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涌動近乎癲狂,局勢進入高速劇變期。 戰前那個每秒鐘只死亡1。8人的安寧世界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金江姬的作戰參謀獨自從新明斯克號航空母艦的禁閉室出來,沿着水密艙門頂上的指示方向朝航空甲板走,沒人注意到他的這次密訪。廊道內只有他一個人,寬大的軍服有些不太合身,走路姿勢也毫無挺拔的感覺,看上去確實像是平民出身的校官。
“大災難,進化的世界。還有能夠往返兩個世界的那個人。”
作戰參謀皺着眉頭,反覆思索着菜鳥23在禁閉室中唸叨的這些話。那個人看上去瘋瘋癲癲,卻絕不是瘋症,而是一種病態的精神高度緊張。從上次的傀儡截擊戰中就能感覺出來,菜鳥23的目的性和計劃性很強。他當時分明是故意弄壞金江姬的座機、阻止公主出擊。方法不錯,爲了達到目的吃個禁閉倒也是划算的。
可是,作戰參謀最關心的是菜鳥23那麼做的動機。他難道真的是害怕金江姬犧牲、導致回國計劃泡湯嗎。恐怕不可能。只要新明斯克號不沉沒,自然會在戡亂作戰結束後受邀請、成爲突破黑洞區邊緣而進入中央大陸的第一艘遊獵戰艦。
或許菜鳥23擔心自己的資格。他既非本艦艦員、也不隸屬新丸都城,根本就是滯留人員,在回國途中完全有可能被趕下船。所以想用手段混入這兩者中的一方。從他那副兩頭亂竄、包打聽和見誰捧誰的德行,這種推測不無道理。但若出於這個目的,他應該支持金江姬公主出擊而不是唱反調。
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裡,作戰參謀就是懷着這種疑問,決定一個人去探探對方口風。
現在已經從禁閉室出來了,想到剛纔菜鳥23那一番沒頭沒腦的話,什麼主神啊、培養皿、還有那個捕鼠能手的祖母,粗聽之下亂七八糟的,所有的詞彙也都很陌生。但稍仔細品品,就能感覺到他口中的長篇大論其實和現在的局勢有着某種契合。這個人的真實身份恐怕不能小瞧。以後還得注意着點兒。
看起來,在這用於王道表演的戡亂作戰之上、還有一層更大的戲碼正在上演。
只不過菜鳥23那小子恐怕有嚴重的幽閉恐懼症,關了那麼會兒就有些神志不清,滿嘴胡言亂語,根本沒法交流。作戰參謀的日程表緊張得很,當他覺得菜鳥23在念叨重複的內容、車軲轆話來回說的時候,便離開了。因爲在飛行甲板上還有另一處好戲即將上演。
參謀歪嘴自顧自地笑了笑。
他知道蒙擊臨近出發。所以特意安排金江姬在此時進入飛行甲板停機區檢閱,這樣就能把兩個人撮合上。此外。自己也纔有單獨的空閒時間去密訪禁閉室的菜鳥23。
這位參謀真的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蒙擊拉回到金江姬公主身旁。只要保證蒙擊在新丸都城這邊,今後的作戰計劃肯定事半功倍。至於整天跟在蒙擊身邊的那位叫卡拉琇特格林的前美聯邦女人,據打聽不過是蒙擊的僚機飛行員而已,作戰參謀覺得沒必要考慮在自己的計劃內。
現在這個時候,金江姬公主肯定已經和蒙擊在一起了,他得趕快上甲板,聽聽進展,作爲作戰參謀必須實時掌握最新情報。
他正得意洋洋地思考着自己的如意算盤,不知不覺已經進入了新明斯克號的機庫。穿越新丸都城的米格29k檢修區就可以通過數層鋼架樓梯到甲板上去了。公主的飛機損壞很輕微。正在更換腹部蒙皮。
新丸都城的地勤一看作戰參謀來了,無不抹開臉上的機油,高聲打招呼:“啊哈,樸參謀,又來我們這兒轉啊。”
他也點頭致意、哈哈地寒暄幾句。
與那些貴族或高官出身的青年團幹部不同,樸參謀確實出身低微。他是中途插入金江姬的新丸都城航校、戰術表現突出而特別提拔爲作戰參謀的;但也正是這一點,金江姬身邊的那些骨幹校官也不待見這位樸參謀。倒是基層戰士和他常常打成一片。
“樸參謀,我們早聽說你飛行技術了得,說好了這次戰鬥要亮亮,什麼時候才讓咱開眼啊。”個頭較矮小的一個地勤喊了一句,其他人也紛紛嬉笑着附和。
“我飛得不怎麼樣,你別聽他們瞎說。”樸參謀耐心地打着哈哈。雖急於上甲板。但他也深知和基層關係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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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日不如撞日吧,諸位說對不對。”有人起鬨,“反正今天的檢閱也取消了,今天飛機和飛行計劃都有空兒。”
