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山東布政使治所,也是省會所在地,以及山東的“心城市”,其實,濟南的元氣,恢復的還是不錯的。
雖然全城二十幾萬人口,有十五萬被屠殺,八萬人被作爲奴隸驅趕到東北,或者到達東北的不過十之一二,但好歹還有幸運兒留下,迴流的人也有不少。
因此這濟南城倒也算是興旺起來。
城門外有不少的鋪子,主要以車馬店和湯食店爲主,以方便便宜爲主,畢竟總有沒趕城門開啓時候的倒黴蛋,同時,入城可不像是帝都那樣,城牆拆掉,入城稅不必繳,節約了一部分錢,畢竟,在這個時代,府城是消費型城市,不參加生產,需要讓那些屁民生產出各種物資供養。
畢竟,看門的兵丁可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可是要雁過拔毛,連拿帶搶的。
因此,也有一些窮人,貪圖城門外不必納稅的優惠,來這裡吃飯打牙祭了。
這種繁榮當然是一種虛假繁榮,不過李向前看在眼,卻也不覺得如何,城牆這玩意嘛,好像某些後世小資一樣,覺得摧毀了,好像挖了他們家祖墳一樣,卻不知道,這是如何阻礙生產的東西。
其實呢,如果排除了外地入侵,治安問題,那麼城牆這東西,真心沒必要存在。
後世的“我大清”,宣揚自己不修長城,導致無數“腦殘”歡呼我大清的成武德,他們思考不到,我大清都已經進了長城,長城防備的是“我大清”啊。
幾家車馬店都已經有人住,好在既然開這樣的店子,那必然是佔地大,李向前也沒打算多麼的享受,將其餘的房子包圓下來,他作爲老大卻也沒有什麼單間,自己住在一個小一些的屋裡。
飲馬洗漱完畢,天色也逐漸黑了,安排了輪流站崗不提,李向前記錄下今日的所見所聞,也自己休息了。
他卻不知道,自己引起了多大的波瀾。
之前,山東也出現過一些髡髮賊,也是一些逃兵啊,逃亡奴隸啊,逃犯什麼的閒散份子,依樣給自己剃了短髮後,裝作帝都方面來的人,強搶作惡,消息傳來,帝都的人自然不幹了,於是支持山東人將其完全剿滅,無非是在背後進行情報支持好。
兩邊的關係是這麼曖昧,首先,山東的官僚完全沒有抵抗的心思,他們也是“跑部錢進”的最大支持者,畢竟只要看看地圖,原本屬於李自成手下的地盤,基本都在慢慢進行融入長老會治下的活動,如果帝都的人想要擴張,第一個也是唯一的選擇,幾乎是山東了。
這種情況下,姿態可以想象的低,不過呢,既然帝都的人們對於這麼快將山東納入治下並無太大的興趣,那麼他們也順水推舟,一邊討好着,一邊增強自身實力啦。
友情以,愛情未滿,哦不,抵抗不可能,投靠不甘心啊。
雖然城門已經關閉,但是大隊帝都來人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濟南大大小小的人物,雖然只有三十人,但是天朝嘛,本身有人那種一分說十分,十分變一分的本事,因此這消息到達濟南後,已經是帝都一支全騎兵的近千人軍隊越過邊界,朝濟南而來了。
當然了,這是層層注水的結果,三十人先是變成兩百人,不意外吧,兩百人變五百人,也不出,那麼五百人變成一千人,也很正常了。
要知道,知府大人,布政使大人,可都是連謝罪表,降表都已經寫好,給接收的大員討好的金錢美人也都準備妥當了。
這種準備了n年大招,卻打到了空氣面的感覺很不好,而那隊布政司的家丁,雖然不敢入城,卻是到了城門下後,用籃子將一個人給吊去,很快將情況報告給了翹首以盼的大人們。
“我當是什麼人呢,好在30人,估計是一隊傳令兵一般的人物,明日想想辦法,打發了是。”
“張可卻說,裡面很可能是有真長老在。”
“什麼,不可能吧。”
“張可說的,領頭之人,所騎的駿馬,與其餘不同,而那人所帶的兵士,也都是一幫童子軍,看着都是不到二十的後生們,和一般的軍隊不同。”
“不會又是騙子吧。”
山東的官員,可是沒少吃虧,花了血本招待假長老。
“那些人的馬兒,還有人人都帶的毛瑟槍,可都是真真的,造假不得,只怕真有真佛降世。”
“那他們爲什麼不進城,這裡,這裡可是濟南啊,隨便喊一喊話……”
按照規矩,入夜後不得開城門,除非是有加急的事情,才能在大人物的專門令牌印璽下離開,有這種權力的,在濟南府也不過寥寥數人,還都在這屋裡了。
他們不禁想到,如果真是帝都來的人物,帶這麼30人,來要求他們投降,這樣,有些……太瞧不起了吧,哪怕你們派來一千人,俺們也有信心,抵抗住……一天!
