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土商
……幾天後,張學良將軍向全世界通電,宣佈“遵守三民主義,服從國民政府”,宣佈擁護國民政府的政治行動,實行“易幟”。而哈爾濱的張景惠積極予以配合,由於事先準備充足,滿街的東北軍紅黃藍白黑“五色旗”,只一夜間就換做爲國民黨的“青天白日旗”,至此,被地方軍閥分裂了幾十年的中國名義上得到統一,奉天也就此改名爲瀋陽。
與此同時,在張景惠的大力協助下,位於托爾戈伐亞大街的日本妓女批發公司正式開張。爲掩蓋其妓女輸入的罪惡行徑,美其名爲“遠東勞務輸入公司”。開業當天,按照哈爾濱娼妓業的慣例,“遠東勞務輸入公司”將麾下所有妓女打扮一新,讓她們乘坐彩車招搖過市以吸引嫖客的眼球。彩車上貼有大幅廣告,上面寫着“遠東勞務輸入公司”的經營範圍及特點,且用最大的字幅寫下了公司地址及電話。
公司妓女的來源多數爲日本國,其中也間或有個別朝鮮妓女或羅宋(俄羅斯)妓女。公司的辦公地點設在一幢三層的歐式小樓內,內部也爲歐式裝潢風格,淺黃色的壁紙,光彩耀眼的水晶燈、舒軟的沙發,巴洛克式田園風格的壁爐,十分考究。
“遠東勞務輸入公司”的服務宗旨是針對各種客戶,且不論國籍、人種,只要有錢,都可以進入購買。每有客上門。公司的服務人員就十分熱情地把客人分別領到豪華的包房中。拿出大本影集供客人翻看,影集上都是現貨妓女的照片。照片旁邊則配有英漢日三種文字說明……該女子國籍、年齡、高矮、胖瘦、文化程度、歌舞技藝以及是否處女等等。並明碼標價,以示童叟無欺。
客人只要定下人選,公司的服務人員馬上就會與客人簽訂下一份合同,合同內容包括妓女的價格、包用的時間、付款方式、接貨方式以及公司對妓女品質的保證等等。
合同簽訂後,購貨方先預付百分之二十五的定金,餘下的則等貨到一次結清,貨到後,公司先是通知購貨方,然後由公司派職員領着購貨方到妓女彙集的旅館驗貨。期間購貨方如發現實物與照片不符,則可選擇調換貨品或是全額退款。如無上述問題,則在出貨單一聯上簽字,以示認可。貨物確認後。購貨方被公司職員領到代收款銀行付清餘款(這是因爲當時假鈔氾濫),拿着銀行回執到公司領取收據。公司很正規,開具的都是一式三聯的正式收據,買賣雙方各留一張,餘下的存根聯則下到公司算賬。至此,一套流程走完,購貨方則可領走貨物。
被領走的妓女如不聽僱主擺佈,僱主可選擇向公司投訴或自行處理。公司接到投訴後,立即派專人對妓女進行說服教育,有屢教不改者。公司則把人領走,等待她們的命運就可想而知了。僱主若選擇自行處理,則把處理意見上報公司,以便公司認可。
不過“遠東勞務輸入公司”的貨品質量極高,極少接到投訴或是上報來的處理意見。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當時日本國內太過貧困,這些妓女都是自願賣身公司若干年,以其回報。
公司的大客戶通常都是東四省各大妓院臭名昭著的老闆,其中尤以日本妓院老闆最具獸性,他們購買妓女後。通常都是用極變態的方式先供自己享用,享用過後則讓這些妓女接客。其中有那不堪忍受折磨的妓女如果逃跑了,妓院打手就會像追捕逃犯一樣將其抓回,交給主人。那這些“逃犯”的下場可就慘了,在衆妓的圍觀下。刀割、火烤、鞭撻等諸多刑法一起上身,起到殺雞嚇猴。以儆效尤的作用。
公司剛一開業,龍邵文就履行承諾,先將貨品小樣試探性發往上海、武漢、南京、重慶等長江沿岸城市。沒想到市場反應良好,大批訂單隨即紛涌而至,其中尤以上海的銷售最爲火爆。上海是遠東第一大城市,富豪極多,僅靠買辦生意發財的富人即達萬人之數。他們揮霍錢財、尋歡作樂的方式與洋人的跑馬、打高爾夫球和賽狗皆然不同,而是以“金屋藏嬌”、“納妾嫖妓”爲樂。而日本女人又以溫柔賢淑,畢恭畢敬深得他們的喜愛,因此他們就將日本女人作爲藏嬌的首選,紛紛向“遠東勞務輸入公司”下單購買。其中對處女更是不計價格的搶購。
除了這些買辦富豪大批訂購“遠東勞務輸入公司”的貨物之外,各大娼門也紛紛下了訂單。由於日本娼妓價低,質優,敬業,且額外需索不苛求,在牀上的表現又能滿足嫖客的變態及獵奇心理,極受嫖客歡迎,因此便大大沖擊了當地的娼妓業。書寓、長三堂子、幺二堂子都受到不同程度的衝擊。其中野雞店受到的衝擊最爲嚴重,因爲野雞店的拉客對象與日妓相同,但爲生活所迫,不得不從客人身上大肆苛索費用物品,而日妓則給纔要,不給也不強求。二者相比,優劣立判,嫖客冷眼旁觀,自然心知肚明。這一場競爭下來,幾乎使國貨野雞全軍覆沒。直到後來抵制日貨的興起,才使日妓這一強大的競爭對手逐漸退出這一市場。而國貨野雞才得以喘息,方始東山再起。從這其中不難看出,日本對中國的侵略是蓄謀已久,涉及到方方面面,不但大肆傾銷各類工業貨品、毒品,就連娼妓也大肆傾銷,不欲給中國的民族產業留下一點的發展空間……
介於這樣的良好的銷售形勢,“遠東勞務輸入公司”自然賺的是盆滿鉢滿。三股東大發其財。張景惠有錢之後是日日招嫖宿飲、賭博玩樂,公署中極少見其人影。龍邵文則平靜如常,不喜不狂。只有李新井卻依舊是摳摳嗖嗖的,他在來哈爾濱的第二天,就因嫌“加斯普”的房價太高,另外找了一所便宜的房子居住。此時雖然掙了錢,也彷彿恨不得把掙到的每一文錢都掰爲兩半來花,他不但不爲自己添置一件新衣,甚至連尋常吃飯也只是青菜白米,少見腥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