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的亮了,已經是七月十一的早晨。隨特遣艦隊一起到達的貨運商船,靠上雞籠港,卸下部隊的戰車和其他車輛。六門40直射炮也已經用船送上了和平島。九營在和平島上對薩爾瓦多城的進攻已經展開,等待在雞籠碼頭的八營,還要做好支援的準備,因此只能在雞籠港待命,暫時不能進攻雞籠城。
薩爾瓦多城的城牆外形構造是西方國家特有的菱堡形式,就是有多個突出的尖角的多邊形,便於從多個角度打擊進攻者。中國城牆的角樓、馬面也是具有同樣的作用。只是外形有所區別而已。
曹大力用望遠鏡觀察着薩爾瓦多城,城池藉助山勢修建,材料都是大塊的石頭,非常堅固,城門處和大明的城牆一樣,也有甕城。突破城門不難,直射火炮就可以輕鬆打開城門,但是,在甕城中會遇到很大麻煩,近距離站在甕城上的敵軍會給部隊帶來巨大的傷亡,只能採用炸燬一段城牆的辦法。但是無論82迫擊炮還是40直射炮,對於石頭的城牆是無能爲力的,剩下的只有爆破了。好在南門外有一處山地,地勢較高,上面原來是佛郎機人的一處炮臺,已經被九營佔領,並設爲炮兵陣地。佛郎機人的岸防炮並沒有破壞,還可以使用,但是數千斤的岸防炮是被固定在地面上的,炮口向着大海,短時間無法調轉炮口,否則這個大約10英寸(254毫米)的火炮是可以擊毀城牆的。
在炮兵和狙擊手的支援下,工兵運送大量的炸藥到城下爆破,應該是可行的辦法。和平島上基本是山地,戰車用不上了,只能使用盾牌。
經過一番部屬安排,曹大力下令開始進攻。火炮、步槍開始向城牆上射擊。一時間城牆上被炸得磚石飛舞,各種旗幟被炸得亂紛紛的倒下,不時還可以看到人的肢體飛上了天,但是,對巨石築成的城牆造成的破壞的確不大。城上剛纔還耀武揚威的佛郎機士兵,紛紛下城躲避。在火炮聲中,一隊工兵扛着炸藥包,在鋼製盾牌的掩護下用分散隊形,跳耀着,成散兵線衝向城牆。當工兵衝到了城下時,爲了避免誤傷,炮擊停止了,只有步槍還在不停地射擊掩護。
城牆太堅固了,按照工兵的計算,爆破要分兩次進行:第一次用三四尺高的支架,架起數個炸藥包,給城牆造成局部破壞。第二次,在破壞點上堆積大量炸藥,最好能堆到炸出的窟窿之中,徹底炸燬城牆。
工兵剛一接近城牆,城上的火銃、滾木、石塊就砸下來,首先上去的三個工兵,均被打倒,一動不動,看樣子是陣亡了。
掩護的步槍瘋狂的把子彈射向城頭,馬小六現在就充當着狙擊手,手中是一支有點像後世的捷克輕機槍樣子的半自動機槍。馬小六有點興奮,因爲佛郎機人的裝束太鮮豔了,大紅色的上衣配白色的褲子,頭戴一個高高的硬殼帽子,這帽子有點像朱家的軍帽。這麼明顯的目標,距離只有兩百步(300米)的樣子,在瞄準鏡的輔助下,可以說彈無虛發,百發百中。兩個佛郎機人擡着一大段圓木正準備往城下拋擲,馬小六略微瞄準,“啪!啪!”連續兩槍,這兩個佛郎機人,一個爆頭,紅白之物拋灑出去,一個被擊中胸部,一聲不吭的倒地身亡。馬小六嘴角微微一笑,在身邊的大石頭上又畫上兩道,記錄着今天的殺敵數量。然後又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