他們自己人知道自己事,論實力,今天的濟南府,遠不如十年前,韃子屠城之前的盛景,那可是往來商鋪,熙熙攘攘的泉城啊,而那泉城,卻不堪韃子一擊,而韃子,卻是實實在在被這些長老們摧毀。
處於實力鏈,鄙視鏈以及食物鏈最低端的濟南府衆人,也都如此難熬。
忽然有人嘟囔道:“或許是來我處打秋風的吧,按照道理,也該如此了。”
“是了,是了,哪有貓兒不吃腥的。”
他們這裡可是山東,山東可是出過當了幾年小吏,已經貪污到棒棒噠的呼保義、及時雨、孝義黑三郎的宋江啊,信奉的這一套,自然是給錢辦事。
一直以來,想要走通長老們門路,幾乎是一個超級難度的課題。
送禮,可是一門大學問,在後世,帝都各大xxx,可是收集了誰喜歡豐潤女人,誰喜歡蘿莉,誰喜歡物,誰喜歡錢,誰喜歡……可都是各村的地道有各村的高招。
那都已經到了用大數據學,人學,藝術品位,心理學分析,來研判如何送禮的地步,怎麼一個牛逼了得。
但是長老們向來是,錢不要,物還願意品一品,可惜都是睜眼瞎,俊俏小廝趕走,送去的瘦馬倒是肯看一眼,但大多都看不眼,指望長老們喜好這些瘦瘦的蘿莉,是千難萬難,最悲催的是,確實出現過,不收“美女”,而欣喜若狂,叫着大卑鄙,將侍女直接抱牀的事情。
如果長老們真的屈尊來收錢,那簡直是天大的好事了。
“那好,還不請……不了,還是等明日,再請長老入城享用吧,不過,今晚都通知下去,城裡的名妓,廚子,全都不許營業,等待明日大人駕臨,嗯,我記得,那個別苑裡的院子,還是可以用的吧。”
“對,明日我等去伺候好,都命令注意一下。”
以前帝都來人也不是沒有到過濟南,無非是傳訊恩科,或者是宣告要引山東無業遊民前去遼東朝鮮墾荒,甚至還發出了移民發女人這種驚人的話語,但都是前錦衣衛,彼此之間溝通一下,還都能攀點遠近不等的關係。
卻說布政使,知府下令後,自然是師爺開始忙碌,府衙的胥吏也都紛紛行事,雖然半夜裡要四處跑動,但也是不得不任勞任怨。
在這裡,最被人高興的是去幾家青樓傳令的,雖然已經入夜,正是青樓做生意最好的時候,卻是可以蠻不講理,命令城裡幾個知名的窯姐兒做好準備,今夜不得接客,洗白白等着明日招待貴人,至於訂金啊什麼的,呵呵了。
自然是可以吃拿卡要一批,不過,也沒人敢去招惹那幾個預備留給貴人的女人是。
這裡面的破事兒自然不必細表,卻也有人去通知城內的名廚,提前準備美食,諸如此類,雞飛狗跳,好在在搞清楚來人不過30人後,沒人搞活得人人皆驚是。
其有去通知一家煤炭商戶的,這自然是油水小,還骯髒,不過他進了那商戶後,卻是沒有多言語什麼,很快進了內堂。
胥吏卻是沒有擺什麼大架子,對着一個坐在牀,閉目的老頭恭敬道:“老師,您果然料得準,這濟南城果然有大事!”
