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死我了藍兒,你做什麼噩夢啦,趕緊擦擦臉。”
說着古潯用熱毛巾幫我擦拭着額頭的汗珠,我才稍稍清醒,憶起自己從醫院出來時便碰見了古潯,我側過頭眼神空洞的望着他,彷彿已經透過他這個人看向很遠很遠的地方,他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才使眼神聚焦。
他拉過靠枕把我的身體靠在牀頭,又端了一碗熱湯,把小勺放在嘴邊吹了吹就送到我的嘴旁,我的嘴脣有些乾澀,可卻不想張嘴,古潯看我這樣氣得把湯往牀頭櫃一放。
“你不喝是吧?要不要我用嘴來餵你?”
我知道他真能做出這事,於是搖搖頭,接着他又端起碗,他喂一口我就喝一口,他嘴裡一直嘮叨個不停,說我就是作死,現在遇到事了知道打電話給他了,之前那樣說我都不聽,又怪我打就打幹嘛打一聲就掛了,要不是他找到孟緒澈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哪,又罵我摳門做個手術連麻醉都不用,沒看過這麼變態的女人…
我知道他看過我的手術單了,我安安靜靜的聽着他嘮叨,大腦一直在放空,輕輕摸了摸肚子,和之前並沒有什麼區別,可是我知道我的身體中丟失了一條小生命,直到這一刻我還無法接受我的孩子就這樣與我分別了。
“古潯,我的孩子沒了。”我呆呆的望着紫色的被褥淚水順勢而流。
古潯轉身去拿紙巾幫我把淚水擦拭:“以後還會有的。”
“不,不會了,醫生說了我可能以後不會有孩子了…”我忽然情緒又激動起來,坐起身直直的看着古潯,可是眼淚越流越多,與其這句話是對古潯說的更是告訴自己這個殘酷的事實。
古潯握住紙巾的手僵住了,眉心深鎖臉上也流露出悲痛的神情,我知道沒有人能接受這個事實,連旁人聽在耳中都對我同情萬分,更何況是我自己怎麼接受怎麼忘卻?
我閉上了眼不想看見古潯的神情,可是身體卻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藍兒,你會有的,你還會再有孩子,一定會,我保證!”
他保證!這三個字顯得這麼蒼白無力,連醫生都警告過我的事,他古潯如何保證?我沒有再說什麼,也許這時的我,的確需要一個他這樣的人來安慰吧…
兵敗如山倒,我總覺得自己年輕,無限揮霍自己的體力,之前練散打用力過猛,很長時間我的身體都處於透支狀態,可我從來沒有生過什麼病,我還一直爲自己的體格而自豪。
然而這次的手術卻如洪水般來襲,使我幾天都處於低燒狀態,渾身沒勁,意識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夜裡也睡不安穩,噩夢連連,夢中那殘酷的金屬聲割破我的血肉讓我渾身冒汗,我蹬掉被子想讓身體舒坦。
可是每次這樣總是沒過多久被子又被一個人給輕輕幫我蓋上了,直到他這樣反覆很多次我才朝他大吼:“我熱!別帶我蓋!我想洗澡!”
我這人真的不是那麼勤快愛洗澡的人,但是我現在就是覺得身上很不舒服,很想洗刷一遍。
古潯把燈打開,嘆了口氣:“我幫你把身上擦一擦吧,要是洗澡再受涼了怎麼辦。”
我望着古潯溫柔而無奈的樣子,覺得自己剛剛對他發火有些不該,他這幾天日日煲湯熬粥,每早爲我打開窗子透氣,一會又怕風大再關上,和我說不能看手機以後會對眼睛不好,怕我無聊就寸步不離說些圈子裡面的奇聞趣事給我聽,每晚還要到房間n次幫我蓋被子摸摸我的額頭怕我再燒起來。
如果不是古潯,恐怕我很難度過這一劫,可是我無法掩飾內心的難受,如果這個人是方彥多好,如果方彥能這樣對我即使以後我不能生育又如何,可是這人爲什麼不是方彥?這幾天我躺在牀上,心裡一直想着方彥,人在脆弱的時候就特希望心中的那人能陪伴在自己身旁,可是諷刺的是他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我。
“我想我好多了,應該不會凍着。”
我站起身走進浴室,可是我並沒有洗太久就匆匆出來了,古潯站在浴室門口拿着一條白色的浴巾,待我出來後就給我披上然後又催促我上牀蓋好被子,他拿了一條幹毛巾幫我擦頭髮。
“古潯,你爲什麼要管我,我們無親無故。”
他哈哈笑着:“你覺得呢?”
