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1-13 16:18:26 本章字數:12199
胡側妃上前,看向那位婢女,問道:“怎麼了?那隻小狗跑到裡面去了?”
那婢女點頭,聲音透着誠惶誠恐的味道,悄然瞄了瞄太子妃,道:“是的,奴婢看着它跑進裡面去了。愛睍蓴璩”
“請太子妃責罰,是奴婢沒用;沒有追上小汪。”
“蘭芯,這跟你沒關係,小汪調皮;平常它跑起來就沒有人能夠追上,我怎麼會責罰你呢;我們進去將它找出來就是了。”
太子妃望着那大門,輕輕微笑,笑容溫婉親和,實在和善得讓那婢女愈加膽顫心驚。
胡側妃隨即示意身邊的人上前去拍門。
門一開,守門的小廝看見是胡側妃,只是意思着攔在門口問了問:“原來是胡妃你來了;你是要進去嗎?麻煩先在門口稍等,容小的先進去稟報一聲。”
胡側妃冷笑着點了點頭,“我是要進去,不過稟報就不用了;難道世子妃她還要勞我一個長輩的在外頭等她接見嗎?”
她陰陰笑着,隨即邁步跨了進去,她這是爲太子妃作開路先鋒了。
那小廝露出爲難的表情,卻也不敢強硬阻攔她,只得結結巴巴道:“這個……胡妃,這恐怕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你趕緊讓開,要是衝撞了貴人,有你好看。”胡側妃一聲冷笑,手一撥,便將小廝撥到一邊去。
“太子妃,你請進。”
小廝被撥到旁邊,也不敢再上前阻攔;只露出悻悻的表情站在一旁,看着胡側妃一行人領着太子妃浩浩蕩蕩往裡面去。
流光閣一進二進院子,基本都是胡側妃後來調來的人;雖然東方語利用胡側妃自己搞出來的事,從太后手裡討了一份懿旨,讓流光閣的管理從胡側妃手裡獨立出來;但一時之間,因爲沒有正當理由,東方語還沒有動這些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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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那些下人看見胡側妃氣勢如虹地張揚而來,都不過意思着攔一下,自然並沒有人真能攔下胡側妃;也沒有人到內院將這事稟報東方語知道。
以至太子妃一行竟然能在流光閣裡暢通無阻長驅直入。
最面前,東方語才用她從東方府還過來的人,也就是羅媽媽夏雪胭脂清荷四個人而已。
因着她實在不喜多人在眼前轉,也暫時沒有打算要在屋內添人的打算;一切近身事宜都交給她們四人打理。
胡側妃帶着太子妃以追尋小狗爲名,一路往東方語的內院而入;近到裡面的時候,待清荷發覺有人不經通報闖入,再將這事告訴東方語的時候,已經遲了。
夏雪與胭脂就在旁邊傳立着,羅媽媽在附近收拾着;而清荷臉上透着幾分不悅正在躬身對東方語稟報着。
但胡側妃隨後就帶着太子妃來到了東方語面前。
踏雜的腳步聲急促而來;東方語只是閒閒地挑了挑眉;繼續坐在原位不動;她對面坐着那風華瀲灩的少年,也同樣保持着優雅坐姿巋然不動;連眉梢也沒有動一下。
此間主人就在眼前,胡側妃自然不好再似在外面一樣,顧左右而追小狗了。
她看見東方語漠然坐着;嘴角不由微微一撇,目光轉向那風華瀲灩的少年時,眼神也不禁亮了亮,隨即泛出一絲得意。
“世子妃可真是休閒……”
胡秋容一聲假笑感嘆;東方語緩緩擡頭,慢騰騰看她,笑容如嫣裡彷彿有刀光劍影閃過,“不知胡側妃有何要事,竟然急迫得連通報都等不及。”
被東方語如此不客氣的說,胡側妃臉上一熱。
不過,她目光瞟過寧楚,卻是笑吟吟指着尤如虹,道:“太子妃,這位就是我們的世子妃。”
東方語垂着眼眸,漫不經心地笑了笑。
她成親的時候,尤如虹雖然沒有出現;但她們之間早就認識了;何必胡秋容在這假惺惺。
不過,胡秋容費周章將太子妃請來,絕不會只想看她與太子妃對壘。
“太子妃好,不知我這陋室散居可否入你的法眼?”