那老頭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說道:“無非是城外來了一些邪魔外道吧。”
“正是,那是從帝都而來的,正住在城外的車馬店裡。”
“哼,你以爲如何,那是知道本師在城內,不敢冒犯我等!”
你道以爲什麼,老頭子原本是聞香教人物,來了濟南府後,對這裡被坑的信衆聲稱,這濟南城馬有大事發生,非得給他獻寶獻財獻女人,方纔可以保證活命,不然天下起一陣刀子雨,將人人打入十八層地獄如是。
可他剛在供奉的商鋪裡享受了幾頓白淨女人,還沒有發動自己的“大計”,迎來了這樣的機會。
這倒也是計謀得逞的好處,不過這“師”並無驚喜,反而多了一副擔心。
隨着長老們逐漸將根基扎進民間,居委會的小腳老太太開始發揮出自己的威力,什麼天降娘娘也沒有長老賞賜的白麪值錢啊,他們在河北的收益越來越差勁,組織被挨個搗毀。
“來了多少……妖魔?”
嗯,妖魔自然是長老們的代稱,基本長老們已經從茹毛飲血,到達了收集人的魂魄,進而煉化各種魔物,不然的話,那些可怕的電影是如何出現的?那都是人的魂魄啊。
“有30個,不過他們在城外,明日,布政使和知府說要宴請他們。”
“你說,有沒有機會,想辦法混進去。”
“這……”
“如若你可以除魔衛道,那可以直升如須彌聖土,享用芳香的奶河、純潔的蜜泉,並有仰手可摘的各種鮮果、山珍海味無窮無盡,還有一百零八個處子供你享用,還不快想辦法?”
“不如這樣,老祖宗,這城裡太過危險,不好下手,如若等到妖魔出城,用……”
李向前這一覺睡得倒也安穩。
早起起身時間都是固定的,多年的自律生活,他很少睡懶覺,何況還要帶着兵,哪怕是住在人家店裡,這些小兵也是按時起牀,雖然地方不足以跑操,還是開始整隊,整理內務,照顧馬匹,保養武器和隨身的器具。
這當然引起了震動,實際,昨晚那店老闆是不敢接納他們,但又是敢怒不敢言,李向前也懶得在他面前打什麼交到,這個時代,仁義之師的標準低廉至極,不必在意什麼面子,直接用是了。
李向前滿意至極,看着這些已經起碼在隊列方面可以去參加閱兵的孩子們,說道:“好了,一小時的時間,一半的人去採購,一半的人整理準備,我們等下一小時後準時出發。”
昨晚該準備的都已經妥當,自然沒什麼可說的,該去買什麼,花錢如何入賬覈實,都有規矩,如果有節約下來的錢,到月末都作爲伙食費發給所有人聚餐,這也是其他軍閥們做不到的事情,很簡單,有人會教給士兵識字這種“傻事”嗎。
下面的工作,自然是分別於小戰士們談話,瞭解他們最近的所得,有什麼心態起伏嗎。
外面忽然吵吵鬧鬧的。
“請問,有北邊來的朋友在嗎。”
李向前聞言,也知道是城內的人來了,自己等人大張旗鼓的,除非是當人是死人,不然肯定是要來探查一番的。
不過,長期的情報滲透不是蓋的,他們對於山東的軍事,經濟情報的瞭解,可能這些所謂的長官都高一些,對其戰爭潛力已經有了瞭解,也無需太過費心,一句話,連個聚攏人心的手段也無,你看你們如何應付?
李向前倒也是老老實實的接待一番來人,“我是帶着這些弟兄來此公幹的,我等等下出發南下,倒也不必麻煩老兄如何了。”
“怎麼能呢,往常都是長老招待我等,這次是要還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