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聽肖恩這樣說,全都驚愕地望向他。柯頓問:“幾年前發生過的事?什麼事?”
肖恩神情肅穆,一字一頓地吐出三個數字:“911!”
“911!”三個人大叫出來,幾乎全從沙發上彈了起來。陸華張大嘴巴說道,“這怎麼可能?”
肖恩從書桌上隨手抓了張白紙和一支簽字筆,把它們遞給陸華,對他說:“你把剛纔唸的那首詩寫下來!”
陸華怔了一下,接過筆和紙,將翻譯成中文的詩寫在紙上:
涅爾伽於九月第二次光臨新城,
帶着四隻恐怖的飛天怪。
瘋狂的白色怪獸與雙塔同歸於盡,
撒旦在煙塵中肆意獰笑。
“看這兩句——”肖恩指着中間的第二句和第三句說,“‘四隻’恐怖的‘飛天怪’,你們認爲這指的是什麼?”
柯頓張了下嘴,身子不自覺抖了一下:“你認爲這指的是那四架被恐怖組織劫持的飛機?”
“對!詩的第三句也印證了這個說法——飛在空中的‘白色怪獸’——想想看,對於中世紀的人來說,飛機這種他們從沒見過的龐然大物看起來不就像是‘白色的飛天怪’嗎!”
“啊!”陸華叫了出來,“這麼說‘雙塔’指的是……”
“你也想到了!”肖恩大聲說道,“‘雙塔’指的就是世貿中心那兩幢被飛機撞毀的摩天大樓!而且情形不是和詩中所描述的完全一樣嗎——‘白色怪獸’與‘雙塔’同歸於盡!”
三個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心中的震驚無與倫比。
“嘿,等等,等等。”在一旁的蘭茜伸出手比劃着,提醒他們道,“你們怎麼能肯定這首詩所描述的是911事件呢?我的意思是,也許這個中世紀詩人只是碰巧寫了一首與‘911’情景類似的詩呢?”
“我剛開始也這麼想,可我在問了陸華‘涅爾伽’代表什麼意思後,就明白這肯定不是巧合了——因爲詩的第一句準確地交待了這次事件發生的時間和地點!”
陸華驚愕地張大着嘴說:“時間和地點……我想,我明白你說的意思了……”
“讓我來解釋。”肖恩此時的情緒激動異常,“陸華剛纔說了,‘涅爾伽’是代表星期二的神。他在九月第二次到來……”
“指的就是九月的第二個星期二!”柯頓喊了出來。
肖恩的聲帶幾乎在顫抖:“對!那天正好就是9月11日!”
“那‘新城’指的是哪裡?”蘭茜問。
“新城顯然指的是紐約市——因爲在中世紀的時候,是沒有紐約這個城市的,所以對於那時的人來說,這座龐大都市顯然是個‘新城’!”
“我的天哪!”蘭茜捂住嘴說,“被你這麼一解釋——時間、地點和事件真的都和‘911’一模一樣!”
“是的。”肖恩說,“當然,前面三句都弄懂後,最後一句的意思也就十分明顯了——據說世貿中心在遇襲後冒出的大量濃煙中出現了一張魔王撒旦的面孔,很多人都在美聯社所拍的一張照片中看到了那張‘獰笑的臉’!當然——那可能只是濃煙湊巧所形成的形狀。但‘撒旦’也可以解釋成爲製造這起恐怖事件的幕後元兇——恐怖頭子本·**!不管哪種解釋,最後這句詩無疑都是對911事件的概括和總結!”
肖恩所作的解釋幾乎完全合理,令另外三人都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半晌之後,陸華才問道:“‘911’是發生在2001年的事吧?那一年九月的第二個星期二真的是11號嗎?這麼久的事了,你沒記錯吧?”
“我不可能記錯。”肖恩十分肯定地說,“因爲911事件發生當天,我媽媽就被急召回美國去了——所以我對那一天的印象十分深刻!如果你們不相信的話,可以馬上在網上查那天的日曆。”
柯頓走到肖恩的筆記本電腦前,在鍵盤上敲打了幾下,然後盯着屏幕說:“沒錯,2001年9月11日確實是9月的第二個星期二。”
接着是一陣連呼吸聲都能聽到的沉默,彷彿盤旋在他們頭腦中的怪異想法令每個人的靈魂都出了竅。好一陣之後,蘭茜才緩緩地說:“我想知道你們是不是跟我一樣,在想同一個問題——這是一本中世紀的法國人所寫的預言詩集嗎?”
陸華困惑地說:“難道世界上真的有這種怪異的事情嗎——一個古代的人能清楚地預測出未來幾百年後將發生的事——這太不可思議了!”
肖恩說:“據我所知,世界上確實有這種人存在。而最出名的一個大預言家恰好也是法國人,叫諾查丹瑪斯,他寫過一本曠世奇崛的預言詩集——《諸世紀》,其中滿是對人類未來命運的神秘預測。”
“啊,我知道你說的這個人。”柯頓接過來說,“大預言家諾查丹瑪斯,他預測了希特勒引發第二次世界大戰和***促使日本投降等事,我在科普雜誌上讀過這些。”
陸華翻着書的封面說:“我當然也知道諾查丹瑪斯。但這本書顯然不是他寫的,而是一個叫……”他拼讀着封面上寫着的“Mars.Barthes”這個名字。“是個叫馬爾斯·巴特的人寫的——這個人我可沒聽說過,再說這本書也不是《諸世紀》呀。”
“也許是另一個不太出名的預言家?”柯頓猜測。
肖恩想了想,說:“我認爲我們應該在將這本書定性爲預言詩集之前,再慎重地確實一下——萬一剛纔那首詩預測準了911事件只是一個巧合呢?”