東方語笑得一團和氣。
不過任誰都聽得出她在諷刺尤如虹仗身份擅闖她的居所。
太子妃聽聞這話,臉上連一絲火氣也沒有,她抿脣淺笑,笑容溫婉親和,聲音也透着溫婉動人的韻味,動聽之極,“給世子妃添麻煩了;我們剛纔原本在東花園裡賞花,不過我的小汪許是貪新鮮,從我懷裡跳下來之後便一路亂闖;我的婢女說看見它跑進了流光閣,所以……”
她說着,眼裡泛着歉意又溫婉地笑了笑;言下之意,她不過是爲了追一隻小狗而來;並非有意擅闖。
“哦,原來是這樣,不知太子妃你的小汪是?”東方語也笑,笑得眉眼生花,甚是驚豔。
“一隻毛髮純金色的小狗,很是機靈的模樣。”
東方語涼涼一笑,明亮眼眸也透着寒氣,“哦,一隻小狗;太子妃請放心,如果你的小汪的確進來我這裡;那遲早會找到它的。”
“夏雪,你帶人到附近找找,務必儘早將太子妃的愛犬找出來。”東方語朝夏雪眨了眨眼,略略加重了語氣,嫣然一笑,“你們找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讓太子妃的愛犬有損傷;連一根毛都不能弄掉,知道嗎?”
夏雪面無表情地瞟了眼太子妃,隨即應道:“是,世子妃。”
胡秋容見夏雪旋即要領着下人去尋小狗;她悄然看了尤如虹一眼,立即道:“世子妃,我看不如讓其他人也一起去幫忙尋找好了;畢竟太子妃的人與小狗相熟,尋起來也許會更快一些。”
東方語漫不經心笑了笑,目光閃閃地瞄着胡秋容,半晌,才懶洋洋道:“既然這樣,胭脂,你引領太子妃的人到四下找找。”
胭脂皺着眉頭看了看眼神充滿算計的胡秋容;再不滿地瞄了瞄那一臉溫婉和氣的太子妃,鼓着腮,透着不甘不願應道:“是。”
她點頭,小手對着站在太子妃身後的婢女們一揮,“各位請隨我來吧。”
隨着夏雪與胭脂這兩人一聲招呼,原本黑壓壓的人走了一大片;這時候,太子妃與胡側妃幾人身邊都顯得有些光禿禿的,苗條的身影投在地上,顯得那麼孤單疏離。
東方語偶然擡頭,似乎這纔看見那金尊玉貴的太子妃與安王府的長輩兩側妃還站在她面前,隨即臉色一沉,對清荷冷斥道:“清荷,你怎麼做事的?俗話說進門是客;你怎麼能讓客人們一直在這站着,也不招呼她們坐下,好歹得讓她們坐到小狗找到爲止。”
東方語這一冷斥,表面雖在斥喝清荷;不過內裡的意思;太子妃與胡側妃都不是笨人,焉能聽不出來。
不過,這個時候,她們就算聽得明白,也只好裝作聽不明白
清荷見狀,立時配合地露出戰戰兢兢模樣,上前招呼太子妃她們幾人坐下。
眼下時節已到了春末夏初;東方語與寧楚所在的地方並非屋子內;而是院裡風景美妙的抄手遊廊;遊廊蜿蜒曲折,中段擡高了地勢,擴寬了遊廊,裡面搭建了幾處長形的桌子。
此刻清荷招呼太子妃她們幾人坐下,也不顯得空間狹窄;在這四面繁花的美妙景緻中,衆人坐下,除了覺得視線極好之外;就是空間感,也是極爲闊落。
從太子妃一行自行闖入,東方語自始至終都沒有站起來;就是某些人期待能從她臉上看到的驚慌,也絲毫未現。
東方語臉上非但不見一絲驚慌,她神態一如往昔的從容鎮定自若,就是眼神也是自得的悠然坦蕩,根本沒有一絲被人窺見什麼秘密的心虛。
尤如虹坐了下來,胡側妃緊挨着也坐了下來;再然後是樑側妃與兩位郡王妃。
太子妃正對面的便是那溫和瀲灩的蛟玥年輕帝王。
這一落座,太子妃似乎才發覺寧楚的陌生一般,忽然試探道:“不知這位是?”
