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章 偷襲戰
洪承疇料定揚州城守軍必然會出來騷擾偷襲，並做好了自以爲萬全的安排。以洪承疇的能力，這種安排可算是無懈可擊的，但有些事情卻不是洪承疇能左右控制得住的。
夜色沉沉，黑咕隆咚伸手不見五指。
清軍負責警戒揚州城方向的綠營兵明崗暗哨，在洪承疇指定的要地上晃來晃去。除了哨兵之外，各地還有數量不等的大隊綠營兵，衣不卸甲，兵器不離手，一直在準備着與出來偷襲的敵人戰鬥。
整個前半夜，揚州城毫無動靜。
別人在呼呼大睡，自己卻要在這冬夜等待也許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什麼敵人趁夜色偷襲，警戒的綠營兵怨聲載道，連連抱怨不止。
熬到半夜時分，很多綠營兵終於挺不住了，竟然站着就打起瞌睡來。
綠營將官們也不好強迫士兵，只好隻眼開隻眼閉，昏昏欲睡的兵丁們見狀紛紛抓住機會小睡一會兒。
警戒崗哨的清兵也都睏乏不已，但卻沒人敢打盹瞌睡的。
此時，揚州城內有三三兩兩的黑影摸了出來，眼尖的清軍哨兵也察覺到了，但卻沒人聲張。
究其原因，是清兵認爲這些黑影是揚州城內的逃亡者趁着夜色逃出揚州城，別說三五個人爬出來，就算三五十人甚至上百人爬出來，沒有千人以上的人馬數量，根本不可能對城外幾十萬清軍造成有什麼實際意義的傷害。況且，戰陣中很講究“圍三闕一”虛留一面給堅守的敵人逃跑，以降低敵人決死抵抗的意志，逃亡的人越多對攻打揚州的清軍越有利，因此就是有清軍將官知道揚州有一些人摸出來，也是隻眼開隻眼閉，任由揚州城內的人四處逃亡。
問題是，揚州城內摸出來的人並不是要逃亡的，恰恰是要偷襲攻擊清軍的。
要偷襲的對象不是擺在前線的綠營兵，而是處在綠營警戒陣地身後的清軍。
揚州城內派出偷襲的人員不過百十餘人，且分散到幾個方向十多處目標。
人數如此少，目標這麼多，偷襲如何得手？
問題出在清軍的營地中，洪承疇將條件較好的村莊宅院都分給清軍去住，這些村莊中早就根據房屋數量多寡埋藏有不少的炸藥，炸藥的引線一直延伸到村外不遠的地方。揚州城內摸出來的人就直奔這些炸藥引線來的。
綠營兵對揚州城摸出來的人不屑一顧，滿蒙八旗、漢軍旗對摸出來的人也更是不屑一顧。
黑夜中，幾十個摸到炸藥引線導火索的偷襲者，使用火折點燃後迅速後退。
清軍崗哨中也有人看到了火光閃亮，不知什麼回事，也有多疑的人跑來察看，但點火的人早就不知跑哪裡去了，導火索被點然後已燒進埋藏地下的部分，察看的清兵只聞到一股硫磺火藥燃燒的味道。
清軍的大腦基本上還停留在冷兵器時代，對於一兩個人點燃硫磺火藥之類的物品，並沒有立即爆炸，也沒太多的懷疑，這次註定他們要在熱武器面前吃大虧了。
一些清兵覺得事有蹊蹺，便去追擊隱入黑暗之中的人。
而點火後的偷襲者爲了掩護引線繼續燃燒，故意做出一些動靜來轉移清兵的視線，引開清兵到更黑暗之處捉迷藏。
正在雙方還在捉迷藏時，劇烈的火光閃起，爆炸聲也隨之響起。
偷襲者出城時就得到警告，因此在火光閃起一瞬間，一下子將眼睛閉上，而清軍卻不知道這些，火光閃起時還將眼睛睜得大大的，希望在光亮中找到敵人，結果眼睛立即被強光導致失明。
暫時失明倒還是小事，正在炸藥點上宿營的清兵纔是悲哀。猛烈的爆炸將無數的人頭、軀體、肢幹，連同木板、磚塊、石頭一起拋向空中，然後重重落下來，再給地面的清兵造成二次傷害。
洪承疇從牀上跳起來穿衣服的時候，更多的爆炸巨響連綿不絕地響起，將整個天空都照亮了。
“快備馬，快！”洪承疇意識到肯定是揚州城守軍的偷襲，但不知道對方是使用了什麼手段，他需要立即前去了解，以便及時作出應對之策。
“大人……”爆炸閃過的火光中，一個親兵看出洪承疇身上的不對，但剛說出口，卻又不知道怎麼說纔好。
“什麼事？”洪承疇見親兵們都磨磨蹭蹭的，氣急敗壞地跺腳大罵道：“還不快點走！”
在上馬的一瞬間，藉着爆炸的光亮，洪承疇突然瞅見自己身上的衣服有點豔麗，這才發覺自己穿上了女人的服裝，怪不得親兵們看向自己的眼光都有點古怪。洪承疇更是暴跳如雷，但卻不好發作，只得悻悻下馬去，一溜煙跑回房間去。
巨大的爆炸聲中，兩個揚州瘦馬被嚇得臉無人色，見洪承疇出去了又跑回來，赤條條光溜溜地不知所措呆立原地，恰好擋住了去路，洪承疇火冒三丈，飛起一腳將一個女子踢翻倒地，大喝一聲：“衣服，我的衣服呢？”
哦，衣服？原來是回來要找衣服的。
一個女子反應過來，便在四下摸索幫着尋找洪大人的衣服。
誰知越幫越忙，外面爆炸的火光時斷時續，人眼面前一片火星，三人閉上眼睛摸索着找到一大堆的衣服都不是洪承疇的官服。
“快點燈！”洪承疇大爲光火。
但兩個女子是今晚才新來乍到的，哪知道燈火在哪裡，而負責點燈火的親兵卻因洪大人有“女眷”在內不敢跟着進來。
洪承疇又是一陣暴怒，好不容易纔親自將燈火點起來，找到官服穿上。
當洪承疇上馬出去時，外面的清軍已亂成一大片，無數的兵丁抱頭亂竄。揚州城頭此時朝清軍陣地發射出無數的火箭，並且城門大開，衝出無數的人馬，高呼着“殺韃子”，洪流滾滾殺向正目瞪口呆地看向後方的綠營兵。
黑暗中，清軍一片混亂，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擊，只能步步後退。
洪承疇氣得渾身顫抖，不知要策馬跑向哪裡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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