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軒之所以想起林正北的原因,就是在於他不但是廣信府的首富,而且還是這一帶士紳的領袖。自己要是能夠把對方說動,出面來給官府施加壓力,那麼錢明正那一邊自然就不得不認認真真的多考慮一下。
李文軒是感覺自己要能成功說服林正北的關鍵和唯一的切入點就是言利,畢竟古往今來的商人都是重利輕離別。要是無利可圖,自己這一個名義上的岳父,恐怕就不會費心費力,往外花出白花花的銀子來幫助自己。兩人之間的關係,着實是無感情牌可打。
一路上,滿腦子都是在思考如何讓林正北心甘情願答應的李文軒,不知不覺中就來到了林府。林家門子早就認識了他,便沒有任何阻攔。無需通報的他,就直接走了進去。來到大廳坐下的李文軒喝着茶,等待林正北的出現。
被告之他來家的林正北,沒有顯得格外高興。對於自己這一個女婿的到來,心情還是比較複雜。真要是說自己不在,拒絕見面,又不無擔心得罪了李文軒,今後要是有一個三災六難,需要找他幫忙的時候,會遭到同樣的報復。
再加上,這人吃五穀雜糧,那能有不生病的時候。而最要命的就是,李文軒還醫術高明。城中的郎中是沒有一人可以同他比肩。關於這一點,林正北是心知肚明。自己出來見他,心裡面又不怎麼痛快,畢竟兩人多次見面中,自己感覺老是吃虧。
最最讓林正北光火的事情,還不在於上述兩點,而是在於李文軒不知道給自己的女兒灌了什麼迷魂湯,使得她不但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而且還反過來算計自己這一個親爹。後悔不應該給林若曦準備那麼豐厚嫁妝的林正北,極爲痛心疾首。
雖說林正北的心裡面老不喜歡李文軒,但是爲了日後的健康和長壽考慮,也不得不見上一見。自己對於這一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女婿,真是既恨又愛。來到大廳,坐在自己固有位置上的林正北,沒有任何笑意的等着他開口。
把手中的茶端放在了手邊茶几上的李文軒,沒有任何的客套和寒暄,畢竟自己知道這個是沒有任何實質作用的。與其浪費口水招人煩,還不如開門見山的表明來意。早就想好了開場白的他,不快不慢道:“小婿這一次來見岳父,不爲別的,只爲祈雨一事而來。”
手內端着茶的林正北,沒有去喝。臉上毫無笑容的他,只是淡淡的迴應了一句道:“這祈雨之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關係甚大。我們之間,毫不疑問是翁婿關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深知他逐利的李文軒,相信空話,套話和假話是打動不了的。不打算一次就能談妥的他,準備好了長期鬥爭的心理準備道:“若是這一次祭天祈雨之人是由小婿主持,非但我能就此揚名,而且岳父你也能得到不少實際的好處。”
把手中茶是放到了一邊的林正北,背靠在圈椅上,雙手交叉的放在胸前,輕笑了一下道:“你能夠得到好處,我是看到了。不過,我所能得到了好處,卻是一點兒也沒有瞧見。”
“我要是祈雨成功,不必多言,自然是聲威沖天,一呼百應。到那時,崇拜和信奉我的人,將會多如牛毛。這名和利,往往都是分不開的。”李文軒是把想好的說詞一一道出:“岳父可以獨家承銷關於我所衍生出來的一切東西。比如,各家要安家鎮宅,自然就會第一個想到掛我的畫像用於驅邪避惡。除此以外,桃木劍,平安道符,拂塵……只需被我開過光,念過咒的都可以由岳父經手賣出去。你老是仔細想一想,這裡面應該會有多大的賺頭。”
這一談到關於錢,林正北的興趣是一下子就來了。自己可知道市面上那一些賣這樣,或者那樣道符的龍虎山道士們,可沒有少賺銀子。這一些玩意兒,少則一兩銀子,多則一百兩銀子不等。至於成本,要麼可以忽略不計,要麼就低得很。總之一句話,絕對是一本萬利。
撫摸起自己下頜花白鬍須的林正北,神情中露出了三分笑意道:“有點兒意思。”