她試探的對象明明是寧楚;但她的目光卻是對着胡側妃。
寧楚一直淡然含笑,悠悠然爲自己斟茶;因爲他的安靜;那羣突然闖入的女人似乎也刻意配合着他,個個到這時落座了才佯裝看見他的存在一般。
胡側妃聽聞太子妃這麼一問,當下也詫異擡頭,望了望那風華瀲灩的少年;又神色古怪地看向東方語,笑晏晏轉着眼珠,道:“哦,這位……這位公子不是我們府上的客人;不怕太子妃你見笑,說句實話,我們今天也是第一次見他;我們也跟你一樣,實在不知道他究竟何人。”
她目光閃爍,笑意森森,在東方語面上轉了一圈,又盯着寧楚,“不過,看世子妃與這位公子相熟的情形;這位公子跟我們世子妃應該淵源頗深吧?”
東方語微微一笑,她明豔的笑容裡,目光清澈如泉,卻微微有狡黠閃過,“哦,能夠坐在這裡的,誰跟我沒有淵源呢。”
她笑,答得漫不經心;也答得模棱兩可。
太子妃露出訝然的目光,咄咄盯着東方語那笑意如靨的臉龐,“世子妃這話好生奇怪;胡側妃既說不認識這位公子;那他便只是世子妃你的客人了;你何不跟我們介紹一下,大家今天能夠坐在這裡,也算是有緣,大家彼此認識一下也是應該。”
東方語微微一笑,略略轉頭,卻是看向那一臉柔婉安靜的樑側妃,“樑側妃,你怎麼說呢?難道你也沒見過他嗎?”
樑婉突然迎上一衆奇怪的目光,心中一怔,隨即露出爲難的眼神,沉思了一下,才猶豫道:“世子妃,這位公子莫非是那天送嫁隊伍裡的人?”
送嫁?
胡側妃與太子妃悄然交換了一個眼神,再看東方語的時候,眼裡已多了一抹譏誚森寒。
東方語目光掠過,似是不察胡側妃與太子妃之間的暗動一樣。
“對呀,他是師兄,因爲送嫁那天曾發生了一些意外;他在那天受了點小傷,所以就住在這靜養。”
胡側妃與太子妃聽聞她直言不諱,眼神當下更亮了。
一個送嫁的師兄卻一直躲在世子的院子裡養傷?
兩人暗下交換了一下眼色,眼底那輕嗤之色更濃了。
樑側妃聞言,只得接着道:“原來是世子妃的師兄……呀!”
她尾音拖得老長;其實隱喻意味,誰都聽得出來;不過樑側妃此際也就住了口,她從來不會做被人炮轟的出頭鳥;明哲保身是她一貫的生存之道。
胡側妃見狀,只得笑笑接着道:“世子妃,這可不太好吧;他若是爲你受的傷;你應該安排他在王府住下,王府空置的廂房何其多;怎可委屈他躲在你的院子裡頭呢;若是不知情的人撞到,說不定會誤以爲他是你……。”
“哎,這位公子你別見怪,我這人就是這麼心直口快,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太子妃也笑着,溫婉開口,“世子妃這麼做,的確容易引起別人誤會。”
誤會?
東方語無聲挑眉,眼眸笑意流漾,明明和暖的時節,被她目光掃過,卻陡然生出一股寒涼意味來。
這幾個女人聯合一道,想要藉機安個什麼罪名難她?
寧楚?私通?
她想了想,似乎確實有這麼一點點嫌棄。
墨白那傢伙愛吃乾醋;因此將寧楚安排住在離他們房間最近的廂房;若是這幾個女人硬要說她是瞞着墨白,將寧楚藏在這養傷的話,也說得過去。
不過,她們該不會就以看見她與寧楚坐在一塊,就指證他們私通吧?