工兵手中的52擲彈筒(迫擊炮)也近距離的開火。熟練的炮手可以不需要炮支架,雙手扶着炮管,彈藥手裝填。訓練場上數十、上百發的教練彈
是不是白打的,百步(150米)左右也是指哪打哪。城頭但凡有人活動跡象的地方,都會遭到準確的炮彈打擊。
又付出兩人傷亡的情況下,第一批炸藥終於安放到位,隨着轟的一聲爆炸巨響,城牆上的佛郎機人都感到了城牆的搖晃,城牆底部被炸出一個一米左右的窟窿,石頭炸飛了,露出了內部的夯土層。
曹大力命令又上去十門擲彈筒掩護,在機槍、擲彈筒的掩護下,工兵舉着盾牌,扛着炸藥包,冒着城上磚石、滾木、火銃的打擊,一批一批的傳送着炸藥。
城上的佛朗機人知道形勢危險了,軍官拼命地揮舞着戰刀,驅趕士兵,冒着槍林彈雨上前反擊。他們的傷亡更大,一般只能打上一槍,拋一塊石頭,就被打爆了頭,城頭上已經是死屍遍地了。佛蘭機的軍官也是心中害怕,生理人(中國人)的槍炮太厲害了,用慣了火器的他們也從沒有想到有這麼厲害的槍炮。但是,生死存亡面前,他們也不得不拼命。
看着工兵的傷亡,臺灣支隊的官兵們都非常緊張,營長曹大力的拳頭猛的捶打在掩體的牆壁上,倒下的士兵都是他朝夕相處的戰友啊?朱家建軍以來經歷的戰鬥也不少了,還是頭一次經受如此殘酷的攻堅戰的考驗。終於大約五百斤的炸藥堆積在城下,付出了巨大傷亡的工兵撤了下來。
“點火!”曹大力大聲喊着,聲音大得喉嚨都感到了疼痛。“轟!”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大地都震動起來,城牆騰起巨大的煙柱,大塊的石頭和建築材料被拋向天空。當煙霧慢慢散去之後,大家看到,一段三四丈長(十幾米)的城牆徹底崩塌,成了一個豁口。
“噠噠嘀嗒!”嘹亮的衝鋒號響起,九營一連發起了向城牆豁口的衝鋒。炮兵、狙擊手密集的火力集中在豁口,掩護出擊的部隊。久經訓練的一連,也不是一窩蜂的往上衝,而是成散兵線,利用地形地物,互相掩護着、跳躍着前進。
防守的佛郎機人到現在都不知道進攻他們的是什麼人,服裝怪異,火力強勁,沒有旗幟,軍號韻律十足,煞是好聽,但是,佛郎機人更像是聽到了催命號角,望遠鏡中看着像是生理人(南亞殖民地的泰西人對中國人的誤稱,‘生意人’的音譯)。大明朝對於他們還是個神秘的龐然大物,他們輕易不敢招惹,但是,他們絕不相信大明的軍隊有如此強悍的火力。但事實就在眼前,大明朝還是惹不得呀!