柯頓望着他:“你剛纔不是還十分確定這首詩預言的是911事件嗎?怎麼現在又覺得是巧合了?”
肖恩說:“我只是覺得……畢竟它沒有準確地表示出這件事發生在哪一年嘛——那這首詩上所描述的事情就顯得有些模糊了——也許他指的9月11號是幾百年前的9月11號呢?”
蘭茜驟然想起了什麼,她大聲說道:“陸華不是翻譯出來好幾首詩嗎——我們再看看別的詩說些什麼呀!”
肖恩望向陸華:“我也是這個意思。”
陸華一拍腦袋:“對了,我還翻譯了第四首和第八首呢!”說着,他翻到書的後面,順着書右下角的頁碼小心地翻找着,“第四頁……在這裡,我找到了。”
柯頓有些不解地問:“你幹嘛跳着頁翻譯呀?怎麼不按順序一首一首地來?”
陸華有些難堪地說:“這本詩集中所使用的古代語法太難了……我就選着那些稍微簡單、短小點兒的詩來翻譯的……”
柯頓微微抖了下左邊眉毛:“你還真能省事兒啊。”
蘭茜催促道:“別管那些了。第四首就第四首吧,快看看寫些什麼!”
肖恩把玻璃茶几上的紙和筆推到陸華面前:“你還是把它寫在紙上吧。”
陸華將第四頁上的詩又看了一遍,趴在茶几上寫出翻譯後的一首四行詩:
“波塞冬在最後幾日突然震怒,
厄立特里亞海成爲發泄之地。
巨大的海牆將陸地吞噬,
人類和魚兒共同殉葬。”
陸華將詩寫完後,擡起頭來望着三雙眼睛:“我覺得……這首詩的意思好像挺明確的……”
“海嘯!”不等他說完,三個人便一起喊了出來。
陸華身子向後仰了一下,像是被他們三人整齊而響亮的喊聲嚇了一跳,他扶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框,重新坐直起來。
“這首詩的意思簡直不用猜了。‘波塞冬’是指希臘神話中的海皇,他‘突然震怒’,發泄的後果就是令‘巨大的海牆將陸地吞噬,人類和魚兒共同殉葬’——這分明就是指的海嘯嘛!”肖恩一口氣分析道。
“可是地球上發生過無數次的海嘯——這首詩指的究竟是哪一次海嘯呢?”蘭茜不解地問。
柯頓指着詩的第二句說:“這上面不是說了嗎,在厄立特里亞海。可是……”他望向陸華,“厄立特里亞海在哪裡呀?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陸華矯正了一下他那副高度近視眼鏡的位置,說:“不,它在這裡並不是指的某一片海。”
“不是海?那是什麼?”柯頓好奇地問。
“比海要寬廣得多——厄立特里亞海其實指的是印度洋。”陸華說,“那是古代還沒有出現‘印度洋’這一名稱時對它的稱呼。”
“印度洋海嘯!”肖恩大聲說,“那麼這首詩指的是2004年那場有史以來死傷最慘重的印度洋海嘯!那是一場死亡人數達十五萬人以上的恐怖災難!”
陸華皺着眉頭說:“可是,印度洋在歷史上發生過無數次的海嘯——這首詩並沒有明確表示出時間呀——我們無法判斷它所指的是不是2004年那場巨大的海嘯。”
蘭茜說:“如果它是泛指的印度洋海嘯,那這首詩就一點兒‘預言’的意義都沒有。”
大家都沉默下來,肖恩嘆了口氣,將頭仰在沙發靠背上:“是啊,如果這本‘預言詩集’上的每一首詩都不表示出明確的年份或時間,那麼世界上發生過這麼多事,大概每首詩都能找到一件與其相吻合的事件了——這種‘預言詩’我也能寫。”
蘭茜聽肖恩這麼說,失落地嘆息道:“我還以爲我們在無意之中發現什麼曠世奇書了呢——我剛纔激動地都已經在腦海中看到我們接受記者採訪時的畫面了——沒想到,原來還是一本普通的詩集呀。”
陸華苦笑着對她說,“蘭茜,我相信就算你看到那一幕,記者採訪的題目也只會是‘四個傻瓜’。”
“不,我不相信。”蘭茜似乎還沒放棄,她固執地對陸華說,“你不是還翻譯了第八頁那一首嗎——就算第一首和第四首沒明確表示時間,但我們至少也應該看看第八首——說不定這首詩把時間交待得十分清楚呢?”
“恐怕你得失望了。”陸華說,“我昨天就知道第八首詩的內容了——好像也是對某場災難的描述。但遺憾的是,仍然沒有對時間作出明確交待。依我看,這本詩集上的……”
“等一下,陸華。”柯頓突然叫住他,“你剛纔翻譯的那兩首詩是第一首和第四首?”
“是啊,怎麼了?”陸華問。
“把詩集給我看看。”柯頓把陸華手中的書拿過來,翻到後面幾頁,眼睛上下轉動,神情便得越來越嚴峻。
肖恩看出了些端倪,他問道:“柯頓,你發現什麼了?”
“我明白了。”柯頓深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來,“我知道每首詩的‘時間’藏在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