能夠捉姦在牀,那纔是不能推翻的鐵證;眼下她們如此大張旗鼓的來,又蒐集了什麼證據?
“世子妃,不是我要對你說教,不過,你我既然身爲皇家媳婦,舉止行爲自然該收斂三分;多少也得顧及皇家的顏面。”太子妃語聲溫婉,韻味動人,完全一副爲東方語着想的模樣。
寧楚淡然落了一瞥看了看東方語,隨即又低頭,面對一衆女人的笑裡藏刀,仍那麼溫和地自得其樂,悠然自斟自飲;他相信這種小事,小語處理起來一定遊刃有餘;他就不要出手剝奪她的樂趣好了。
東方語笑眯眯對太子妃點了點頭,一副受教表情,道:“是是,太子妃說得太對了;我的確需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
她眼睛一轉,閃動着異樣光芒盯住太子妃,幽幽道:“不過,太子妃自己也得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纔是啊。比如因爲某隻愛犬突然闖入別人家裡,主人跟着闖入別人家裡的事,我想以後還是少做爲好;嗯,雖然安王府不是普通民宅;可律法也沒有說,擅闖親王府邸可以不受懲罰吧?”
太子妃聽聞這話,那溫婉微笑霎時一僵,臉色微微沉了沉。
東方語又笑眯眯道:“當然,太子妃你今天來這,那是我的榮幸;況且你有安王府的家人陪着,也算不得擅闖;就算要別人有異議要懲罰,那也用不到太子妃你身上。”
東方語這番話一落,跟在太子妃身後那些女人們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了。
胡秋容的臉色尤其難看。
這時,氣氛古怪的僵冷住。
而這時,忽有腳步聲傳來,原來跟隨夏雪與胭脂到四下找小狗的婢女回來了。
不過,那婢女一出現,卻先向太子妃遞了一個眼色,然後才走過來。
東方語隨意瞥了那婢女一眼,自然沒看到什麼純金色的小狗;只是看到那婢女懷裡似乎有些鼓。
她微微勾了勾嘴角,眼眸目光清亮,卻隱含着涼涼笑意。
而隨後,夏雪也回來了。
她回來的造型很是威風,因爲她手裡提着一隻確實是毛髮純金色的小狗;只不過這隻小狗那在陽光下會反光的毛髮;卻被燒掉了半身;一邊焦糊一邊髒兮兮。
太子妃一見,臉色當即黑了。
看夏雪的目光再也不溫婉,而多了冷冽的寒意,就連聲音也多了抹心疼的悽然,“小汪……它怎麼會弄成這樣?”
“哦,回太子妃,奴婢尋到它的時候,它正躲在廚房裡,往還有闇火的竈肚裡鑽,所以……奴婢拉它出來的時候,它的毛髮就變成眼前這樣子了。”
夏雪將那隻髒兮兮的小狗往太子妃懷裡一寒,也不管太子妃下意識的後退將小狗往外推,一塞不接,她再塞,直至太子妃最後伸手將小狗抱住爲止;她才又繼續面無表情道:“不過幸好奴婢去得快,所以它的小命還在,竈肚裡的闇火只是燒焦了它半身毛髮而已;待過些日子長長,就能長出新的毛髮來了。”
“所以太子妃你也不必傷心;畢竟它能活着,比失了半身漂亮的毛髮來說,已是件值得欣慰的事。”
胡側妃看見太子妃那傷心悲憤模樣,當下也只得僵笑着,飛快道:“太子妃,既然小汪已經找到,眼下它這樣子又急需清理治療,我們不如先離開吧?”