“什麼”樸參謀吃了一驚,“你說檢閱取消了。”這不但意味着精心打算的兩人相見計劃徹底泡湯;更令人有些暗暗擔心的是,自己安排的檢閱被取消、竟然沒人來通知他這位作戰參謀,實在太反常。“誰下的命令。”
“公主啊。”
“公主呢她在哪裡。”
“您可能剛纔去艦艇指揮那邊兒了吧。是不是沒通知到。公主在自己的艙室,她說要等一個人。”
“等誰。”
“這咱可就不清楚咯。”
樸參謀感覺情況不對,趕緊扭頭往回走。金江姬和新丸都城的人都在艦載機部,離機庫並不遠。穿廊、開水密門、回身關上接着穿廊,他的腳步聲踩在廊道內經過回聲放大、咚咚作響,震得自己都有些心驚膽戰的,心已經完全提到了嗓子眼兒。前往公主艙室的這條路自己再熟悉不過,可今天走起來感覺格外地長。
終於來到門前,深深吸了口氣,樸參謀的心裡非常擔心,沒準兒門後就是幾個膀大腰圓的青年團幹部正在守株待兔,等自己一進門便被他們五花大綁然後丟海里餵魚。
這種擔心是不無道理的。平時那幾名幹部就看自己不順眼,而且樸參謀在每次靠岸補給時都按照習慣要上岸溜達溜達,這似乎引起了他們的懷疑。
思索間他叩響了艙門:“報告,作戰參謀樸哲九。”
聽到公主許可,他推門進去。艙內燈火明亮、正中央掛着絲綢戰旗,桌上擺着筆記本電腦和幾張地圖。瞥眼能看到那並非是東太平洋海圖,倒像是羅州羣島西南面的等高線海底地形詳圖。
樸參謀之所以還有閒工夫注意那麼多細節,是因爲艙室中只有金江姬公主一個人,沒有青年團幹部、也沒有什麼要把自己扔進海里的黑大漢。
“公主,我聽機庫的人說檢閱取消了”他湊近身子。
“是的。”
金江姬坐在桌旁,看上去像是在閱讀屏幕上的什麼文字。表情隨和自然,看上去沒發生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公主沒有要進一步說。反倒加重了樸參謀的擔心:“這次檢閱是蒙先生出擊前很好的一次鼓舞士氣的機會啊。到了最後決戰的時候,他勢在必得。肯定能把那個策劃航母叛變的恐怖分子拿下。而我們也順利完成了任務,可以返回,嗯”他注意到公主好像沒在聽自己說話,便換個話題方向,“地勤說,您在等人。是因爲這個原因而取消檢閱嗎”
“確實是這個原因。”
“原來如此。”
樸參謀想當然地覺得,公主所等的人恐怕就是蒙擊吧。兩個人應該還是有舊情,臨行前肯定要會面,虧自己花盡心思撮合。至於這次檢閱取消可能是蒙擊決定直接來公主的艙室。剛纔純粹想多了。還以爲要摔杯爲號把自己拿下呢。看來蒙擊還沒來,“那我先退開吧。”
“不,你留下。”
“還有事嗎,公主。你不是在等人嗎”
“我等的人就是你啊。”金江姬的視線離開筆記本電腦屏幕,望向樸參謀。
“我您隨時可以傳我啊。”樸參謀脖頸有些冒汗了,“現在蒙先生快要出發了,您是不是去告別一下”
“樸參謀。你好像很急着要我和蒙擊大哥見面啊。”
“呃,倒不是那麼說。”他的表情開始變得不自然,“畢竟他這次出擊就要結束戡亂作戰了,我們拜此也能受邀、不就等於是踏上回國的路途。”
“我們暫時先不回國。”
“啊爲什麼,什麼時候決定的。”額頭也開始冒汗了,話也變得語無倫次。“可是,那可能會錯過機會,而且我想,這也對中央大陸的邀請有點不尊敬,不是嗎我是這樣覺得。”
“我沒說不回去,但不用急着回去。我們先轉回新丸都城一趟。”
“可是,人家新明斯克號未必會同意吧。他們肯定會那麼想的,繞那麼大一圈”
“別說這些了,快跟我說說國內的情況吧。上次我聽說南軍放棄決戰、炸了漢江公路大橋,現在我那位二皇兄的主力到哪裡了”
“這,我也沒法知道啊。此前咱們不是和光榮遼寧號作戰羣共享情報嘛,現在已經脫離艦隊了。”
“你這幾次靠港補給時,難道就是上岸喝茶總會聽到些信息吧。”
“沒,沒有,我保證。逢岸上岸,這是我的怎麼說呢,小愛好。”
樸參謀現在已經完全摸不透公主的心思,話也變得亂七八糟的。正在他比劃着、想要描述各個口岸的風土人情時,眼睜睜地看着往日這位個子不高卻魅力十足的公主臉色突變。
她站起身、從左腋下槍套內抽出槍,按到腰間,槍口對準了樸參謀的心臟。小公主和天守鎮時已經大爲不同了,她成熟了很多,就連槍械使用和持槍姿勢都在持續鍛鍊下變得乾脆犀利。
“行了吧,樸參謀。擦擦汗,別表演了,跟我聊聊二皇兄跟你說了些什麼。我看你挺着急,是爲我着急嗎現在蒙擊大哥即將出發,我若再不去見他,就等於是對那位皇兄沒用處了,對吧。”
金江姬的雙眼中閃現着銳利的光芒。
天守鎮那個單純的小公主已經看不到了,她現在確實做好了重返王都的準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