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業人士就是不同,鐵血軍士兵殺敵就比普通民衆有效率得多了,對準清兵要害砍一刀,砍中砍到位了便不再理會,而去尋找下一個打擊的目標。
楊光沒有親自下場,一直在舉着望遠鏡指揮鐵血軍四處攔截欲逃跑的清兵,再招呼老百姓們前來幫忙圍殲。
突然,楊光看到十幾匹快馬在遠處一掠而過。
“那是勒克德渾,不能讓他跑了!”必須幹掉此人,此戰才能算全勝,否則,被其逃出去,在常州、蘇州、揚州等地最多十天半月便便不知又要召集多少清軍再次捲土重來,以鐵血軍在此戰中的傷亡,沒兩三個月,很難恢復元氣,到那時,恐怕想再打一場類似於今日的艱苦決戰都沒有力氣!楊光來不及多想,順手找來一匹馬,往四處張望,發現所有人都已與清兵打成一團了,唯有剛剛在附近集中待命的二十個傳令兵還屬於機動狀態的,便命令他們立即上馬跟着一起去追勒克德渾。
逃出仍在戰鬥中的戰場後,勒克德渾心裡空蕩蕩的,鐵青着臉,任由部下向沒有追兵或阻攔的地方去,也不知要走到哪裡去。
可是,這支連同勒克德渾只有十九人的八旗小隊,一路上不斷遇上聞訊趕往南京殺敵的各地義軍、鄉民。
勒克德渾心灰意冷,幸好隊伍中有一個牛錄章京在負責指揮,一見有義軍、鄉民,便憑藉自己的馬匹速度,遠遠避開,不與其糾纏。
堂堂八旗大軍還要避讓區區幾個漢人農夫?
這是奴兒哈赤建立八旗軍以來,從來沒有過的情況,估計奴兒哈赤、皇太極在地下有知,會氣得活過來再死過去。
八旗小隊在走過一個山間彎道時,突然遇上一支百十人的鄉民武裝,這些鄉民大多扛着鋤頭、菜刀、柴刀、糞叉、木棒、竹竿之類的東西,雙方相遇時,由於道路狹窄,八旗小隊已來不及閃避了。
已疲憊不堪到不想再打的八旗小隊,卻不得不要硬着頭皮打一下了。
那羣鄉民本來是得到信息,要去南京殺清兵的,想不到在此見到清兵,便興奮得像打了雞血似的,不顧一切地衝殺過來。
平心而論,以這些連金屬武器都配備不足的農民戰鬥力,種地纔是專業,打仗只是臨時客串一下的業餘事情,與以殺人爲專業的滿洲八旗相比,戰鬥力差了不知幾條街,況且這八旗小隊還有速度極快的馬匹。
雙方在糾纏中,三四十個鄉民被打倒,八旗小隊這邊也損失了六個人。
“幾個農夫也敢欺我八旗!”渾渾噩噩中的勒克德渾大怒,打算再回頭將只剩下不到六七十人的鄉民全部幹掉。
但是,因雙方戰鬥中搏鬥喊殺的聲音太大了,被附近的居民聽到,立時四面八方有數不清的鄉民漫山遍野地拿着傢伙涌來,他們高呼着:“殺韃子!”
八旗兵們都很擔心鐵血軍會派人前來追擊,但都不敢說話,最後還是那牛錄章京站出來,勸勒克德渾要速離此地:“貝勒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們還是先離開此地吧,日後我們有的是報仇雪恨的機會!”
勒克德渾擡頭看向十二個清兵,發現他們身上都傷痕累累,衣甲無一處是完整的了,這對常年征戰的八旗兵來說不是問題,最麻煩的是他們的眼中明顯露出不願再戰的想法,而此時天色不早了,太陽即將下山。
“好吧!那先離開此地再說吧!”勒克德渾想到自己回到北京後肯定沒有好果子吃,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那該向哪裡走呢?
