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章 滁州之戰（十七）
(今日第二更）
“大家跟着我上！”夏完淳手執上好刺刀的後裝單發步槍，帶着一羣長矛兵，壓向涌上城牆的清兵，大叫一聲“殺”，一扣扳機，打出一顆子彈將當頭一個清兵打翻往後栽倒。
“劍銃！”後面的幾個清兵見夏完淳手持後裝單發步槍刺刀衝來，都大爲緊張。
夏完淳趁勢疾步衝刺，用刺刀對準一個還在猶豫着是進還是退的清兵，猛地從其胸膛刺進去，迅速抽出來，又氣勢洶洶地撲向第三個清兵，那清兵手中鋼刀狠狠一磕，企圖盪開夏完淳的刺刀，誰知夏完淳那是虛招，突然收回刺刀，趁清兵手中鋼刀落下，瞅準破綻突刺其臉門，逼得那清兵連連後退，不料卻被腳下的一塊石頭一絆，往後掉下城牆去了。
“殺啊！”跟在夏完淳後面的民壯們，都手持着一丈長的長矛，看到外表看上去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夏完淳竟然一瞬間功夫連殺三個清兵，不由得勇氣暴漲，大聲吼叫，朝涌上城牆的清兵猛衝，將衝上城牆的清兵壓縮在極其狹小的空間裡。
此刻涌上城牆的清兵大多都是手執鋼刀、佩劍之類的短兵器，若是在平地戰場上有足夠的騰挪空間，這些老兵油子根本不怕城牆上的民壯新兵們，只要簡單的一招，將其手中長矛盪開，然後順着長矛杆疾進，便有機會使用短刀佩劍之類的武器將長矛手砍刺個開膛破肚。現在是在狹小的城頭上，清兵打翻不少民壯長矛手，但在夏完淳帶領下，後面的民壯長矛手蜂擁而上，一杆長矛被盪開，另外一根或幾根長矛從側旁瘋狂突刺，清兵有再高的戰鬥技巧也根本無法施展，只得眼睜睜看着一大羣連拿長矛動作都不大熟練的民壯，將自己和同僚一一刺死或逼得栽倒下城牆去。
“炸死這些狗漢奸二韃子！”
關鍵時刻，錢火生率預備隊殺來，朝城牆腳下的清兵人羣投擲去成堆的炸藥包，引發連環爆炸和大火，炸死炸傷清兵不計其數，逼得更多清兵步步後退。所有架在城牆上的雲梯悉數被點燃並推了下去。
第一批清兵登上城牆，不過半刻鐘時間，便被民壯們以傷亡三百餘人爲代價，將其全部趕下去，至此，清軍的第一波攻勢被打退。
城牆腳下燃起熊熊大火，清軍來不及運走的雲梯和數四五百具清兵屍體一起葬身火海，民壯們在城牆上跳躍起來，爲他們自己親手打退昔日在他們心目中兇狠無敵的清軍而歡呼。
夏完淳和錢火生沒有跟着民壯們一起跳躍歡呼，兩人知道，清軍這第一波攻擊，只能算是一次試探性質的行動，傷亡區區幾百人對於總人數還有二十多萬的清軍來說，那只是九牛一毛而已。因此兩人都忙着檢查城牆上的各處防禦的工事、物資，安排民壯們趕緊將戰死者的遺體收殮好運走，將傷員擡下去，請城中的大夫施藥救治，並迅速修繕殘缺的工事、補足物資，以迎戰清軍後面更猛烈的進攻。
果然，清軍第一波攻勢退下還沒到一刻鐘時間，第二波進攻又開始了。
這一次，清軍的進攻重點仍是城南，成千上萬的清兵在軍官的驅使下，冒着城牆上守軍發射下來的炮彈、箭矢，潮水般涌到城牆腳下。
由於清軍人多勢衆，沒有使用任何手段，僅僅靠人腳就生生踩滅了城牆腳附近還在燃燒的大火，在幾千個弓箭手發射起烏雲般的箭矢壓制掩護下，逼近城牆豎起百十條雲梯，手執鋼刀佩劍的清兵蟻附攀爬而上。
夏完淳、錢火生兩人指揮民壯們仍採用火炮牀弩轟射遠程打擊、弓箭中程壓制、推倒雲梯焚燒、長矛封鎖登城清兵等戰術，以民壯們付出百餘人傷亡的代價，將第二波清軍攻勢狠狠打下去。
被夏完淳戲耍一番之後，已處於暴怒狀態的洪承疇當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第二波攻勢的清軍剛退下來，他又強令發動第三波攻勢，第三波攻勢被打退，接着又發動第四波攻勢，他就要依仗着清軍兵多將廣，在鐵血軍援軍趕到之前，用人體骨肉血海將城牆碾壓磨平，奪下滁州城，爲清軍在江北牢牢站穩腳跟建立江北大營直接威脅南京，奠定堅實的基礎。
夏完淳、錢火生，以及守城的民壯們，強撐着打退清軍一波又一波的攻勢，打得筋疲力盡。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時分，終於將清軍第六波攻勢壓下去。
但是，城內也付出沉重的代價：傷亡近一千七百多民壯；九門老式火炮、十七架老舊牀弩，因大強度使用，已有四門火炮炸膛，六架牀弩散架不堪再用；更糟糕的是滁州城內的火藥儲備，本來就不多，經過大半日的血戰，庫存火藥已然不多，如果清軍再次發動猛攻，很快就會告罄，這對於從成軍開始就習慣於使用熱.兵器的鐵血軍來說，沒有缺乏火藥更麻煩的事情了，炸藥包將沒了，火炮不能發射炮彈。
夏完淳、錢火生已累得幾乎散了架，特別是夏完淳，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歷：連續日夜不停的趕路，趕到目的地之後又要毫不停頓立即投入戰鬥。昔日，他的親朋好友皆是才高八斗的大儒大學者，高談闊論的都是詩詞文章，對於軍旅生涯從來都是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以爲輕輕鬆鬆一張口便能強虜灰飛煙滅，今日一戰，才意識到戰爭的殘酷慘烈，這使他的思想由內到外發生了深刻的變化。
此刻，夏完淳、錢火生都強撐着身體拄着手中的兵器才能站立在城牆上，看着最後一抹夕陽亮色漸漸暗淡下去，只見東面大路上有大隊的清軍還在源源不斷地趕來，似乎這些清兵趕路也很疲憊，一些士兵扛着兵器和一些什麼器物，走路磨磨蹭蹭的，遠遠見到不時一些軍官衝出來使用皮鞭狠抽那些走得慢的清兵。
錢火生對夏完淳說道：“我們今日已打退了清軍的六波進攻了，就是新趕到的清軍也是連日趕路，估計累得夠嗆，該不會再連夜發起進攻了吧？”
這是城中很多人的想法，大家都已身心疲憊，想當然地認爲清軍已疲憊萬分，也不願連夜打下去了。
夏完淳不以爲然地說道：“以大漢奸洪承疇的心性，就算所有部下都不想打了，但只要是他在清軍中說了算的權力，他一定要連夜發動第七波進攻的！除非……”
錢火生的腦子反應速度頗快，一下子就順着夏完淳的話語得出結論：“你們讀書人對人心的揣摩的確有些與常人不同，你的意思是不是指除非清軍拿下滁州城或我軍援軍馬上大舉趕到，洪承疇纔會死心？”
見夏完淳默然點了一下頭，錢火生略有失望，但很快便又變爲決絕的神情，咬牙切齒地說道：“馬拉巴子的，他洪承疇敢派清兵來攻城，我們就敢與他們打下去，誰怕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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