太子妃抱着那隻髒兮兮的小狗,眼神又是悲憤又是心疼。
她點了點頭,溫婉容光之下,藏着一抹狠毒,淡淡瞥過東方語那笑意如靨的臉龐,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世子妃了;胡側妃說得對;既然小汪已經找到,我也就不在這裡打擾兩位了。”
東方語笑眯眯坐着,對太子妃一行隨意揮了揮手,道:“既然如此,只怕我有心挽留,太子妃也歸心似箭;那我就不耽擱你了;各位慢走,你們進來的時候想必都熟悉了道路,那我就不送了,再會了。”
太子妃勉強維持着她溫婉的笑容,霍地轉身,也不與東方語客套,隨即率先走了出去。
那羣女人似乎就只爲了單純來流光閣找小狗一樣,果然一下就走得一乾二淨。
東方語懶洋洋地往椅子一靠,笑道:“人少了,不但耳根清靜,就是空氣也清新不少。”
“小語,”寧楚悠然撥着杯蓋,眼神溫和而淡遠,淡遠裡藏着一抹隱痛與歉意,“我給你添麻煩了。”
東方語閒閒一笑,“不,今天就算你不在這;麻煩遲早還是會找上門的;所以你不必爲此感到抱歉。”
“只不過……”她微微一笑,眼神略略有些冷,不過,她看了風華瀲灩的少年一眼,含笑止住了話題。
今天胡側妃她們這一闖,寧楚確實不能再留在流光閣養傷了。
不是她害怕流言蜚語;她只是不想讓寧楚的身份暴露,爲寧楚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世子妃,剛纔你應該讓我宰了那隻小狗的,只燒它半身毛髮,太便宜尤如虹那個女人了。”夏雪眉頭一皺,眼裡泛着幽幽冷光。
一看到尤如虹那張笑得溫婉裝得端莊的臉,她就不期然想起了她們曾在普濟寺的遭遇,那一回她與東方語胭脂主僕三人差點就被燒死在那裡,這個仇豈能用一隻小狗的毛來了結。
“畜牲之所以爲畜牲;是因爲它不是人,沒有人性;你殺了它於她也無害,何必要拿一條無辜的性命來出氣。”東方語搖了搖頭,目光並不贊同,“她做過的惡事應該由她來承擔惡果;我現在倒是奇怪,她竟然會在今天上門,如此大方出面來對付我,就不擔心自己後院起火麼?”
“胭脂,你說說,剛纔她的人都做了些什麼?”東方語眼睛一轉,落在了那一臉氣鼓鼓的圓臉丫頭身上,她知道胭脂雖然沒有清荷機靈,但在她的耳濡目染之下,今日的胭脂再也沒有昔日的莽撞,她有心要考較一下胭脂的觀察力,是以纔會讓胭脂帶人去尋找;而是讓機靈伶俐的清荷去。
胭脂眼珠轉了轉,又瞟了寧楚一眼,才低聲道:“世子妃,奴婢看她們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來尋找那隻小狗,而是特意來流光閣找什麼把柄。”
東方語微笑着看胭脂,眼神明亮而流泛着鼓勵。
“奴婢將那些人領下去之後,又折返回頭尾隨着其中一個行動鬼祟的婢女,奴婢看見她果然不是去尋找小狗;而是趁大夥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溜到寧公子住的地方,將寧公子晾曬的衣裳扯了一件,藏在懷裡帶了出來。”
東方語心下恍然,原來剛纔那個婢女懷裡鼓起;是因爲藏了寧楚衣裳的緣故。
“寧楚,看來你的魅力無界遠弗,粉絲竟然延伸到太子府去了。”她笑得眉眼如花,可眸光閃亮。
寧楚一見她這玩味含笑的模樣,就覺得心情極好。
雖然他不明白她話中的粉絲何意;不過他猜大抵是愛慕他一類人的意思。
他定定看着她,眼神流漾着淺淺情意,眸子燦若星辰,淡淡一笑,溫和道:“小語,我竟然在你這裡遭遇了最囂張的竊賊,你可得賠我。”
聞言,東方語心下一怔,瞬間生出一絲惆悵來。
寧楚一語雙關,她自然只能像往常一樣裝作不懂。
而寧楚看她清澈眼神那純淨坦然的模樣,心一時便滋味百涌,他笑了笑,神色恢復慣常的溫和幽遠,“我那件銀杏衣袍也不算頂貴,也就兩三百兩銀子而已;我看這樣吧,你的畫作不錯;若是拿去賣的話,大抵也值這個數目,我就勉爲其難讓你以畫抵資罷。”
東方語聞言,一瞬瞠目結舌看他,眼定定的,連眨也不帶眨一下。
剛纔這番話是她認識那個寧楚說的嗎?
