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見沈紫言正探尋的望着她,也就不打花腔,開門見山的說道:“您不知道多可氣,夫人送給二少爺的那兩個丫鬟,都是千嬌百媚的美人”言下之意自然是說柳氏不懷好意,擔心青鈺好生生的被帶壞了,走入了歧途。
今日一大早,沈紫言就聽說柳氏送了兩個伴讀小丫頭給沈青鈺,據說都是聰慧可人的丫頭,沈紫言對柳氏有一種天然的忌憚,可不相信她會存了什麼好心,立刻就命墨書去瞧瞧那兩個小丫頭,果然,都是柳眉杏眼的美人兒。墨書已動了真怒,“那兩個小丫頭一眼瞧上去,就生的一副狐媚樣子,沒得帶壞了好生生的爺們”
沈紫言就從案桌上抽出一張雪浪紙,吩咐秋水:“你照着這幅圖,再畫一幅。”說話間就將那日馬房着火後秋水畫出的小丫頭的畫重重按在了書桌上,“到了這份上,誰也別講情面了。畫完以後,立刻送到老爺那裡去”
沈青鈺如今已經十二歲,沈紫言自然相信他不會被兩個漂亮些的小丫頭迷惑了心智,但也架不住柳氏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蠱惑,畢竟是心智未長成的年紀,這時候最是容易亂花迷人眼的時候,萬一不慎受不住那誘惑,耽誤了時候,這一世可就完了。
秋水一畫完,吹乾了墨,立刻就拿着畫出去了。沈紫言就吩咐隨風:“你去把海棠給我叫過來。”話音剛落,就聽小丫頭在簾外探出頭來,“小姐,二少爺院子裡的海棠姐姐求見。”海棠已經嫁爲人婦,本來該稱媽,但她和杜鵑嫁給了兩兄弟,這樣叫起來就有兩個唐媽媽,容易混淆,沈紫言索性就叫人依舊稱她們的名字了。
墨書哧的一聲笑,“我說如何?海棠最是聰明的,這其中的厲害她不會不知道。”海棠已快步走了進來,昔日做少女時的烏壓壓的滿頭青絲已挽成了髻,平添了一種的風韻。忙給沈紫言行了禮,“小姐,奴婢有事要稟。”
沈紫言就使了個眼色,屋子裡的人都退了下去,唯有墨書幾個大丫鬟依舊在旁邊候着,海棠見屋子裡沒有旁人了,就鄭重的說道:“夫人送去的兩個侍女,二少爺收下了,但二少爺說男兒自當以讀書爲要事,哪裡是紅袖添香夜煮酒的時候,恰巧此時大少爺不知怎的見着這兩個丫頭,就問二少爺討要,二少爺憐惜大少爺生活不便,爲着兄弟友恭的意思,就將那兩個丫頭送給了大少爺。”
沈青林自那次被沈二老爺打了一頓以後,在牀上躺了將近四個月,也不知道是不是調養的時候沒有注意,傷愈後就落下了走路一瘸一拐的毛病,也不知是否他自己也覺得無顏見人,這些日子絕少出來行走,唯有柳氏進門時來問過一次安,那也是和他們姐弟三人錯開了時候,也不曾見到。想不到這次一聽說他出了院子走動,便是帶走了柳氏送去的兩個丫頭。
沈紫言幾乎可以想見柳氏的臉色有多難看,對海棠笑道:“二少爺如今也會使鬼點子了”平白無故的,沈青林哪裡會進沈青鈺的院子,多半是用了什麼鬼點子將沈青林引逗過去了。俗話說,蝨子多了不癢,沈青林身邊如花似玉的丫鬟可不是一個兩個,再添兩個想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海棠一本正經的笑道:“二少爺可什麼也沒有做,是那兩個丫頭自作主張的要去院子裡採花,說是給二少爺裝飾書房,被大少爺瞧上了,一路跟到了院子,我們二少爺可是日日用心念書,哪裡有閒情管這些風花雪月的”
墨書心知沈紫言喜歡輕鬆的氛圍,就笑着推搪了海棠一把,打趣道:“你如今跟了二少爺,這說起話來也咬文嚼字了,幾時去做個女先生?”海棠呸了一聲,“我們三小姐也是個有才學的,你也跟了這些年了,難不成你說話還是跟個下里巴人一樣?”原本凝重的氣氛變得輕快起來。
沈紫言含笑看着二人,只覺得十分有趣,但轉念想到福王此時應該在與沈二老爺說起自己的婚事,一顆心又變得不寧靜起來。
果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那時沈紫諾定親的時候,沈紫言自己還能冷靜的分析,頭頭是道的,到現在輪到自己了,心裡卻是不安寧得緊,這不管花落誰家,面臨的又是陌生的環境了,到時候能不能適應還另說,就怕自己難以和良人琴瑟和鳴。
她雖然心裡不指望當真能和和美美到老,可對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美好的一幕還是有些許的憧憬。哪怕是有爭吵,有冷戰,但只要最後還能花好月圓,足矣。
沈紫言正胡思亂想着,就見海棠站了起來,“奴婢這就告辭了二少爺那邊也該人傳午飯了。”沈紫言忙叫住了她,走到她面前,攜了她的手,鄭重的說道:“你和杜鵑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一心服侍二少爺就是了。”海棠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三小姐放心,只要有這條命在,斷然不會叫二少爺收到一絲一毫的損害。”沈紫言微微頷首,“我可就將他交給你們了。”
這就算是最後的囑咐了,沈紫言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嫁入別家,但心裡也明白那一日不會太遠了,所以在自己離開之前一定要將沈青鈺託付給可靠的人。以沈青鈺的聰明才智,若真全身心的應付起內宅這些魑魅魍魎,也不是難事。只是,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哪能爲了這些看起來雞毛蒜皮的事情分心。沈青林已經是這番模樣,若是沈青鈺再不出個名堂,沈家二房這一代,也就算是完了。因此沈紫言比誰都希望沈青鈺能金榜題名,到那時這內宅的事情還算得了什麼呢?