“你不會愛上我了吧?”
他手上頓了一下隨即笑得更大聲:“你覺得你哪點能吸引我?”
我苦笑了下,他什麼女人沒見過,我算什麼,現在更是殘花敗柳一朵。
他把我的被角掖一掖:“我古潯這輩子雖然沒做過什麼好事,但也自認沒做過太壞的事,我當初對你…”他看了我一眼繼續說下去。
“雖然當時我有我的考慮,男女情事一場,沒什麼大不了,只是不知道你沒經歷過。生前作惡,死後入獄,爲了不讓我的美貌埋葬在地獄之中,我現在這麼對你就是爭取上天對我寬大處理,哈哈哈…”
我翻了他一眼,躺下身睡覺打算不再理他,他關了燈就出去了。
我在古潯家住了一週,期間緒澈一直說要來看我,我和他說不用了,沒啥大事,能吃能喝挺好,緒澈問我接下來打算怎麼辦,還回去方彥身邊嗎?我握着電話默不作聲,緒澈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沒說什麼就掛了。
一週後的早上,我收到方彥的電話,那時我才起牀,緒澈問我打不打算回去方彥身邊的時候,其實不是我不回答他,而是我真不知道,這段時間他沒有聯繫過我,上次我們鬧成那樣,如果他一直不聯繫我,可能也就是不打算再與我有什麼聯繫了,所以主動權並不在我手上。
然而此時他打來,很難形容我現在的心情,激動,不安,期待,惶恐,可能都有吧,我接起後他問我在哪,我支支吾吾半天沒出聲,他叫我回家。
家,這個字從方彥口中說出來是多具有魔力,他把我們共同生活的地方叫做家,那我呢,我是他的家人嗎?我眼眶模糊了,若是家人,不管再怎麼鬧都終究還是會包容對方的吧。
我穿好衣服打開房門古潯坐在客廳的飄窗上,他穿了一件寬鬆的純白色t恤安靜的坐在那裡,聽到我的聲響回過頭看了看我露出淺淺的微笑,清晨的縷縷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他的身上彷彿鍍上了一層溫暖的晨光,使他的笑更加攝人心魂,他美好的那麼不真實,可又讓人覺得孤獨的如斷了翅的天使。
“他回來了…”
我的聲音小小的,可我想他一定聽見了,他轉過頭望向窗外不再看我。
“你要走了嗎?”從他的方向清談地飄來一句話。
“嗯。”
“你非要被他啃得連骨頭架都不剩是嗎?”他語調提高似在質問我,我沒有迴應,如果一開始我就考慮過將來我就不會在方彥身邊了。
良久,我們都沒再說話,我望着他輕嘆了聲走到大門邊。
他依然沒有回過頭只是輕柔的問我:“藍兒,留下可好?”
我握着門把的手顫抖了下,不可置信的回過頭望着古潯的背影,蕭條而孤寂,我原以爲古潯就如松柏,草木秋死,松柏獨存,可現在長鬆落落,卉木濛濛。
然而我並不是土壤,無法留下給予他希望,倘若在我跟了方彥之前,他對我這樣說,我可能真的會動容,只是物是人非,我的心裡早就烙下了方彥的名字。
“我已經回不去了…”
我打開大門毅然踏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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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番外:
“砰”得關門聲如響雷敲擊着窗邊男子的內心,他石化的身子微微動了動,眼睛輕輕眨了下,只不過一會他又癡癡的望着樓下,仍然保持那個姿勢,當那個嬌小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他視線中時,他的表情纔有了細微的變化,他好看的眸子溢出了些許沉痛。
然而樓下那一抹身影如此決絕,直到消失在他眼中都不曾停下擡頭看一眼,他望着那抹身影消失的方向內心波瀾起伏。
他走下飄窗來到餐桌旁,看着一桌的早餐,悲涼的感覺刺激着身體每一處神經,他氣憤得把一桌子沒動過的餐盤全數摔落在地,餐盤碎裂的聲音似乎還是讓他無法平息他內心的起伏,他看着自己的雙手有些吃驚。
他古潯何時這樣失控過?他悽慘的笑了,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美國工作室的sammy打來的:“古先生,我們已經盡力拖了一週,如果您還不回來可能我們要賠償上千萬的違約金。”
“知道了,再過兩天吧。”
掛了電話他看向鏡子中的自己,白色的t恤映出肩膀上那個“”的紋身。
他終究放心不下她,罷了,再爲她做最後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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