她怎麼恍惚有種錯覺,寧楚被風昱那潔癖的傢伙附身了呢?
“怎麼,捨不得?”寧楚見她發呆,又含笑補上促狹一句。“那你替我將那件衣袍要回來好了。”
半晌,東方語才眨着眼睛,哭笑不得地看着言笑溫和的少年。
“寧楚,你是不是覷覦我的畫作很久了?看來今天她們給你製造機會了,你該追出去謝謝她們啊。”
寧楚乾脆點頭,仍舊笑意淡淡,眼神溫和,道:“不錯,我的確該謝謝她們的。”
東方語挑眉,想不到寧楚大方承認覷覦她的畫作。
她閒閒一笑,轉頭吩咐胭脂將她前幾天畫的畫拿了出來。
“寧楚,你可要想好了;真不需要我讓人重新替你做一件衣裳嗎?我的畫雖好;可我這畫拿去賣的話,也許抵不上你衣裳的價錢喲。”
她又不是風昱,沒有名氣;畫得再好,也不會賣座的。
何況,她不缺錢,從來沒想過要作畫去賣。
想到這,她忽然便想起自她大婚後,便黯然銷聲匿跡的風昱,那驕傲又潔癖的傢伙,雖然她不介意他違約;可她介意他這樣獨自舔傷啊。
傷口捂得久;化了膿,想要癒合便得耗更多時間。
她但願,段西嶺能找到風昱;也但願風昱能從心裡放棄過往,考慮接受段西嶺。
正在發怔間,耳邊又聽得寧楚溫和道:“無妨,在我心裡,那件遭竊的衣袍頂多值兩三百兩銀子;可你的畫作,假如在別人眼裡一文不值;那是別人不識寶;在我眼裡,卻是無價之寶,千金難換。”
“那件失竊的衣袍,也算是失得其所了。”
東方語挑眉,眼神清亮又無奈。
她最怕寧楚說這種似是而非的煽情話了;覺得無論她怎麼答,都難免讓人生出歧義;她囁動了一下嘴脣,最終卻只是落下一笑與淺淡嘆息;而沒有再說任何話。
一個明明清醒又理智的人;卻偏偏寧願陷在無望的痛苦裡不肯自拔;這讓她生出深深的無力感。
寧楚寧楚,我但願你往後能在對的時間遇到一個真正懂你的人。
再說太子妃抱着她那隻燒焦了半身毛,還弄得全身髒兮兮的小狗離開流光閣之後,溫婉臉龐下閃動着戾寒之意,隨即便告辭了胡側妃,坐上馬車走了。
當然,她這一走,並不是直接回太子府,而是讓人將馬車駛往皇宮。
半個時辰後,鳳棲宮裡。
“臣妾參見母后。”太子妃懷抱着那隻髒兮兮的小狗,一直不離手,就是面見皇后的時候,也是如此,弄得身上衣裳大片污漬;臉色溫婉中透着隱忍,隱忍的目光下,那垂下的長睫又掛着晶瑩水珠。
皇后看向她,犀利眼神透着疑惑,“太子妃你這是怎麼了?”