福王與沈二老爺已在書房內高談闊論了大半個時辰,沈二老爺雖不知福王爲何到訪,但福王這樣的身份親自登門拜訪,哪裡敢怠慢,慌忙迎到了自己書房,福王倒也是爽快人,坐在那大紅木太師椅上就和沈二老爺對些朝堂上的事情說了好一會,令沈二老爺頓生出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昔日沈二老爺和福王不是沒有交往,但交談得實在太少,哪比得上這次促膝長談,越發來了興致,滔滔不絕的說了好一陣,直到小廝端着茶上來才住了口。福王飲了幾口茶,突然話鋒一轉,“也不知沈尚書對令小姐的婚事是如何打算的?”
沈二老爺微微一愣,立刻會意過來,無事不登三寶殿,福王這次登門,絕不是爲了和自己說些時事這麼簡單,他既然提起沈紫言,想必也有一番心思了,也就順勢說道:“前些日子許尚書倒是提過親,只是下官一向偏疼這小女兒,就想多看些日子再作打算。”
福王就放下了茶盞,笑道:“你瞧着我家三小子怎麼樣?”話說到這份上沈二老爺哪裡還不明白,他雖對福王府的三公子不熟,只見過一兩次面,但想着虎父無犬子,福王大智若愚,目光如炬,教導出來的兒子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就笑道:“令公子一表人才,又聰慧過人,舉手投足間都有大將風範,只怕將來雛鳳清於老鳳聲,未爲可也。”
福王明知沈二老爺說的客氣話,但還是十分受用,眯着眼笑了起來,“也不知我家三小子可配得上尊府的三小姐”似是感嘆的一句話,落在沈二老爺耳中卻令他一陣狂喜,福王府是何等人家,自家女兒嫁過去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但面上卻不將喜色露出分毫,唯恐福王府看輕了沈紫言,凡事得來的太易自然不會珍惜,也就細細沉吟了半晌,許久才說道:“令公子自然是東牀快婿,只是我夫人去得早,我這小女兒又是嬌生慣養長大的,難免有幾分性子……”
卻不知此話正合了福王的心意,他自軍中出來,身上帶着一股渾然天成的豪爽,雖貴爲王爺,但也喜歡那有性格的女子,不喜那扭扭捏捏的大家閨秀,只是不好說出來的,福王妃年輕時也是個能鬧騰的,偏這樣剛好入了福王的眼,如今杜懷瑾是福王最爲鍾愛的兒子,私心裡自然也希望他能娶一個性子灑脫的媳婦,聽了沈二老爺一說,更是堅定了爲杜懷瑾求娶之心,大手一揮,滿不在乎的笑道:“誰家女兒沒有幾分性子,就是泥菩薩還有三分土性呢,拙荊也不是那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清正兄也不必過於憂慮。”直接從沈尚書過渡到了清正兄……
沈二老爺就拘謹的笑了笑,“既然福王這樣說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這事也就這麼說定了。”福王就哈哈大笑,一掌拍在了沈二老爺肩頭,“走,去紫竹軒喝上一杯”沈二老爺忙應了,心裡着實歡喜,走路的步子都比往日輕快了許多。
沈紫言那邊卻是剛剛得到消息,“老爺和福王出去喝酒了?”
多謝君燁,阿可,紫瑩飛絮,高興611童鞋贈送的寶貴的粉紅票我記得當初寫《牡丹傾城》的時候,君燁就是熟面孔了,想不到現在還能看見,真的很感動。
也感謝阿可,小熊寶寶526,千年蟲萬年僵的打賞
子夜會遵守諾言加更,明日不定時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