牛錄章京建議往東面走,他的理由是,剛纔是往西面走,行蹤已暴露了,南京的鐵血軍肯定會派人來追殺,那就乾脆調頭往東,趁夜色可去找劉良佐的清軍,也可伺機渡江北上到揚州去,只要有清軍,沒準還可以乘敵人不備,回頭突襲南京,說不定還有機會反敗爲勝呢。
現在的所謂“軍事天才”勒克德渾其實已是沒了主意,而這牛錄章京說的話似乎很有點道理,便點頭同意往東而去。
路上有好幾次差點與絡繹不絕的鄉民武裝遭遇,這次八旗們學精了,不再大搖大擺地前進,而是改走小路,只要一發現有人,就立即採取隱藏閃避的辦法,好不容易熬到天色黑下來,才走上大路往東急進。
在往東進的大路上,勒克德渾垂頭喪氣的,低着頭不說話,也不看路策馬,幾次差點掉進路溝去了,還神叨叨地拿出佩刀,擺來弄去的,搞到十二個八旗兵緊張得欲仙欲死。
這個時候,勒克德渾就是那十二個清兵的一切,只要勒克德渾不死,他們回到北京,不管勒克德渾被滿清朝廷一刀殺了還是繼續做他的貝勒爺,他們都可以保住小命,運氣好的沒準還能保住現有的地位或更進一步都說不定,而萬一勒克德渾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們的命運就慘了,按滿洲八旗一貫來的做法,他們不但要被砍掉腦袋,而且還真正的是老婆被人睡了,賺到的錢被人花了,孩子被人打了。
十二個八旗兵都甚是擔心勒克德渾出事,只好故意離勒克德渾遠一點,使眼色請牛錄章京去勸解勒克德渾一下,好讓他不要自殺,反正勒克德渾回到北京後死活都與他們無關,但現在死了就不行。
這牛錄章京的口才很不錯,也不顧滿洲八旗尊卑有別的風俗習慣,和勒克德渾扯東拉西地大談特談,說什麼太祖爺奴兒哈赤當年起兵時,不過十三副遺甲,後來還不照樣打得漢人明軍滿地找牙,而今日我們也恰好有十三人,明日一定能殺回南京城去,將那些南蠻子打得滿地找牙,搶光他們的銀子,睡盡他們的女人……
“你說夠了沒有?”勒克德渾一開始聽着毫無反應,估計是聽着聽着聽得煩了,突然大聲嚷道:“你這狗奴才,想找死啊!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牛錄章京頓時嚇得不敢再說話,急忙跳下馬去,跪在地上,拼命向勒克德渾磕頭,直磕到額頭都流了血,並口稱不敢冒犯貝勒爺。
其他八旗兵,遠遠看到這情況,也不敢過來做什麼。
其實不用那牛錄章京唧唧歪歪地說,勒克德渾一路上自己都似乎想通了,他覺得南京之戰中,雖然天空出現了一些詭異的東西,那並不代表上天和薩滿大神就此拋棄了滿洲,如果上天和薩滿大神拋棄了滿洲,爲何又讓八旗大軍一直殺到江南來?這天空中的詭異東西肯定是對方搞出來的什麼騙人的把戲……對方唯一有點戰鬥力的就鐵血軍那三五萬人馬,在戰鬥中也已打得油盡燈枯了,如果自己能迅速趕到常州江陰,調集起五六萬清軍,仍有機會殺回南京來,與那尚未恢復過來的鐵血軍再決一死戰,雖然自己損失上萬八旗的罪責難逃,但會比現在輕多了,先不管貝勒爵位保不保得住,至少生命無憂……而面前這十二個八旗兵,將是自己這次翻本行動中最基本的力量,一個都不容損失,於是說道:“好了,我肚子餓了,快去找點東西吃吧!”
今日一戰,所有的八旗自午後一直沒吃過東西,肚子早就餓得咕咕亂叫了,聽勒克德渾這樣一說,牛錄章京頓時大喜,知道自己的小命無憂了,說不定還能跟着勒克德渾立功,官位再爬上個兩三級呢。
真的生命無憂?
連勒克德渾在內的十三人都不知道,此時,鐵血軍總司令楊光親自帶人在他們的背後跟蹤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