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南詔傳信
回樂緊緊的盯着綰梅,目光情切,至於其中有幾分真情,便不得而知。
子俔也一眼看着綰梅,他想知道她會如何,他不瞭解綰梅,有時候她想錚錚碧水一樣潔淨,有時候又如同無邊夜空一般莫測。
綰梅忽的莞爾一笑,看着回樂,如同再看一件從未見過的有趣東西,“心麼?只可惜,我沒有。”
回樂一改深情的目光,反倒轉身,向後走了兩步,“既然你沒有,那便用我的好了。”他的3背影在在微風裡顯得越發羸弱。
綰梅輕嘆,怎麼會同情這隻狡猾的狐狸。當即掩下心中的感嘆。眼神似有似無的看了一眼子俔
只見他沒有什麼舉動言語。三月多變,陰晴不定。陽光從雲彩裡緩緩出現,投下一片光暈在他身上,讓人看的不真實。這樣的男子的確少有,若他是個女子,指不定也會爲他傾倒。
回樂輕搖摺扇,漫不經心的看着幽靜的山水秀色。若是換了旁人,說不定會相信他這心如止水的心境。只是他是“萬花從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清孟回樂。
斜眼看了一眼綰梅,看她又做何反映。
剛好見她移開目光,心中頓時覺得有些好笑。腦中突然想起一抹紅色的身影,臉色微變。噗之一笑,轉向綰梅,正欲開口,卻被她打斷。
“清孟回樂,你要知道,世間萬物,薄涼如我,無心無夢。”揚起頭,微微眯着眼睛,認真的看着清孟回樂,這是兩次見面以來,首次心平氣和的對着他。
清孟回樂收起摺扇,神色有一剎那間是凝重的,看向綰梅之時,只是臉色少了幾分戲虐,“丫頭,你不是我。”
近似絕望淒涼的聲音不禁讓人一愣,綰梅不可思議的看着他,這樣的語氣真的是出自這個意氣風發的男子麼,那樣的絕望蒼涼,讓人聽着都忍不住揪心。
或許這一刻流露出來的真情纔是原本的他,又或許,綰梅的話勾起了他某一段柔軟的記憶。
一旁的子俔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清孟回樂,一直沒有開口。他相信綰梅會保護好自己,就算,是爲了苡宣。他也相信,清孟回樂,他不會傷她,至少目前不會。
妖如雀兒,妖如綰梅,甚至妖如清孟回樂。他們都是妖,都有着不同的性情,於人無異。於子俔來說,這些並無所懼。而清孟回樂身上幾乎絕望的心境,似曾相識。
察覺到自己方纔的失態。回樂的臉上又掛起不羈的笑容,突然想起問妖的話。這顆倔強棋子當真是不好控制。
見他恢復原樣,綰梅沒再多做糾纏。她什麼也做不了,第一次感到,縱然有千年法術,毫無作用可言。保護不了謝子俔,也對清孟回樂無計可施。
正在乏力無計之時,又聽到熟悉溫暖的聲音響起,爲她擋住一切風雨。“綰梅,我們回去。”溫柔憐惜的看着略顯疲憊的綰梅。
又將目光轉向回樂,輕笑點頭。“告辭。”
話音剛落,就傳來幾聲鳥兒撲打翅膀的聲音。
回樂也客氣回禮。之後轉身對着綰梅開口。“對了,梅兒,聽聞你師兄容沽的醫術獨步三界,想必梅兒的醫術必然也不錯,改日定要好好討教一番纔是。”
目光不離綰梅臉上半分,只怕錯過了不該錯過的神色變化,豈料子俔突然而來的身影將他的視線完全擋住。心裡雖是恨得牙癢癢,恨不得立即將他丟開,臉上卻也得笑得燦爛。
這個謝子俔,的確是個人物,他的睿智鮮少有人可比。這個人必將成爲他最大的阻礙。即使他只是一個凡人,卻也不得不相信,他的能力。
只是可惜,眼下動他不得。今日晨時,對綰梅施以媚術之時,他一句話,便輕易將綰梅喚回。他清孟回樂的媚術,自然不必多說,而他謝子俔與綰梅之間,那便有的說了。
看着神色微變,仍然硬撐的綰梅,子俔只好開口,“我們回去。”
頭頂溫和的聲音再次傳來,融入心間。每一次,當她所有的不堪,被再次戳開,總是子俔在爲她遮風擋雨,包容她所有一切,那樣細心入微的愛惜庇護。曾有幾度,她都忍不住沉溺於這種溫暖。子謝子俔,縱然他是一個凡人,
兩人並肩而走,一步一步,誰也不落下誰。
看着越發模糊的兩人身影。回樂眨眼便收起摺扇。
一隻靈巧的畫眉輕車熟路的飛到他肩上站立,回樂輕輕挑開,它腳間不容易看見的細小紙條。“去吧。”就像是對着自己的孩子一般疼愛。
畫眉在他肩上,像是聽懂了他的話語,調皮的撲打了幾下翅膀,便立即飛走,生怕他生氣一般。
回樂對着調皮的畫眉,無奈的搖頭。
打開紙條,熟悉的字跡立即出現在他眼前,頓時覺得有些恍神。好在炫目的陽光照在臉上,讓他立即回身。
“真是了不得,連南詔國都有你的人。”
聽到身後傳來聲音,回樂的眼神裡有過一閃而過的殺死,隨即掩下,手中的紙條隨着他鬆手的瞬間,便已化成無形灰燼。
“你怎麼來了?”
