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衣服一事進行的還算順利,他怕傷到我,不敢大動作的掙扎,恰逢水浪的衝擊,船身一個踉蹌,趁着他護着我的時候,我的手便迅速的攀上了他領口上的盤扣,須臾,他的外衣便落到了我的手裡。與娃娃臉所不同,衣裳底下的肉很是結實,我甚至能感覺到他身體裡所散發出來的力量。
初初看去,我便被嚇了一跳,直到耳邊傳來他的一聲嗤笑纔回過了神,“秦漾,你這模樣難不成沒有見過男人的身子?”
戲謔的成分居多,我的眼梢一挑,嘴角一彎便開了口,“錯,我見過的男人身子恐怕比你見過的還要多。”我說的半真半假,當年在漠北,不斷的有人成爲我新藥物下的犧牲品,鬼園不斷的提供人給我讓我試藥,而我爲了早日出頭,爲了贏過官惜月,不得不三番幾次的出手。思及此,手便是一抖,他察覺我的不對勁,伸手推了推我的額頭開了口,“怎的?你脫我衣裳難不成只是色心犯了不成?”
言畢,他收回手準備穿回去,我一扯嘴角便瞪了他一眼。
學醫初始最重要的是瞭解人身體的構造,而正如當年百草子師傅教我和秦佑的一樣,首先,我想讓淇睿知道人身上的經絡穴道。所謂穴道,位於“經絡”:能量的通路上。而人體中,五臟六腑“正經”的經絡有十二條,再加上身體正面中央有“任脈”,身體背面中央有“督脈”,縱貫全身。所有的這十四條經絡上所排列着的人體穴道,稱爲“正穴”,全部三百六十五處。
醫術最基礎之道,便在於此。
我絮絮叨叨的指着他的身體,給他講解穴道的位置和作用,越講越興奮,偶爾性起了還用銀針戳他兩下,極致我講了不知幾個時辰,擡眸看他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然是昏昏欲睡的狀態,頓時,我的嘴角一抽。
就這麼盯着他瞅,他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睜開了眼,嘴角一彎,睡眼朦朧般模模糊糊的開了口,“秦漾,你定是當不了先生的,若真的讓你當了先生,課堂之下也必定睡倒了一大片。”
船身輕輕地晃,我認真的聽着他說完,須臾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手一伸便將他的衣裳用力的撇在了他臉上。如此被他一鬧,多日來的憤恨鬱悶心情終於緩解了許多。他將衣服從頭頂拽下,一邊慢條斯理的穿一邊便開了口,“天下之樂,南國居首,四海之器,北國爲尊,五洲之花,夏國最盛,阿漾,我們此去夏國,不若你就當成去看看花賞賞月,其餘的事,無須擔心。”
這一夜,我睡得很不踏實,似乎耳邊一直有一個女音在低低的泣着,“公子,我心悅你呀!”
終是再也睡不着,起身圍着被子,於黑暗中坐到了天亮。
夏國不愧是五洲花之魁首,從船上下來的片刻,擡頭間就發現岸邊一排排的鮮豔之色,有美人便在這一片鮮豔之色中游走徘徊。政變的影響似乎已經漸消解了下去,夏國都城成都恢復了以往欣欣向榮的景象。淇睿摘掉
了臉上的面具,而我恢復了女裝,他在一旁便輕輕託着我的胳膊前行。
雙眸對視的時候,他眼中有不着痕跡的隱忍,到成都的前一天我一度陷入昏睡狀態,如何都叫不醒,最後我終於清醒過來,他便說要將我直接送回隱士村找百草子師傅救我,我緩了半天才開口拒絕了他。這個時候,無論如何都不能就這麼逃掉。
夏國的服裝較之北國的服裝稍顯清涼開放了一些,女子的衣衫脖頸下露出了很大的一片,女子的肩上或者臉上俱都紋着各種好看的花,瓊花,芙蓉,秋菊,還有大紅色的木棉。
看到木棉花的時候,我有瞬間的發怔,似乎又聞到了楊世遺身上特有的木棉花味道,淇睿推了一下我的胳膊,我便收回眼神,抿脣開口,“無妨,走吧。”
本以爲,如我們這般從北國逃亡而來,定會隱姓埋名的住到哪家不知名的酒家,卻不曾想,上了馬車車伕直接的卻是將我們帶到了北國的驛站,以來使的身份讓我們下榻到了那裡。
進屋,立刻有人捧着夏國特有的衣裳送到了我的屋裡。
這衣裳與我剛剛從馬車上往外看時明顯不同,見我在對這衣服打量的仔細,有婢女便恭敬的開了口,“這是對襟齊胸襦裙,上襦下裙,還有這鞋子與北國和南國皆不同,乃是木屐。”
