個娃娃,在一些丫鬟的折騰下,換過了乾淨的衣服,她躺在樸實無華的房間內,她直直的睜大着眼睛,望着略微變黃的牀帳。她不敢閉上眼,因爲一合上眼睛,她就感覺到有幾雙手在觸摸着自己,像幾條噁心的蛇纏住自己的手腳,使自己驚恐地一動也不能動,任由這股恐懼侵蝕着自己的精神和靈魂。

好惡心……好惡心……好惡心……我不要!我要清韶……

請來的大夫已經給蕭繁音把過脈,李正元連忙問道:“大夫,她怎麼樣了?會不會有事?”

大夫搖了搖頭,說:“這位姑娘受驚過度,加之身體撞擊到石頭之物,有胸腔處三條肋骨斷裂,還有人爲的踢打,導致體內肝臟破裂出血,一些淤血積在體內,體外的擦傷破皮,用一些藥膏便可治癒。只是,體內淤血麻煩一些,不過,用藥物調理,使淤血散盡,只要多加療養,以年輕人如今的恢復能力,很快就會康復了。”

李正元聽罷,看了看牀上一動不動的蕭繁音,然後轉過頭問道:“那爲什麼她現在是一幅驚弓之鳥、草木皆兵的樣子?我看她現在精神很不穩定這要怎麼辦啊,大夫?”

“這位姑娘想必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所以留下了強烈的陰影。若是,給她安靜的環境,多和她聊聊天增加她的安全感,減輕她的恐懼感,最好讓她最親最近的人來開導,那就更好了。老夫再開一些安神凝氣的藥方加以配合,假以時日,應該可以恢復如常了。”大夫說完,鞠了鞠身,就走到外間給蕭繁音開藥方了。

李正元走到蕭繁音的牀前,俯視着牀上睜大雙眼的蕭繁音,一言不發。他想到,蕭繁音只是一個無憂無慮、任性妄爲的奏國帝姬,如今家破人亡,不得不淪落爲階下囚、籠中鳥。還遇到了被人侵犯的事情,她又是如何接受得了?她還不知道,她心心念唸的駙馬皇甫清韶,其實已經不要她了……若是,她知道了真相,她又該是如何是好?哎,罷罷罷,我只要依照宋江離宋老弟的囑託,好好照看着她罷!

“謝謝李將軍相救……”躺在牀上的蕭繁音突然開口,她的眼神無力卻有一絲恐慌,看到這,李正元心中一陣柔軟,低下身子,伸手放在她額頭的上空,看到她在他動作的時候,身子不由自主地顫了一顫,

還是沒有放下去。他收回手,想到大夫的話,她放輕了自己的聲音,柔聲說道:“你覺得怎麼樣?哪裡不舒服嗎?”

“謝謝李將軍關心,不過,我哪裡都不舒服。”蕭繁音的視線沒有離開牀帳,而是一直死死地盯着某一處,然後眼神變得柔軟癡情,她繼續說道:“李將軍,我想見駙馬,可以幫我嗎?”

“抱歉,我無能爲力。”李正元想到已經完全拋棄蕭繁音的事情,足以讓她崩潰,還是沒有答應,他覺得無法幫助眼前這位脆弱又精緻的絕世美人,一國帝姬,心裡過意不去,無意識的去向她道歉。像這樣子的絕世美人,只有世界癡漢肝膽塗地、上刀山下油鍋幫她達成心願,博得她的一笑纔是美人應該有的待遇,而不是像這樣子,疲敝的佈滿血絲的大眼,清亮無比,卻帶着一種絕望的破碎感。

“這不怪李將軍,將軍何必道歉。”蕭繁音慘淡的一笑,說道:“那,李將軍可否幫我聯繫江離哥哥?叫他來救我?”

