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離開妖域,分道揚鑣
歾決這一去,她沒有一點把握,天門之顛和她,總是要選一個,在她心裡,對於自己和天門之顛的衡量,從來不知道在歾決的心裡死怎樣想的。
看着雲霧繚繞的山巔,也只能徒做作念想,她不是綰梅,也不會向她那般篤定子俔會回來。
歾決已經上山三日,她也等了在溪寧村三日,上山前,他只是讓她在此等她。
倚在窗口,看着看向遠處聳入雲端的山峰,那應該就是天門之顛了吧!
天門之顛腳下的小鎮子,這是第二來,才知道名喚“溪寧村”。
身在二樓的她,一眼看去,便能小鎮子籠罩在煙雨裡,偶有裊裊炊煙漸起飄散,猶如一副水墨畫。
推開雕花木蘭窗,清新的晨風迎面襲來,倍感清爽。
帝都?不知道是個什麼樣?
心中碎碎念念一大推,手上的動作卻是沒有停過,目光饒有興致的看向窗外川流不息的人流。
不過,這幾人也忒小氣了些,不是說江湖人俠肝義膽,不拘小節麼?不就看了一會,至於動起殺機麼,還是以多欺少,着實不厚道。
想來已經許久沒有喝過了,倒是有幾分想念,想當初在寒石谷,也是時常醉在酒罈子裡的人。
當即收回目光,在他們的注視下,不急不緩拿起桌上的東西淬了一口,這才發現是酒。
只見那四個江湖人齊刷刷的看着她,眸子裡漸生殺意。
一心神遊在外,直到感受到一股漸濃的殺氣,當即一個機靈。
只不過對於皋牟來說,只要有關折夕的一切,都是重要的。
其實,最後留給皋牟的那副畫上,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東西,只不過是以面具覆面的少年,站在魔宮上,奏一曲骨簫罷了。
聽苡宣說,在折夕面具下的那半邊臉也是慘不忍睹,兩條交叉的劍痕,足以覆蓋半邊臉,而那劍痕,也並非是新翻出的淺粉色血肉,而是略帶黑色,想來是帶了毒素,可見,那下手之人有多重,一心想取他性命。
看着他面上猙獰的疤痕,突然想起同樣被毀容的折夕。
目光停滯在其中那名虎背熊腰,高大雄壯的男子臉上,一條猙獰的疤痕從額頭越過眼睛,在劃過耳際,讓人不得不爲他慶幸,這隻眼睛竟還能保留下來。
裝束奇異,行爲不羈,一眼便能看出是江湖中人。
他們將別人當成笑話,自然也有人將他們當成笑話,就如他們鄰桌的那三男一女。
方纔說話討論的那三人,臉色羞紅,恨不得立即找個地縫鑽下去。
一時之間,酒肆裡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
就連和他同坐之人,也是一臉好笑的看着幾人,完全當他們是笑話一般。
“一羣無知市井,我國郡主豈能讓一個南詔王輕易娶了去?”其中一個錦衣公子以摺扇拍手,滿臉嘲笑。
話音剛落,就聽得旁桌的一羣錦衣公子一陣嬉笑,“哈哈……”
乙一副引以爲傲的將頭高揚,斜眼看了他二人一眼,“那南詔王是來取譽王府的即傾郡主的。”
坐在一旁的甲、丙兩人面面相覷,“做什麼的?”丙憨笑一聲,用手撓撓後腦勺,一副極爲憨厚的模樣。
乙不以爲然,“切,這十里八鄉的,早就傳開了,知道那南詔王是來做什麼的嗎?”
甲:“聽說了嗎,南詔王到咱們帝都來了?”
剛有此念想,就聽見旁邊那一桌粗衣百姓討論的有聲有色。
沒想到這凡間一個小小的酒肆竟能聚集各路人馬,着實厲害,想來,在這裡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有攜刀執劍的江湖人士,也有粗布麻衣的尋常百姓,還有一些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
綰梅無奈,舉目環視四周,只見酒肆裡各路人馬應有盡有。
還沒待她作答,一溜煙的跑去忙活去了。
小二但也機靈,看她無言以對的模樣,當即笑着開口,“姑娘您坐好,好吃的馬上就來,保管您滿意。”
綰梅一愣,着實沒想過要些什麼,他這一問,倒不知如何作答了。
那一旁忙碌不堪的小二卻笑盈盈的和上,“姑娘要來點什麼?”
尋了一個人少的角落落下,本想着安安靜靜的聽着這些人酒上閒談。
酒肆裡,三五成羣的人討論着當今實事,喝酒做樂也就樂在此處。
或許是在妖域待的太久了,纔會驚歎上古城的繁華,鸞歌鳳舞,絲竹管絃,一派祥和景象。
說完還仰頭看了一眼朱府大門,也沒見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便撇嘴無趣的進府去。
剛打開大門的小廝,看着那抹消失在轉角處的白色身影,撇撇嘴,“什麼人?站在外面做什麼?”