見到他有了興趣的李文軒,是才接着往下面,口若懸河的滔滔不絕道:“我就以一戶人家花費一兩銀子來計算。整個廣信府,周圍的州府,乃至廣西省全境,加起來的總戶數就不會是一個小數目。拋開這一些東西的製作成本,一般的運營費用,稅,等等,就不會少於十萬兩的進項。我這一些東西,還不是一次性買賣,而是還可以長期經營。再往後,大可以再建一個道觀出來,那麼香火錢,燈油錢,善男信女的捐獻……又應該是一筆不菲的進項。”
聽他這一說的林正北,頓時傻眼了。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這一個女婿,竟然還有這樣高的商業頭腦。連他這樣級別的商人,都未曾想到這種連環式的發展模式。心思大動的林正北,確實覺得這是一個生財之道。
仔細觀察出他臉上有不少喜悅和激動表情的李文軒,加強了火力,把現代連鎖店的模式脫口而出道:“等我們在本城經營好了,還可以朝周圍的縣上擴散開去。到那時,我們就以道觀爲依託,一個接着一個的開下去,開遍廣西省,開遍我大明朝。”
笑容是無比燦爛起來的林正北,輕輕地咳嗽了一下道:“賢婿,你這話說得有一些過了。”
臉上也洋溢出笑容的李文軒,不溫不火道:“雖說這後面的話有一些誇張,但不是沒有可能。還有就是,這擺在眼前實實在在地好處,有目共睹。現如今,不止小婿一人眼巴巴地望着這祈雨的大好差事。龍虎山下來的淨明道,清微派,都已經忙活起來。他們都是大宗派的道人,而不似我這種力量薄弱,便就給我造成了一些壓力。岳父,你是本地士紳的代表人物,所以就得勞煩你出面來號召衆士紳聯名推舉我承接下祈雨的差事。”
心中是好一陣子盤算和合計的林正北,確實認爲這事情是有利可圖。若是自己真能助李文軒成事,面子和裡子都能雙豐收。不過,牽涉面也波及的很廣,畢竟這大好的事情,各方自然是會打破頭的死命爭奪。
除此以外,讓林正北最放心不下的事情,還是在於李文軒能不能把雨給祈下來。若是忙活了一大場,雨也沒有祈下來,不但丟面子,而且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即便後面規劃得再好,也只不過是在白紙上畫大餅。
一臉嚴肅表情的林正北,盯住他是極爲認真道:“我最關心的,還是你是否有能力和道行把雨給祈下來?這裡就我們翁婿二人,沒有外人在場,你就先給我交一個底。”
伸出左手掌的李文軒,沒有誇張,也沒有保守,實話實說道:“五成把握是有的。祈雨之事,又不是過家家,不能隨意鬧着玩兒的。若是我失敗,搭進去的就是自己好不容易確立起來的全部好名聲和各種好傳聞。不過,成功所帶來的收益是遠遠地讓我覺得這一個風險非常值得一冒。大旱雖說是一個天災,但是也是一個機會。畢竟,這種事情也不是每年都能有的。”
判定他這話不假的林正北對於這一個成功的概率,還是相當認可的。畢竟,這人世間的事情是不會有百分之一百安全,沒有任何風險,只有好處的事情。即便吃一個飯,都還得冒着被噎死的風險。若是李文軒給自己說是十拿九穩,他還不怎麼會信。對方這般一說,憑藉他幾十年做買賣的經驗判斷,確實值得一幹。
“除了讓我爲你去聯絡本地士紳以外,還打算讓我幫你做一些什麼事情?”還是想要聽他說一下的林正北,沒有急於表態的答應下來道。
“這一事的核心和決定權還是在於官府那一邊。而官府中起決定作用的人,無非就是錢明正等有品階的官員。”逐步分析的李文軒,爲了表明自己的誠意道:“岳父,你是可以在給官府施壓的同時,主動表明自己願意承擔這一次祈雨的全部花費。當然,小婿不會真讓你老再掏腰包,所以你只是表明一個態度,而實際上的費用都由我一人來承擔。”
心裡面還真是不在乎那幾個小錢的林正北,好歹也在這一次的旱災中賺上了不少銀子。所以,他面對這樣的投入和花銷,絲毫不會有任何壓力。即便全賠進去,也就不過是當自己看走了眼而已。
“動用銀錢方面,你不用管。”財大氣粗的林正北,揮動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心中還是有其它擔憂的他,要麼不做,要做就得做成道:“我們真要是鐵定做這事,那麼就得只許成功,不能失敗,而你可就是站在風頭浪尖上了。搞不好,就有可能身敗名裂,粉身碎骨。老夫還是要好心的提醒一句,你可要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