“這個,我可以辦到,等一下我便飛鴿傳書給他。”李正元沉吟一陣,還是答應了這位亡國帝姬對於救亡圖存的最後掙扎。儘管他現在侍奉的主君是皇甫華,其實,誰是皇帝他都無所謂,只要不要傷害到無辜老百姓,爲誰盡忠他都是可以的。只是因爲奏國國君荒淫無道,他才選擇了皇甫華而已。

“謝謝李將軍。”說完,蕭繁音再無開口。房間內頓時陷入尷尬的靜默。李正元張了張口,最後還是開口道:“天籟公主,你先好好療傷吧。要按時喝藥,好好喝藥,把身體養好,其他事情遲些再說吧!”李正元多方叮囑,因爲他覺得,像蕭繁音這種從小被奏國君和國後捧在手心裡寵着長大的公主,應該會多有脾氣,不肯乖乖喝藥。他走出了外間,再次重複道:“不要刷脾氣,好好喝藥。”

“好,我聽到了……”她艱澀動了動眼珠子,沒有其他動作。

“那我便走了,若宋江離老弟有信來的話,我再告訴你!”

“……”

現在蕭繁音連開口都懶得,李正元乾脆重新走到了牀邊,伸出手,掌心蓋在了她的眼瞼上,強生生把她的眼睛闔上。

“不要!”蕭繁音一接觸到李正元溫熱的手心,就掙扎起來,“不要碰我!不要!”

李正元低下身,按住她胡

亂擺動的手腳,柔聲說服道:“天籟公主!天籟公主!是我,我是宋江離的朋友!我是不會傷害你的!你閉上眼睛好好休息吧!不要害怕!不會有壞人的了!”

他低沉的嗓音重複着這幾句話,卻像催眠一樣,慢慢地讓蕭繁音鎮靜下來,漸漸地,她喃喃道:“你是江離哥哥的朋友……你是不會傷害我的……你不會……我要見清韶,我好想清韶……我也好想見江離哥哥……江離哥哥……父皇母后……”

“對,我不會傷害你。你安心睡一覺吧,乖乖地睡一覺。”

“對,睡覺。我要睡覺了……”李正元感覺到掌心下的睫羽終於平息了,安安靜靜的。他放開手,看到蕭繁音濃密的眼睫毛,如同小扇子似的,又像只靜止不動的黑蝴蝶,輕微翕動着翅膀,不知爲什麼,他嘴角微微掛上了微笑。

“李將軍,可以跟我唱搖籃曲嗎?我好想念母后小時候給我唱的歌謠,唱給我聽好不好?”蕭繁音閉着眼睛,輕柔地請求着。

面對着如此簡單的願望,李正元怎麼可能拒絕,就算他是個粗人,他也無法阻擋的羞紅了一張臉,他諾諾道:“可是我不會唱歌,我哼個曲子好嗎?”

“好……”

李正元坐在了蕭繁音的牀沿,幫她把被子按好,然後壓低了聲音,輕柔的哼道:“啦啦啦……啦啦……睡吧,睡吧……乖寶寶……”

“呵呵,李將軍你哼得很好難聽……不過,謝謝你!”蕭繁音閉着眼睛,嘴邊掛着微微的笑容,然後在被窩裡蹭了一蹭,找到了舒適的位置,然後鼻息漸緩,慢慢進入了夢鄉。

李正元坐在原處,看着她絕美的面孔安詳,寧靜。只是,這美好的表象下,又是如何的心機呢?自己差點就被她裝出來的假想騙了,一個受了巨大打擊的弱女子,在從小樹林到小院之間的距離,竟然從鎮定冷靜又營造爲一幅無助脆弱的樣子,惹人憐惜不已。確實,浸淫後宮勾心鬥角長大的,哪會有那麼脆弱的承受力?要不是自己又返回來,看到她一臉算計的表情,絲毫沒有那副嬌弱的模樣,自己深入一想,還真的就被騙了!哈哈……果然是一個複雜的女人。不過,我喜歡……只有強大的女人,才能吸引男人的心神和注意力。

天籟公主,如果你想要在我面前演戲,那我就陪你一起演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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