上古城繁華一如往昔,停步在朱府前,直到有下人打開大門,這才轉身離去。
離開妖域之後,綰梅便徑直去了上古城,而苡宣和歾決一同往天門之顛的方向離去。
雖然所有人都走了,卻並不覺的孤獨,縱使廝人不復,那些記憶,也足夠緬懷一生。
一個地方不管怎樣繁華還是敗落,只要在那裡待久了,就會成爲習慣。
在妖域呆了太久,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天色,若是離開妖域,倒不一定適應外面。
遠遠的看着三人的逐漸沒入結界之中,好一會才收回視線,站在城樓之上,環顧四下,並沒有想象中的淒涼。
三人停步在結界前,回頭看着昏暗天色下的孤城,一時之間,倒有幾分不捨。
第二日,他們三人便離開了妖域,承如綰梅所說,皋牟當真沒有現身。
畫的再好,也不過是個死物,只要他心裡有折夕,這副畫纔會被賦於生命。
點頭不語,目光落在眼前的畫卷上。
“興許是吧。”從遇到她,直至娶她到如今,在他心裡,或許記住了這個女子,然而,從來都不是愛。
“你娶苡宣,是因爲她有一雙和白止相像的眼睛。”
“何事?”全心全意的輕放水杯,連眼皮也沒擡一下。
“有句話,我一直想問你?”
綰梅點頭,並未點破,折夕的死,在他心裡,到底還是怨着苡宣。
“不必,妖尊近來正值多事之秋,本尊分身乏術。”
“不同他們告別?”擡眸看着她一本正經的模樣,倒是一換一個樣。
皋牟不再言語,轉身坐下,優雅的洺着香茗。
無趣的撇撇嘴,“罷了罷了。”
“隨你!”對着她臉皮勝過城牆的人,言陋語少才起上策。
“你這主人也太不地道,下次再也不來了。”
“沒說過要送你。”斜眼相視,對她頗爲無語。
綰梅撇撇嘴,轉身繞道案前坐下,“那你也不用相送,這妖域不是很大,我們也不會迷路。”
“呵!”斜眼輕笑,“謝子俔還不至於讓你淪落到如此地步。”
“竟不知,我的畫竟是這般珍貴,日後,若是落魄了,倒是可以做個營生,尊主可要光顧纔是。”
“你們可以離開了。”
“你們走吧。”直到好一會,屋子裡才傳來皋牟的聲音,隨手將畫放在案上前,轉身看向她。
站在他身後的綰梅半眯着眼睛,看下窗前高大的背影,擋住了屋內大片光亮。
五日後,皋牟應約而至,看着手中的畫,目光投下一片陰影,看不清神色。
揚起明媚的笑容,對着昏暗的天色。五日!還有五日,就可以回到上古城,回到長辭山。
看向屋外的天色,一如當初剛到妖域一般昏暗,此時再看,並不覺得厭嫌,反倒是習慣了。
起身看着他大步離去,不禁噗笑,看來,一個人因一件事,真的很容易改變,如今的皋牟,更適合做一個妖尊。
“好,五日之後,本尊再來。”揚起脣角,那一瞬的光華,讓人移不開眼。
“呵!”他豪爽果斷,若是再追問,倒顯得矯情了,“好,五日,給我五日時間,五日之後,我給你一副畫。”
“姑娘若是不送本尊一副畫,自然是走不。”目光環視在被風吹乾的紙上畫。
“你確定?”生怕自己聽錯了,再次求證。
目光從從疑惑變成詫異,繼而平靜,她以爲,憑着他的秉性,必定會因折夕的死而遷怒,沒想到他竟是如此輕易放他們離去。
“莫非姑娘還想留在妖域不成?”好笑的看着她的詫異。
“離別?”綰梅不解的看着他。
“不如,姑娘送本尊一副,權當離別之禮。”
“我也不知,究竟何事學的,前世?還是今生?”伸手輕拂紙上零落南雁。
寥寥幾筆,並無負重煩瑣,盡顯秋日悽苦荒涼。
“不曾想,姑娘倒是畫的一手好畫。”看着桌上墨跡未乾的那副“暮秋辭雁圖”,筆墨蕭瑟,西風掠空,零落的幾隻南雁更是傳神。
“尊主?”放下手中竹筆,看着走到門前的皋牟,一月未見,他周旋於權利地位之間,固然消瘦滄桑不少。
再次見到皋牟已是一月之後,縱使外面風雲變色,而魔宮裡仍舊一派平和。
莫約過了一月光景,妖域逐漸安定下來,籠罩在妖域上空的烏雲,也終於驅散。
方纔有了幾分乾淨的天色,又是一片烏雲籠罩,即將變天的妖域,使得整個妖界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