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一片刺眼的金黃,依舊是那輪耀眼的豔陽。
只是那綠洲呢,玉詡呢?
我拔腿向前奔去,我要找到他,一定可以再見到他。
可是,無論我跑多久,眼前的除了黃沙仍是黃沙。
倏地,一腳像是踏空了般,我重重的墜入了無底的深淵。
不,我不要離開,我還未見到他。
即便有一千個一萬個的不願,但我也知,那個夢境,已離我遠去了。
屋內悄無聲息,屋外,似有淅瀝的雨聲傳來。
我睜開眼,視線在房內緩緩的移動着。
房內,果然無一人,只有一豆燭火悠悠的隨着不時從縫中灌入的風兒輕輕搖動,幾次險險被吹熄。
“咳咳,”輕咳了幾聲,我撐着牀畔吃力的支起身來,粗喘了幾口氣,伸手掀開被子,挪動着雙腳,擱到了地上。
牀榻邊上,整整齊齊的擺放着一雙繡花軟鞋。
我吸着鞋子,伸手扶着牀慢慢的站起身來。
手才放開,身子便軟軟的倒了下來,慌忙的伸手想再去扶,卻只是順勢攀倒了牀邊的小茶桌,發出了一聲巨響。
“玉宸,”緊接着,林月的聲音便從屋外傳來,邁着急促的步子,奔到我身旁,“你怎麼起來了,要什麼你叫我啊,快起來。”
她伸手穿過腋下,吃力的將我軟綿綿的身子從地上扶起來坐到牀邊,一陣折騰下來,連她也是嬌喘吁吁,大汗淋漓的。
“你下牀是要做什麼,要喝水嗎?”她脫下我的鞋子,將雙腿架上牀,錦被輕輕的拋在我的身上。
我要下牀做什麼,連我自個兒也不知道,只能順着她的問話點點頭。
她端來一杯茶水,湊到我脣邊,我低頭抿了一小口,便搖搖頭,伸手推開了。
“現在什麼時辰了?”依着牀頭,我無力的問着。爲何睡了一覺之後,反覺得無身虛軟無力。
“已經子時了,你餓了吧,我煮了點粥,你多多少少吃點吧。”她柔柔的笑着,替我掖掖被子,“你等着,我這就去拿來。”
她提着長長的襦裙,一路小跑着出了房門。
我依着牀柱,支起軟軟的手背觸觸額頭,好似不燙了。
“玉宸,粥來了。”不想那林月回來的到快,我纔出了個神,她便端着碗碗碟碟的回來了。
“快,把這粥喝了,好吃藥。”她攪着粥,輕輕的吹着,然後配着小菜,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着我。
我嚥下一口,抽着空和她說着話。
“又喝藥啊。”我可憐兮兮的望着她,希望她能放我一馬,“可不可以不喝啊?”
“不吃藥你病怎會好?”她白了我一眼。
“我喝粥吃飯,這病就會好的。”
記着我以前便是如此,感冒只需好吃好睡,過一段時日後自然便好了,那像現在,自從到了這個古時候,卻總是被這中藥折騰的要許久纔會好。
“不行,得吃藥,”她毫不留情的拒絕了我的提議,“你放心,三皇子知道你喝不下那藥湯,非得要讓那些太醫製藥丸,可是將他們折騰慘了,呵呵,你都不知道,他們那樣子真是太好笑了。”
“製藥丸?”還真未想到,那白淵竟還有那門子的心思,“那製成了沒有?”
“有啊,瞧,不在這兒嗎?”她伸出纖纖長指點點那擱在托盤裡的一個小盒,“只是不知藥效如何。”
她一挑眉,看着我,“快把粥喝了,好吃藥。”
吃完了粥,我合着水將兩粒小藥丸吞下了肚。
“還好,現下看上去氣色好多了,你可真是會嚇人,這一昏睡又是一天一夜的,我都快被你嚇出病來了。”將一切都收拾妥當後,她坐在牀邊與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對不起啊林月。”喝了粥吃了藥,我也覺得來了精神。
“你啊,可別再嚇我了。”她彎彎的眸子帶着笑看我,“對了,你知道我弄到了什麼嗎?”
“什麼?”看着她那神秘兮兮的模樣,我還真猜不出是什麼來。
她只笑不語,起身從一旁的櫃子裡取出一個瓶子,拿到牀邊塞進我擱在被上的雙手中。
我只看了一眼,頓時欣喜不已。
“這,這不是貴妃醉麼,你哪來的?”
“還不是因爲你想着這東西,我只得求着白熠去找,不想,這前幾日剛好來了一個從墚都來的商人,他正好帶着這貴妃醉到凌國來賣,你說巧是不巧。”
她伸手從我手中奪過酒瓶子:“不過,你現在不能喝?”
“我不喝,只是想看看這瓶子,聞聞這味道。”
她笑着將瓶子又塞回到我手中,任由我如珠似寶的捧着它。
“對了,那人還送了一個東西呢,說也是從墚都帶過來的,特意送給識這貴妃醉酒的人。”她再次起身,從一旁的梳妝檯的小盒中取出一物。
紅豔的流蘇靜靜的垂在我眼前,我僵着身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所見到的,怕這只是南柯一夢般的,不敢大力呼吸。
不可能,這不是福字結麼,怎麼會到了凌國。
我倏的伸手一把拉過,舉到眼前細細看着。
用小指挑開最外層的紅線,不會錯,這個是我當初送給穆龍的福字結,只因紅繩不夠,我還接了一跟餘料的,所以在他的福字結中,有一個我親自打的小結。
貴妃醉突然到了凌國,一同來的還有穆龍的福字結,難道說,他們已經尋着我到了凌國嗎?
極有可能,或許,他們還是記着我的。
“林,林月,你去問問那白熠,問他這貴妃醉是在何處買的?”我扯着她的手臂急急的說着。
“問這個做什麼。”
“或許,那個賣貴妃醉的,是故人。”我看着她,輕聲堅定的說道。
“你是說,那個商人,有可能是來找你的?”她瞪大眼睛,緊張中略帶着興奮的抓住我的雙手問着。
“極有可能。”
“我怎麼沒想到呢,我這就去問。”她猛的起身。
“等等,”我拖住她的手臂,“你也不瞧瞧外面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再說了,白熠不住這府裡,也不是想見便能見得到的,這事急不得。”
“可是……”
“行了,就算問來了,我們現下也出不了這個府,還是稍安勿燥,好好想想怎麼出這個府吧。”
“你瞧我,呵呵。”她紅着臉笑着,再次返身坐到牀邊。
“林月,”我拉過她的手,“瞧你,眼都紅了,定是很久沒好好安睡了,都怪我。”
她搖搖頭,“只要你無事,這點又算得了什麼。”
“今晚陪我一起睡吧。”我掀開被子,往裡邊挪了挪,手輕輕拍了拍空出來的牀鋪,示意她上來。
她衝着我無奈一笑,順意上了牀,和我一道和衣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