轉身看着不知何時來到的問夭,這個喜怒無常的女人,在沁水鎮,也唯有她一人,可與自己抗衡。他們不僅是友,這是敵。
問夭淺吟輕笑,“你還沒回答我呢,”略帶嬌嗔的語氣,只要是個男子,想來都拒絕不了她這般女子。
回樂的手自然而然的放到她腰間,親暱的抱着她,“無關緊要的人。”
問夭玉手將他推開,身子劃出一條完美的弧度。當回樂回神之時,懷中只有一抹世間獨特的清香。哪裡還有問夭的半分影子。
她就如同一個上了脾氣的孩子,非要計較不可,“即是無關之人,何必勞你如此掛心。”直到看着回樂微變的臉色,問夭仰頭歡笑,如同得到自己心愛的禮物一般高興暢快。
“看來,這世間,還是南詔的姑娘最美――還有,我奉勸你一句,最好別打容沽的主意,他,不好對付,只會讓你得不償失。”嫵媚一笑,等着看回樂準備的這一場好戲。實在有點讓人迫不及待呢。
跟着子俔的腳步,總會覺得無比的堅定安全。
前面,子俔爲她遮風擋雨。身後,她剝開傷口輕輕舐舔。
容沽,她又多久沒有聽到過這個人了,甚至都快忘記他。大概有五百年左右,他們就再也沒見過。這次,一再提及他,又將如何?
那些兔族裡遠去的前塵往事,事隔多年,又將被提及。往事歷歷在目,只是她已經不再屬於族裡,而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仍然提醒。
想着容沽之事,一時不覺,險些撞到面前的子俔。好在反映及時,停下腳步,這才避免。
“該來的總會來,目前,倒不如想想眼前的事。”不計方纔綰梅的心不在焉,仍是淡漠的語氣,時常都會爲她照射一束陽光。
聽了他的話,綰梅只是目光齊齊看向他肩上,目不轉睛。許久才擡頭,看着子俔的眸子,“謝子俔,我只是一個妖孽,你不用對我那麼好。”
不得不承認,這樣的謝子俔,極其容易讓她沉淪。這樣的結果並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他一生無虞。
子俔仍然沒有生氣,只是將目光轉向一邊,不再看她,嘴角劃出一抹自嘲苦笑。“原本你是這樣看自己,想來是我看錯了。”淡漠的語氣,拒人千里,仍舊帶着淡淡傷悲。
綰梅微微吐氣,不再說話,這不就是她要的結果麼,何來權力解釋。唯有不語默認。
“走吧。”多了幾分客氣,少了幾分關心。在綰梅聽來,卻是那麼刺耳。
子俔的委曲求全,綰梅的維護庇佑,卻將兩人心上生生的劃了一刀。
昏暗的林子裡,明年的火光顯得格外耀眼。苡宣,阿兀以及瀧悅三人圍坐在柴火周邊,唯有歾決一聲孤身站在遠處的夜色裡,清風吹動衣昧,若隱若現。
林中的氣氛莫名的凝重,就連一路走來,說話不停的瀧悅這都沉默不語。
柴火噼裡啪啦的響聲,聽得格外真切。彷彿遍佈這一層烏雲,驅逐不散。
幾聲鳥叫,劃破了久違的沉寂。
隨着阿兀起身,看了一眼不語的衆人,“我去找些柴火。”不等衆人開口,便自行離開,走的時候,隨便將那把彎刀掛在了腰間。
其餘三人一度目送阿兀,直至消失在夜色中。瀧悅蜷縮着小小的身子,將下巴靠在膝蓋上,極其無聊。“苡宣姐姐,是不是前面的木靈村很可怕?”
坐在他身旁的苡宣將他保住,淺淺一笑,“沒有,瀧悅,不要多想,趕緊睡覺,姐姐守着你。”說完之後,不再看着瀧悅,而是將目光向燒的正旺的火堆。
遠處的歾決聽着他們的回話,眉頭似乎越發皺的緊。突然覺得擔憂的有些無力。綰梅,瀧悅,甚至是阿兀,他,沒有把握能夠護他們周全,縱然他是天門之巔的大弟子,修爲最高的人,也是無計可施。
林中地上堆積了一層黃綠相交的落葉,隨着阿兀的腳步聲,發出沙沙的腳步聲,格外孤寂。
聲音停止了,阿兀站在一個細小而不知名的小樹下。靈巧的畫眉熟悉的落在他肩上,親暱的在他肩上撲抓。
能將畫眉訓練成信鴿的人,這世上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做到。自然,爲清孟回樂傳信的畫眉便是眼前的這隻。
阿於熟悉的取下它腳見的紙條,紙上的字跡也如出一轍。看着熟悉的字跡,心中的傷痛鋪天蓋地的襲來,壓的他喘不過氣。
直到好一陣子才平息,打開紙條,再來細看紙上內容,“三日之後,木靈村見。”言語簡潔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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