城頭殘餘的佛郎機火炮,火銃紛紛開火,阻止衝擊隊伍。但是,面對分散的,不時的變換姿態,躲避射擊的進攻者,這些本來就沒有什麼準頭的火炮、火銃,作用是在是微乎其微。並且只要一暴露火力,進攻者的炮彈、步槍就打過來,佛郎機人的火炮成了一次性的用品,守衛者的傷亡極大。進攻步兵手中的擲彈筒,近距離射擊也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踏着破碎的磚石和散落的屍體,一連衝進了豁口,就在這時一隊數十人的佛郎機士兵,手持大刀長矛還有雙刃斧子,衝出來試圖封堵這個豁口。這個時代,泰西人的軍隊是以火銃爲主要武器的,但是,火銃裝填子彈和發射速度慢,不利近戰,所以激烈的近戰還是使用一些傳統的冷兵器,並且,特意選擇一些身強力壯的士兵來充任突擊隊。“投擲手榴彈!”一連長大喊。數十枚手榴彈飛向了亂哄哄的西班牙的突擊隊,爆炸聲中,西班牙士兵被嘯叫着紛飛的單片擊中倒下,有的被炸得騰空而起。西班牙人從來不知道有手榴彈這種武器,當然也就沒有防備
,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連乘勢衝上去,噴子、步槍、刺刀解決了殘敵。並且迅速向兩側城牆擴展。
二連、三連迅速跟進,蜂擁衝向城裡。巷戰中,輔助兵種配置的噴子發揮了近戰的威力,短小的槍身只有兩尺多,雙手持握,只要一拉護木,就新彈就自動上膛,有效射程70步左右,噴散面大,不需要瞄準,與手榴彈配合起來,是絕佳的近戰武器。在街道上,牆角處,房屋內部,機動靈活的打擊敵人。在運動到城頭上的炮火,半自動機槍的掩護下,迅速佔領了城中的主要街道。大勢已去的佛郎機人,已經被臺灣支隊的強悍嚇破了膽,只有打着白旗,紛紛從建築物中走出,舉手投降了。
此戰俘虜了400多人,西班牙人在臺灣總數有1300多人,薩爾瓦多城是最重要的軍事要塞,這些已經是西班牙人在臺灣的主力部隊了。佛郎機人的戰艦都停在港口中,設想中的海戰沒有發生。戰艦被擊沉兩艘,其餘七艘被俘。此外,包括雞籠港俘獲的其他大型商用客貨船隻20多艘,小船數十條。
俘虜都集中在一個空地上,四周有荷槍實彈的士兵看押。按照朱萬傑的要求,挑選出膽子比較小的佛郎機人的頭領、軍官三名,押送到雞籠港。被選出的這三個軍官嚇壞了,以爲要處死他們,不住的跪地求饒。臺灣支隊的士兵也不解釋,提起他們,就押上了船隻,運往雞籠港。
在雞籠港碼頭上,看着嚇得癱在地上的佛郎機軍官,朱萬傑搖頭嘆息,這個膽量也太小了一點。通過翻譯告訴他們:
現在就放你們去雞籠城,勸說西班牙駐臺灣的雞籠長官伐爾得斯投降,並轉達我大明朝廷的旨意:
臺灣是我大明朝的固有領土,國家主權不容侵犯。你們出兵佔領臺灣,是侵犯我大明的侵略罪行,我大明朝有追究責任的權力。
我大明朝與西班牙人一直存在着貿易關係,並且願意繼續進行貿易。但是,兩國在貿易中是平等的,不能以武力威脅,強制貿易,更不能有侵略行爲。
這些意見都是朱萬化在臺灣攻略的指導文件中提出的。朱萬化認爲:大明朝這個龐然大物,泰西人暫時還不敢有武力搶掠的心思,但是通過貿易賺取利潤他們還是很嚮往的。泰西人在南亞還有很大的勢力,現在,正是西方殖民勢力大發展的時期,朱家的力量還比較弱小,短時間內還是儘量保持和平共處的局面。因此,也願意向他們釋放善意,不要過分刺激他們。
朱萬傑告訴他們,對投降的西班牙俘虜,我們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可以釋放他們。並且可以歸還他們合理的私人財物,但是,對殖民地掠奪的財物必須沒收。
所有的俘虜都要經過審查,凡是在臺灣犯有不可饒恕的罪行的,都要得到應有的懲罰(實際上嚴格的審查是不可能的,只有根據當地居民舉報來審查一部分)。有立功表現的,可以從輕處罰,投降、勸說他人投降,就是立功。其餘的全部釋放。如果本人自願,可以留下爲大明朝做事(水手,造船工匠還是想招募一些的)。
最後,朱萬傑說:“今天是我大明曆(農曆)七月十一日,我給你們兩天的時間,到七月十三日午時,即正午12點,如果不投降,我們將開始進攻。我們將不能保證你們的生命財產安全。”
在臺灣支隊士兵的監押下,打着白旗的三名軍官進了雞籠城(西班牙人稱作‘三位一體城’)。
--- 第113章完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