“請母后爲臣妾作主。”太子妃抱着小狗就地一跪,一臉的泫然欲滴狀。
她跪下,溫婉眼神含着控訴看了皇后一眼,才幽幽道:“臣妾今天受邀到安王府賞花,小汪也跟着去了;不過,賞花的時候,它大概待着不耐煩,就調皮的從臣妾懷裡跑了,誰知它什麼地方都不跑,非要一溜煙的往白世子的院子跑。”
皇后冷眼看着這個侄女,眼底狐疑中透着不耐煩。
對於太子妃表面溫婉大度,實則愛爭風吃醋,毫無容人之量的做法,她心裡已經不耐煩到了極點;上次太子不過納一個沒有背景的侍妾;太子妃就跑進宮裡向她哭哭啼啼一番,已讓她覺得越發厭煩。
如今皇后看着太子妃竟然一直抱着那隻髒兮兮的小狗不鬆手;心裡就更加不耐煩了。
“太子妃,不是本宮要說你,你若是肯將關愛這些畜牲的心思,放一放;多關心一下太子;府裡也不至於侍妾成羣。”皇后淡漠一眼掠來,瞥過太子妃懷裡那隻難看的小狗,又冷冷道:“至於安王府的女人,你少跟着摻和,尤其是那個東方語,你根本不是她的對手;你有時間不如好好想想怎麼侍侯好太子;好好的爲太子誕延子嗣,這些纔是正事。”
太子妃一聽皇后這番又冷又硬的話,一時心裡發涼。
她面上恭敬,心底卻是極不服氣起來。
“母后,並非臣妾有意生事;臣妾去安王府賞花,原本也不過想着能拉攏一下那兩位側妃;這麼多年來,安王爺除了已故的安王妃,府裡就只納了兩位側妃;臣妾想,也許拉攏了她們,也許可以將安王爺也拉攏過來支持太子;就算不能拉攏過來,能讓他保持中立也是好的。”
皇后聞言,只冷冷看她一眼,目光犀利而透着淡淡輕蔑,但並不說話,也不急着否定太子妃的作爲。
太子妃見狀,眼睛一轉,隨即又幽幽道:“臣妾這隻小狗平日極爲乖巧討喜;就算是無意闖入白世子的院子,它也不會搗亂的;可世子妃……臣妾也不知道她對臣妾有什麼不滿,竟然讓人將它弄成這副悽慘模樣;臣妾原本想着是小汪不對,回去護理一下,待它的毛髮重新長出來也就罷了,可是……”
太子妃說到這;很有技巧地抽噎起來,並就此停住;讓皇后心癢的想知道後面的事情。
皇后料想太子妃還不至於爲了一隻狗就到宮裡打擾她;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就算太子妃拿來告狀,她也不會對東方語怎麼樣;就算會,她也不能拿東方語怎麼樣。
所以,她很清楚太子妃的目的絕不單純。
太子妃就此停住;是希望引起皇后的關注與詢問;以掌握主動權;不過,皇后顯然比她更深諳籌謀之道;她冷眼看着太子妃,竟也優哉遊哉的保持緘默,在悠悠然喝她的茶。
太子妃見皇后不追着詢問;她無限懊惱地在心裡低咒一聲;只得漸漸止住了抽噎,又幽幽嘆息道:“可是臣妾在尋找小狗的時候,無意撞見了世子妃她……竟然與一個年輕男子在、在幽會……”
皇后一聽這話,差點失態地從鳳椅上跳了起來。
當然,多年練就的深沉,讓她很快將眼神的震驚壓了下去。
她冷眼看着太子妃,眼神犀利中卻夾着狐疑,“你說的可是真的?她敢在安王府裡公然與別的男人幽會?”
太子妃連忙將頭點如搗蒜,似乎生怕自己應得遲了,皇后會失去興趣一樣,“是的,母后;臣妾絕對不敢拿這種事情來欺騙你;那時候,因爲臣妾急着要找到小狗;就……就在胡側妃她們的帶領下,沒有等下人通報就跑了進去,纔會無意撞見他們在一起。”
“母后若是懷疑,大可以傳其他人來問一問;當時與臣妾一道的,除了太子府的人;還有安王府的兩位側妃,對了;那兩位郡王妃也在當場;還有很多下人都親眼所見;世子妃與一個年輕男子坐在一起,雖然舉止不算過度親暱;然而,那個男子,就連王府裡的側妃都不認識;她們也不知道那個男子的存在;後來問一下才得知,那個男子自從白世子大婚之後,就一直住在流光閣裡。”
“據世子妃說,那是她的師兄,因爲受了點小傷,才一直避養在流光閣裡,母后你聽聽這說辭,若那人真是她的什麼師兄;她自然可以大大方方讓客人住在王府裡,而不是獨自住在流光閣裡;這明擺着與那人有不尋常的關係;臣妾看那人住的廂房與世子住的地方相距甚遠;說不定連世子都不知道那人的存在呢。”
皇后聽罷,挑起眉頭冷冷一笑,“就這樣?你們不過看見他們坐在一起;聽到東方語親口承認那男子一直住在流光閣裡,便認爲兩人有私情你手裡有什麼實質證據嗎?”