看起來頗爲複雜,奈何不能在外人面前丟了臉面,只模糊的應聲道,“曉得了,你先下去吧,我休息片刻。”
婢女領命退下,等着她退出去了我便將自己的外衣脫了,拿起了那衣裳開始琢磨。
太長時間不穿女子的衣裳,在北國的時候還好,那裡的女子服裝穿起來還算簡單,如今到了夏國,我看着桌子上的這些才覺得頭皮發麻。片刻,沒有琢磨出頭緒,門被人推開,淇睿穿着夏國男子的服裝走了進來,到底是有些不同的,眼前人穿着淺綠色的輕綢,外衣衣襟大開,腳下踏着黑色的木屐,少了幾分的厚重,多了幾絲夏國人特有的隨意瀟灑。
他見我趴在桌子上盯着他發呆,轉而一伸手便朝着我勾了勾手指,我沒動,他就一把的將我給拽了起來,嘴角一彎開了口,“難得見你有了幾分的女子模樣,穿上這襦裙總也能添幾分靈氣。”
我瞥了他一眼,他臉上的小酒窩便愈發的明顯,再接着卻是開始低了頭拿起一旁的衣裳認真的給我穿了起來。上襦繫帶,套裙子,將後面裙子的細帶繞到胸前,最後將前面的帶子繞到背後交叉,所有的帶子在背後交叉再繞回到前面。
高腰襦裙的束帶位置在胸以下腰以上,而這齊胸襦裙束帶位置卻是在胸以上,我仔細的盯着他的手瞅,尋思着一個大男人居然對女子的衣裳這麼熟悉多少也有點彆扭,只是他卻絲毫沒有察覺到我的心思,只一邊幫着我穿着,一邊還給我講解着,及至最後一道工序的時候,我站不住,身子晃了一晃,他的手便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
“最後,將這
帶子在胸前系……”他的話還含在口裡,只說了半截,便這麼戛然而止。我盯着他手瞅的眼神,終於上移到了他的臉上,就這麼呆呆的對視了片刻,我的臉忽而一下子充了血,耳根都發了熱,不過是我還沒有開口,他的手抖了抖,低了頭,還是繼續的將帶子繫了好,“帶子系的好看一些。”
我便也呆呆的又瞅向了他的手,半響,悶悶的回了一句,“曉得了。”
柳淇睿臉紅的模樣,可以追溯到他第一次被我親了臉蛋的時候。那個時候他的臉粉嫩粉嫩,我忍不住便咬了一口,結果他卻嚎啕大哭,至此只要我稍微湊近他一些,他便會警惕的很,可是大抵上小孩子都是有逆反心理的,他越不讓我靠近,我便越想方設法的靠近。
是在一年盛夏的晚上,他躺在屋外的吊牀上睡覺,我走近他卻沒醒,鬼使神差的,我踮着腳尖閉着眼便在他的臉上嘟着嘴輕觸了一下,等我再睜開眼的時候,忽而便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睜着一雙大眼睛眼巴巴的瞅着我。
明明是什麼都不懂的兩個小孩子,竟然就那麼互相望着,全部臉紅了。
隱約記得,那晚窩在他身邊睡着時聽到他在我的耳邊小聲的嘟囔,“秦小漾,我很歡喜。”歡喜什麼,至今我都不甚明白。
如今他站在我的面前,又一次紅了臉。氣氛莫名的有些讓人不自在,我假咳了兩聲準備轉移話題,忽而外面就有人高高的聲音傳了進來,“兩位來使安好!我朝丞相甘羅大人特地設宴爲兩位接風!望準時赴宴!”
他看了我一眼,推門離去,瞬時,我鬆了一口氣。
夏華王朝以來,女子的肌膚概是不許丈夫以外的男子看得,我穿上他們給我準備的木屐時便覺得渾身都不自在的厲害,婢女想必看出了我的不自在,趁着我盯着木屐蹙眉的時候便顛顛的跑了出去給我尋了一雙錦布鞋。
不由得,我便多看了她一眼,她脣角的笑意淺淺,只低着頭解釋道,“是有女子穿不慣我們這裡的鞋子的,所以常年都備着。”
我點了頭,換了鞋後,她便又恭敬的在前面給我引路了。
從不曾想,見到甘羅會這麼容易,更不曾想,幾乎是連喘氣的功夫都沒有給我們,他就要見我們。柳淇睿本身就是大好年華,長相又頗爲出色,一路之上我便瞧着許多的女子盯着他看。他要放下馬車兩邊的紗帳,我便壞笑着扯着他的袖子不讓,須臾,他被看的惱羞成怒,板着一張臉不再說話。
婢女給我梳的髮髻是靈蛇髻,頭頂頂着重重的一根步搖,隨時都覺得頭髮會散下來,是以,到底我也沒敢做太多的動作。
甘羅設宴在成都第一酒樓,我與淇睿到的時候他已經將整座酒樓都清了空,酒樓四周也團團圍着侍衛。陣仗有些讓人捉摸不定,我正在猶疑着要不要下車,就有人迎了出來。
看清那人的模樣時,瞬間,我的臉色便變了又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