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你說彼岸燈火,心之所向 2
“剛剛那是邢五哥?”韓君南掌着方向盤,透過後視鏡往後看了眼一眼。
“對。”甘文清眼梢略擡,眉頭微皺。
韓君南點點頭,竟然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甘文清瞄到他的神情,她望了一眼窗外,說:“有話就說。”
韓君南倒笑了,說了句“哪兒呀”。心裡卻在想外邊傳的一樁緋聞,沸沸揚揚的。
“我就是聽廉潔說,文清姐你不接刑事案,是不是……”他欲言又止的,甘文清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是。”甘文清摸摸膝蓋,“我們作爲律師,作爲當事人的辯護人,勢必要從接下案子的那一刻開始,站在當事人的方向,從當事人的角度思考,保護當事人的權利。而刑事案件,難免會碰到一些人,也許惡名昭彰,也許作惡多端,但是,在法律未經判決之前,他們都是無罪的。”
“我是對自己沒有自信,我不想有一天,我需要在道德與法律之間做抉擇。我不確定,我在瞭解一些事實,並且要保護我當事人-權利的時候,能否做到不去傷害本不該被傷害的那羣人。”
“在這點上,我不夠格帶實習律師。不過,你不必按我的習慣來,這是每個律師都必須要面臨的問題,即使民事案件,也不可能完全避免。你要知道,我們的職責,就是竭盡全力保護當事人的權益,我們不能以自己的標準卻判決一個人有罪與否。這就好比醫生,不管手術檯上躺着的是誰,都只是他們的病人。而我們,不管當事人是何許人,就只是我們的當事人。懂了嗎?”
韓君南咂了咂嘴,點頭,說:“文清姐,我會做好的。”
甘文清閉了閉眼,心想,君南這孩子,真年輕……可真好。
……
韓君墨交代完雜事,秘書歐陽提醒他晚上的飯局,他在路上稍稍耽擱了一下,到的時候,一幫老朋友已經玩開了,嚷嚷着喊他罰酒。名義上是給曽弘炎接風洗塵,實際上就是找個由頭聚一聚。他們這一撥人,只有溫浮生跟賴良安沒來,大家開他們的玩笑,說到底是進了墳墓的人,老婆孩子熱炕頭的,誰還來喝這沒滋沒味的酒呀。他笑笑,說,倆沒來的人,你們老瞎擠兌什麼呀。曽弘炎拍他的肩膀,說,君墨,這你就不懂了,我們這是羨慕嫉妒恨呢,你好歹撈了個乾爹做做,當然站着說話不腰疼。喝酒的時候,他只抿了一口,便換了茶。一桌子的人不依,他便解釋自己待會兒還得開車。葉小寶嘿嘿的笑,指着他說,找代駕不就成了。他說,我一小公務員,他還沒說什麼,一桌子的人又嚷着叫他喝酒,還一小公務員,一小公務員做到這份上,這是誰擠兌誰呢……他們原也是玩笑慣了的,韓君墨聽着,笑笑。
聚會的時間並沒有持續太久,他們都不是些無所事事的人,席間接電話的,有急事的,不在少數,也有散了還要轉場繼續玩樂的。
京城似乎進了無休止的雨季,空氣裡盡是溼溼冷冷的味道。韓君墨一手抄在兜裡,跟衆人告別。他沒有打傘,打開車門的時候,有雨絲夾着寒冽的風,撲在臉上,跟刀割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