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是個小冰河時代,但南方夏季五月的天,天氣還是熱得人稍一動就直冒汗。
一支三十多人的清兵隊伍由遠而近走來,清兵人人留着一條當今大清朝治下的男人最時髦潮流的打扮——腦後留着一條豬尾巴辮子,隊伍中一頂很氣派的小轎子,由四人擡着前進,有幾個人扛着“肅靜”、“迴避”的大牌子走在前面,一路上,稍有見識的人都知道,這肯定是某位官老爺前去上任的隊伍,紛紛戰戰兢兢地躲在路邊恭送其過去。
隊伍中人人熱的汗流全身,也許是畏懼轎子中的大人物,也許是打算到目的地大肆搜刮一番中飽私囊,總之是毫不停留地兼程趕路。
“嚶嚶……”突然,隊伍中的人聽到路邊傳來一陣女子的哭聲。
“什麼人?”隊伍中的幾個士兵警惕起來,手持兵器衝到哭聲傳出的地方,發現是一個年輕女子穿着鮮豔的服飾,蹲在地上發出嚶嚶的哭聲。
那個女子抱着雙臂連忙往後退,但一見是一支清兵隊伍,反而停止了哭聲,大聲叫起來:“冤枉啊!冤枉啊,我要告狀……”
“什麼回事?”轎子裡的人掀開布簾,探出一個腦袋來,這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人,臉龐稍顯有些肥胖,腦後也理所當然地留有一條大清朝時髦男人必備的豬尾巴辮子,此人正是去泰州赴任的大清泰州知州石世平,他原是大明王朝的一名進士,曾任過兩任知縣,滿清一來,立即投降,此時滿清朝廷尚未頒佈“薙髮令”,並未強迫所有人剃髮留辮子,但石世平卻主動剃了發留了辮子,見到滿清八旗都口稱主子自稱奴才,很快得到賞識,官升一級,被派來做泰州知州,前來接管泰州的權力。
石世平看到一位苗條俏麗的女子蓬頭散發,被士兵在路邊押出來,他頓時想起自己最近討的令他神魂顛倒了好幾天的一房小妾。
一個小女子,只不過一個玩物而已,何必緊張?
他覺得那士兵們實在太過緊張了,皺起眉頭揮揮手,示意士兵放下兵器。
那女子一見轎子中的人探出頭來,便朝着轎子方向跪下來磕起頭來,更叫得起勁了:“冤枉啊,冤枉啊,求求青天大老爺爲我作主啊,求求青天大老爺爲我作主啊……”
石世平示意轎伕停下來,他由轎子中走出來,只見長袍馬褂的,似乎還有那麼一點風度翩翩的樣子。
他來到女子身邊,問道:“你有什麼冤屈的事……”
“不好!”一陣風吹來,拂起那俏麗年輕女子的長頭髮,掀起了她的衣裙,一個清兵不懷好意地淫笑着打量那女子的全身上下,卻發現女子的耳朵沒鑽有掛耳環的小孔,還有比女人粗壯的喉結,而且還是大腳的……他頓時覺得甚是懷疑,突然眼前一花,只見那女子向那石世平彈跳撲去,但他什麼也做不了,只來得及叫了一聲。
隊伍中三十多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也不知道那女子怎麼動作的,定睛一看,只見那女子已一手掐着石世平的脖子,另一手持一柄匕首,匕首尖已抵在石世平的脖子上輕輕劃破一條血痕,只要稍稍一用力,石世平的脖子鐵定會被割斷,只要氣管被割斷,就是大羅神仙都無法救他了。
“你、你一個小女子要幹什麼?”石世平仰着頭,無法正眼看到那“女子”,覺得脖子涼颼颼的,嚇得眼珠幾乎都要突出來了。
“哼!狗漢奸,你看清楚一點,我是女子嗎?”那“女子”嗓子一清,說出來的完全是男人的聲音,他繼續說道:“我要幹什麼?哼!很簡單,現在除了你的師爺以外,我要你的手下在那裡排成一個隊列!”
