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工作在鐵血軍士兵心中其實不是什麼難事,具體的內容是:深入鄉村民衆中,往地上扔幾個死韃子的腦袋展覽,貼標語,發傳單,口頭演講,向民衆宣傳,說南京已被鐵血軍打下,大家可以將頭上的辮子剪掉了,也可以將心中的那根辮子剪掉,而且要組織起來,萬衆一心地對抗滿清韃子的反撲。
康廣強原是個文人,思想活躍,很容易接受新事物,覺得總司令這個安排前無古人,是他最早起來響應楊光的提議和安排,楊光便令他去執行這個戰略任務,他因此執行起來也非常到位。
在一處村莊前的平地上,站着近千名村民,康廣強正對着村民大聲疾呼:“……鄉親們,韃子爲什麼要強迫我們剃髮留辮子呢?它是想要我們跪在地上稱它們爲主子,乞求它們施捨給我們一個活命的機會,它是要奴役我們,還要奴役我們的下一代,奴役我們的子子孫孫,我們能不能答應?能不能答應……”
這種演講的方式是楊光交給康廣強的,但是康廣強連問幾次,都沒人回答,村民中的男人腦後都拖着一條豬尾巴辮子,人羣默默無語,彷彿他們已習慣了這種逆來順受,達官貴人要他們做什麼就做什麼,明朝滅亡了,滿清來了,那只是換了主子而已。
看着麻木的人羣,康廣強令身邊的人擡出兩件東西,伸手一扯,掀開蓋在上面的布條,對人羣說:“大家上來看看,這是什麼?“
“是不是韃子的屍體?”場中前面的人看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後面的人聽說了紛紛擠上前或者踮起腳擡頭爭看個究竟。
原來露出來的是兩個八旗白甲兵的屍體!
村民人羣中出來兩個見多識廣的商人,對韃子屍體仔細辨認一番,還拿着棍子撥弄了幾下,只見其盔甲打製的非常精緻,但已被兵刃洞穿了十幾個處,破洞流出的血液已凝固發黑,並微微發出屍臭,而腦門上毛髮辮子和剃光的地方則膚色黑白分明,分明是經年累月保持這種髮飾模樣纔會有如此顏色……
兩個商人最後非常確定地點頭說:“這是真的韃子!”
在很多人的心目中,自從薩爾滸之戰以來,八旗兵的兇名傳遍整個大明,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這就是一個不能仰視的存在。
但村民們想不到,擺在他們面前竟然真的是死掉的韃子。
“韃子也會死嗎?”人羣中一個傻乎乎的聲音問道。
康廣強知道此時正是趁熱打鐵的時候:“韃子也是人,只要是人便能被殺死。自從我們的楊總司令救出我們這一批弟兄,成立鐵血軍以來,我們在常州、蘇州、松江、南京不知殺死了多少這樣的韃子,連皇帝都搶了回來……”
人羣中有人疑惑地問:“皇上也回來了?”
“沒錯,鐵血軍收復南京後,皇帝現在就在南京。”
人羣中一個年輕人忿恨地問:“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剪掉那可惡的辮子?”
“這豬尾巴辮子是韃子強迫我們留的,只要大家願意,立即就可以剪掉它,我們不但要剪掉腦後的那條辮子,還要剪掉心中的辮子……”
“剪辮子,剪辮子,立即剪辮子……”親眼見到見了韃子也會被打死的情景後,村民的心理髮生了很大的變化,他們不知道腦後和心中的辮子是什麼意思,但自己那條可恨的辮子可以剪掉,如同心中一塊石頭落地了。
“咔嚓”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不知在哪裡弄來一把剪刀,第一個剪掉了自己的腦後的辮子,並跳起來衝着康廣強問道:“我想問問你剛纔說的那個什麼楊總司令,他還要不要招兵買馬?”
“你想加入鐵血軍?但現在鐵血軍不在此地招新兵!”
聽說鐵血軍不招新兵,那青年頓時有點目瞪口呆:“不是人馬越多越好嗎?怎麼就不要補充人手了?”
“你叫什麼名字?”
“我名字叫喬大立,你們到底要不要招新兵?”
“你告訴我,你爲什麼去想殺韃子嗎?”
“我自小便成了孤兒,跟着我的二叔在南京幹一點木匠的活,才能活命,我二叔前幾天因爲不願剃髮留辮子,被二韃子給打……打死了,我要報仇雪恨。”喬大立眼裡掉出了幾滴淚水,他自小孤苦伶仃,是二叔養大了他,還送他讀過三年書塾,並手把手教他做木匠手工活,但只是在清軍來村子裡宣佈薙髮令時,他二叔說了幾句反對的話語,便當場被拿下來砍了頭,而喬大立當時不在場,才倖免於難。
“你一定有機會報仇雪恨的,我們打算在地成立一個獨立營,招收本地人入伍,就在此地保護自己的家園不受韃子**。”
“真的?那你們肯收下我了?”喬大立纔不管“獨立營”是個什麼番號名頭,反正只要能報仇雪恨就行了。
“我也要去殺韃子清兵啊。”聽說要招兵買馬去殺韃子,一羣的年輕人涌出來剪掉辮子,吵着要跟喬大立一起去參加那個什麼獨立營。
“好,好,只要身體條件達到要求的,都可以加入……”見開始有了收穫,康廣強很是高興,命令立即對這這羣年輕人進行登記造冊,並派出四個士兵分別擔任這個暫且命名爲第一獨立營的部隊的營長、連長。
在這個村子,康廣強小半天功夫便招募到兩百多個身體條件合格的青年,正式成立第一個獨立營,並分出從南京帶出來的兩百件兵器,命令新兵們跟着營長開始練習。
一連多天時間,按照楊光交待安排的發動模式,康廣強在南京周邊百里左右的地方,指揮着幾千個能說會道的士兵,分頭走過了不知多少個村莊,獨立營的番號已經編到第七十九個了,發出去三萬多件兵器,入伍的新兵源源不斷地加入來,還很難於作出精確的統計,據康廣強估計,沒四萬也有三萬人。
按楊光的想法,這些新兵不見得一加入來就能有多少的戰鬥力,但他們都是本地人,熟悉地形,使用“敵進我退,敵退我追,敵駐我擾,敵疲我打”的游擊戰術,還是能讓清軍無比頭痛的。
康廣強決心要編出第八十個獨立營來,這一天,他率領着五百多個士兵,翻過一座山嶺,卻見到山嶺前的路面上黑壓壓的人頭滾滾而來,人頭上面是如林的兵器,兵刃在陽光下反射出白森森的寒光,一眼望去,那人頭隊伍延伸到無窮無盡的天邊。
“大隊清軍來了!”
很明顯,清軍是衝着南京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