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暢的話就此卡了殼,剩下的話也再如何都說不出口。
楊世遺的眼神便落到了我的身上,我忍着胸悶,低了頭。
他稍一頓便是低聲開了口,“怎麼?編不下去了?”我不着痕跡的深深吸了兩口氣,不語。
耳邊瞬時便傳來他的冷笑,“走吧!”
我不知此刻該不該告訴他,我舊疾恐怕就要復發,實在沒了氣力再與他虛與委蛇。隻身子軟了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額間冒出細汗。那笛音越來越近,明顯的就是向着這個方向靠近。是王郎,不知他若是看到我如此這般卑微的伏在楊世遺的腳下,會不會大笑幾聲順帶的鄙視我一番……
這般想着,苦中作樂般的竟輕笑出了聲。
臉色越發的蒼白了些。我擡眸有些模糊的望向楊世遺,腦子裡忽而便出現官惜月說過的話,她說,讓我務必要數着這刮骨之痛的發作次數,發作的時間間距越短,次數越多,我身體衰敗的速度就會越快,她還說,只有一個方子可以治好我,那就是挖了吹笛那人的心頭肉。
眼睛越發的有些模糊了,身子不自覺地便縮了縮,楊世遺終是發現了我的不對勁,極快的便將我扶了起來,胸口有些難受。我便靠在他的懷裡,雙手緊緊的抓住他胸前的衣服。
他神色怒且驚得厲害,雙眸盯着我的臉便是低聲喝道,“她們對你對了什麼!”
呼氣吸氣間,痛的厲害。連帶着他問我什麼,都不能太好的分辨出是什麼意思,身子縮了又縮,腦子裡只剩下了一個問題,不自覺的便神志不清的望着他的眼睛問了出聲,“大哥,你說人如果被挖了心頭肉還能不能活?還能不能活?不能活了吧……”
這般問着,我便無力的靠在了他的肩上。
到底,他也沒回答我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眼見着我沒了音,他便迅速的將我橫抱起來,一邊怒聲喝道,“叫御醫來!”
我想告訴他叫誰來都沒用,奈何說出的話卻被淹沒在他的高音之下。
耳邊的笛音一直不斷,
越來越的便更近了一些。
楊世遺將我放到他的大榻上,蹙眉間便是低聲衝着門外道,“誰在奏笛!”
很快的就有了回答,“回稟,已派人去查了!”
聞言,頓時我便覺得口乾的很。楊世遺對我說剷平了百花閣,莫不是王郎現在是來報仇的麼……雖然想想不至於,但是依照他那性子,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眼看着他就要抽身而去,我一個用力便半支起了身子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他極是詫異的回了頭,我吐了一口氣,便很是弱弱的開了口,“楊大哥,我胸口疼的厲害……你別走……阿漾好怕。”
若是旁的女子,恐怕又會被我鄙視一番了,奈何現在這個裝柔弱往下留男人的人是我……是以,我便忍住悶痛之意,往前又蹭了蹭。
我害怕他倆碰面,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雜亂無章的情緒,只能做出下意識的動作。
他對於我的反應顯然沒有絲毫懷疑,要往出走的動作瞬時一停,“是不是疼的厲害?”
我喘着氣點頭。
恰逢此時,外面有鐵甲衛進來,眼見牀上有人卻是連眼眸都未擡,“稟主公,有白衣人在閣樓頂,安坐奏笛!”
一口氣錯點便沒喘上來。
楊世遺神色本就不善的很,如此,便是頭也不擡毫不猶豫的開了口,“格殺勿論!”
瞬時,眼前一黑!
外面的笛音已漸漸的低了下去,聽人來稟告說王郎竟是吹完一曲便翩翩然而去了,他們追了好幾道街都沒追上。難不成王郎只是來探看一下地形麼,只是幸好,沒有起了衝突……至此,我纔是鬆了一口氣。
御醫來的時候,我已然緩了過來。
他驟然見到我躺在楊世遺的牀上便是眉頭一皺,再接着給我把脈的時候眉頭上的褶子便又多了幾層,我眼瞅着他神色變了又變,閉了閉眼便很是虛弱的開口,“如何?”
我不確定他能不能查出是‘失魂引’,只能如此試探的問。
他的眼神便在
我的臉上一掃而過,再看向旁邊的楊世遺,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見此,我的心便是咯噔一下,恐慌不安。
楊世遺的神色不明,只是聲音卻也低沉的厲害了,“說,是什麼!”
那老御醫收回了把脈的手,又是在我的面上看了一眼,須臾緩緩的開口道,“老朽曾在古醫術上見過此種脈象,冗雜混亂,犯病時胸痛難忍,非常人能容忍。”
楊世遺的臉色忽而便暗了一些,很是不避嫌的就坐到了我的身後,將我扶起靠在他的懷裡。如此靜謐的時刻,耳邊便是傳來他稍顯急促的心跳。
他在害怕。
那邊的老御醫看着他的動作,微斂了眼皮,垂下了眼眸。
楊世遺卻是沒有在乎他的意思,只伸了手握住了我,他的手,如此的冰涼。
“如何治!”他的聲音卻聽不出絲毫的異常。
不自覺的我便也反握住了他的手,瞬時,他的身子便是微微一頓。
沒有對我絲毫的隱瞞,幾乎是楊世遺的話音一落,那老御醫便是一彎腰,雙手相扶,作告罪狀,“稟太子,老朽不敢隱瞞,這位姑娘之病,無藥可醫!”
立刻的,我便感覺到楊世遺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氣。
這怒氣來的過於突然,過於大,連我都有些害怕,那老御醫卻絲毫沒有變色。
“無能!”怒喝聲伴隨着花瓶倒地碎裂的聲音!
老御醫立馬的跪倒在地,額頭觸地,聲音低弱,“是臣下無能,太子息怒!”
我撫了撫胸口,順手的便拽了拽楊世遺的衣袖,他猶帶着怒氣的臉便稍微沉了一些,只低了頭問我,“疼麼?”
溫和一如往初,有瞬間的恍惚。
回過神我便是衝着他彎了彎脣角,“是舊疾而已,大哥不必怪罪他人。”
恐怕是我的臉色已然難看的很了,他看到我的笑,不僅沒有放鬆,反而越發的沉鬱,雙手便更加緊的攬住了我,一邊在我耳邊蹭了蹭,一邊低聲開口道,“阿漾,我說過,我會護着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