“快,按他的要求去做!”石世平現在小命掌握在他手中,只好要清兵照做,在一個空地上列成一個密集的陣型。那些清兵不知這是什麼意思,但見對方沒要求自己放下兵器,覺得似乎沒什麼危險,便照做無誤。
那劫持石世平的人見清兵列隊已成,便大叫一聲:“成了!快動手”
草叢樹林中響起嗖嗖的聲音。
“是弓箭!”清兵們馬上意識到自己是在列隊送死,都驚恐地打算尋找地方躲藏,但現在哪裡還來得及。
密集的弓箭飛入清兵的密集隊列中,幾乎箭箭入肉,清兵慘叫聲響成一片,第一輪就撲通撲通地倒下二十多人。
還沒等清兵散開,草叢樹林中再次響起嗖嗖的箭矢射來的聲音,將還沒倒下的清兵全部射倒,倒在地上的清兵發出痛苦的**,手腳抽搐地掙扎着。
石世平氣得臉色發青,但卻毫無辦法,只要他稍一動,劫持他的人便用匕首在他脖子上輕輕一刺,石世平立即就覺得脖子上流下來一股溫熱黏糊糊的液體,並聞到血腥的味道,他意識到這就是自己的血液,於是只好老老實實地不敢動分毫。
“衝,衝出去!”在草叢樹林中衝出近百名士兵,他們衝到清兵羣倒地的地方,見還在掙扎的清兵便補上一刀或一槍,提前結束其痛苦。
幾個人衝到石世平和他的師爺身邊,將這兩人押下去。
“你們要幹什麼?你們這樣對待大清朝廷命官,這是造反!你們就不怕被大清朝廷大軍剿滅嗎?”
“漢奸!狗官!我們就是要這樣對付你!你還敢在這裡嚇人!”一個士兵狠狠地一腳踢在石世平的腿彎處,令他一個踉蹌幾乎摔倒。
楊光此時也由埋伏的叢林中走出來,他對扮成女子的人豎起大拇指:“焦玉成,你扮女子真的像極了!連我都幾乎被你這樣的美貌女子迷倒了!”
焦玉成是謝浩堂帶來的明軍士兵,他已身經百戰,但被楊光一讚,便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見笑了,我自小就被別人笑我太像女子了!”
“這很好,你這女子般的樣貌,可以做很多別人不能做的事情,剛纔不就證明了嗎?你立大功了!”
“不過剛纔還是險些被一個清兵發現了馬腳!”
“這沒事,下次注意總結經驗,要彌補這些缺點就好了!我打算成立一支特戰隊,由你任隊長,專門從事一些特別的任務。”
“特戰隊?”
“嗯!好了,這裡沒你什麼事了,下去休息一下吧!”
“是!”焦玉成按鐵血軍的規矩雙腿一併,舉掌在額前向楊光施了一個軍禮,便下去了。
“總司令,果然我軍未傷一人就拿下了這滿清派來的泰州知州!以前我可從來沒想過可以這樣使用焦玉成的樣貌來做事,一直以來他雖然作戰勇猛,反倒是我總覺得他缺乏男人的英武之氣,對他重視不夠!”謝浩堂上來頗有些佩服地對楊光說道。
楊光用一種似乎是調侃的眼神看了謝浩堂一眼:“我的謝大將軍!看你的樣子,不像拍馬屁的人啊,怎麼就突然拍起馬屁來了?”
“這……這不是拍馬屁,而是在說實話。”謝浩堂平時不大善於言辭,被面前的大總司令楊光一說,便有點不知說什麼纔好了。
“哦,那好啊,你要不要學一學怎麼樣對敵人搞一些陰謀詭計啊?”
“俺是個廝殺漢,一直以來都是知道硬對硬地衝啊殺啊,很佩服說戲中的那些智計百出的人,當然想學啦!”
“啊!那好啊!這幾天訓練中,我聽說你是認識了一百多個字的,你願不願意學會認識三五千個字?只要你認識三五千個字,你就會智計百出了!”
“啊!這可……”謝浩堂當場愣在那裡,尷尬地用手摸摸自己的後腦勺,認這百多個字已是他多年來努力的結果,他怎麼想也難於想象自己如何能認識幾千個字。
“好了!你不要怕,現在我們不提寫字讀書的事情了,現在要分別審問那個知州和他的師爺,我們一定要拿下泰州!”楊光說罷便走開了,謝浩堂甩甩頭也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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