“你可要知道,就算你身爲太子妃,若沒有證據,那也是誣告;隨便誣告皇族;罪名可不輕。”皇后眼神泛冷,眉頭越發擰得深;因爲此刻,她臉頰那隱隱的癢痛感開始越來越厲害,讓她恨不得能使勁抓破皮肉才舒服。
“母后,臣妾的婢女趁着找小狗的時候,悄悄溜到那男子住的地方看了看;順便拿了一些證據出來。”太子妃溫婉一笑,神態謙和而恭敬,“臣妾再莽撞,也知道誣告皇族是死罪。”
“你有證據?”皇后聞言,眼皮冷不丁地跳了跳。
看太子妃的眼神卻仍然透着三分狐疑七分審視的味道。
“母后,其實就算證據不是鐵證;可臣妾等人親眼所見也是真的;你真的可以放心。”太子妃溫婉一笑,眼神卻飛過淺淺諷刺,她認爲皇后太過小心謹慎的,那個女人,那個曾經肖想過要奪她妃位搶她男人的狐狸精;她既然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她一定要將那個女人打下十八層地獄。
皇后冷眼看着太子妃,眼神不動,眼角下的淚痣也不動,不過,她目光卻顯然流露出疑惑之色來。
太子妃溫婉一笑,她的笑容特別有股動人的婉轉韻味,爲她並不特別出色的容貌加分不少。
“臣妾覺得,無論如何,世子妃私留男人在自己的院子裡是事實;而且,她留着那個男人所住的時日顯然也不短;這總該有礙皇家嚴謹的名聲。”
皇后心中一動,時間不短,也就是說安王府一定有不少下人知道內情;至少有不少人見過那個男人了。
“爲了維護皇家的清譽,爲了杜絕這種事情再發生;臣妾覺得,就算母后你不出面處理;也該將這事稟報太后知道,身爲皇家媳婦,應比百姓人家更謹守婦道纔是。”
太子妃淡然落下這一句,神態溫婉裡,那秀麗臉龐上,竟微微透着三分得意。
誰知皇后聽聞這話,表情居然僵了僵。
連她犀利的眼神都似乎有些心虛,因爲這突然閃過的心虛,她竟然垂下頭,沒有再直視太子妃。
太子妃見皇后一時緘默,不由得奇怪地望了她一眼,又接着道:“母后,大家都知道太后一直偏疼白世子;臣妾覺得這件事情,也許該讓太后她知道,由她出面處理會更好。”
皇后想了一下,在心裡衡量着這件事情的利弊,最後也贊同道:“你說得不錯;這事既然是衆人親眼所見;她也親口承認,再加上證據……本宮就走一趟落霞宮,將這事稟報太后好了,至於她要怎麼處置敗壞皇室聲譽的世子妃,那是她的事情。”
“母后英明。”太子妃躬身一笑,聲音溫婉動聽,其中韻味尤其流長動人。“要煩惱,那也是太后的事,跟母后你可沒有任何關係。”
皇后想了一下,眼神古怪地瞥了太子妃一眼,淡淡道:“爲了詳盡地對太后說明原由,你最好隨本宮到落霞宮走一趟。”
聞言,太子妃輕輕拍了拍懷裡開始煩燥不安的小狗,垂目,任由長睫掩去眼底狠戾冷光,嘴角一揚,又是溫婉動人的笑紋浮現,恭謹道:“是,臣妾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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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如果太子妃知道皇后這位姑姑竟然跟她老爹搞在一起,她臉色會不會黑得難看。
謹守婦德喲……
天下表率……
特別謝謝寒星妹子積極投票,虎摸一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