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大致的行動計劃之後,雲旗和那三個自告奉勇的村民就要出洞,這時小井從樓下走了上來,雲旗看到她,便讓其他三人先離開。
“你們現在就要去嗎?”
“嗯。”
“你的手還受着傷呢,我知道你是爲村子着想,但一定要注意安全,好嗎?”
“我知道的,你不要擔心。事成之後,他們三人會先在外躲避幾天,你轉告他們的家人,不用擔心,我一定會護他們周全。”
看着雲旗他們走遠,小井心中的那句話並沒有說出來,“只要你平安歸來,什麼都好。”
自從施瑤華那天晚上夜不歸宿之後,餘玦就寸步不離的陪着她,除了上廁所的私人時間。瑤華恍惚間竟覺得這樣的狀態像是回到了小時候,那年一千個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孩子,好像一夜之間就長大了,一個比一個更珍惜活着,生怕吃不飽餓死,就搶別的孩子的饅頭,瑤華小的時候個子小,就成了其他霸王孩子的目標,被多搶了幾次,餘玦和她訓練時,聽見她肚子叫。這才知道瑤華的饅頭被人搶了,從那之後,餘玦就是這樣寸步不離的守着瑤華,打跑前來搶饅頭的孩子。
“真的,你不用這麼守着我,你該忙什麼就去忙什麼,衣服上的血跡就是個意外,我一點事都沒有。”
“瑤華,你不用再說了,之前是我忽略了你,從現在開始,我會盡量陪着你。”
瑤華很是無語的看着餘玦,他這個人是典型的牛脾氣,一旦決定了什麼,真的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兩人走了大半個西鄉,就聽到身後有氣喘吁吁的聲音喊道:“餘玦,餘玦,統領找你。”轉身看到追在他們身後的人,瑤華的心中的竊喜就快溢出來了。
“你看,統領都在找你了,快去吧。”
餘玦想了想,伸手拉住想要逃跑的瑤華,對那個前來傳話的人說:“我們這就和你過去。”
施瑤華聽着這話不對勁,“什麼叫我們?”
“就是我和你。”餘玦很是篤定的對施瑤華說。
於是就這樣,施瑤華跟着餘玦來到了統領的房間,這是瑤華第一次那麼近距離的看到西鄉這位德高望重的統領。看着那個紅色紗帳,施瑤華很想見見這位統領的廬山真面目。雖然從小在西鄉長大,但是她卻從來沒有看見過這個統領的樣子。
“餘玦?你身後的是誰?”
餘玦回頭看看施瑤華,然後才擡頭回答統領道:“她是我的家人。”
“你從來沒帶人來過我這裡,這是第一次。”
“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所以在進屋之前我才請示了您。”
“不得已而爲之?說說看怎麼個不得已。”
“還挺八卦的嘛。”
施瑤華小聲的在餘玦的身後嘀咕。
“哈哈,小姑娘,難怪讓餘玦這麼爲難呢。”
瑤華還是一臉懵的狀態,統領已經轉了話鋒,和餘玦說起話來。
“言葉想要去後山玩,你陪着她去吧。”
聽到統領這麼說,瑤華心中偷笑,雖不是太相信那個奇怪的男人說風話,但是她心中卻有一股莫名的期待,所以她還是想要在暗中觀察一下參加比賽的人員的情況。餘玦偏頭看了眼瑤華,對統領說道。
“此次陪言葉小|姐上山,餘玦當然當仁不讓,不過這一次,我想帶着瑤華一同去,一來,我一個男人不懂女孩的心思,言葉小|姐有瑤華陪着還能說些體己話,二來,我實在放心不下瑤華。”
“準了。”
瑤華雖是笑着聽完這番話,心裡卻早已罵翻了天,無可奈何的跟着餘玦出了統領的房間,瑤華不知道待會怎麼和言葉說體己話,腦袋低垂着,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樣子。
“瑤華,我不想我們之間有什麼隔閡,所以我會多花些時間來陪你。”
“我真的沒事,人長大了總會變嘛,我就是不想一直碌碌無爲下去,怎麼我想奮發圖強一次,在你看來還是精神不正常了?餘玦,你這個思想不太好,要懂得關心我們這些後進生。”
瑤華的一番話說完,餘玦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一個十多年來一直朝夕相處的人,他怎麼會不瞭解她說的這番話不過是爲了敷衍他罷了,餘玦沒有理會瑤華,拉着她就去找言葉了。在西鄉內部,無論男女,從小就要接受武術訓練,除了言葉,不僅僅是因爲她統領女兒的身份,還有就是言葉患有先天性的心臟病,所有的劇烈運動和她都沒有關係,餘玦無數次陪她來到後山,她都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找到言葉後,瑤華還在不樂意,餘玦對言葉說:“小|姐,今天我們兩個陪你上山。”
言葉看到瑤華,眼裡快樂的光芒簡直遮掩不住,爸爸總讓一個男孩子陪她,在西鄉,她連一個朋友都沒有,如今看到一個女孩,她自然是想要親近的。
於是,言葉很是歡快的走到瑤華的身邊,伸手挽住她的胳膊,然後笑意盈盈的看着瑤華,瑤華見她那一臉純潔無害的樣子,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都嚥了回去。就這樣,一路上開啓了你問我答的模式,瑤華從未接觸過女孩子,不知道這女孩之間的友誼該是什麼樣的,只能木木的回答着言葉的問題。
“我叫言葉,你叫什麼名字?”
“施瑤華。”
“你的名字乍一聽像個男孩子。”
“是嗎?”
“你和餘玦是什麼關係。”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青梅竹馬?真好。那你們的父母一定是世交吧。”
“我們沒有父母。”
“對不起。”
在這之後,言葉沉默了好一會,她哀怨的看着前方,好像失去了父母的人是她一樣。瑤華不知該怎麼勸慰,只能回頭求助餘玦。餘玦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看來這個統領女兒這樣的傷感是常態了,瑤華心中不知作何感想,言葉的身份很是尊貴,平日裡不愁吃穿,可是她的憂思卻好像很多,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瑤華想着自己雖然自幼沒有父母陪伴在身邊,可是成長的路上卻也是無憂無慮的,這番憂慮,她也只有在想要找到媽媽和弟弟的時候纔有過。想到媽媽的弟弟,瑤華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一行三人終於來到後山上,爺爺的心情似乎也因爲開闊的視野而有些好轉。“瑤華,你來過後山嗎?”
“來過,但是不是經常。”
後山是瑤華和餘玦的秘密基地,平日裡兩人訓練累了,或者是餘玦完成任務回到西鄉之後,他們都會上後山來。因爲這裡是西鄉最高的地方。瑤華總想着,要是自己站到世界上最高的地方,那麼媽媽和弟弟一定能看到自己了。
“我很喜歡後山,因爲站在這裡,我可以想象在我還未出生前的世界是什麼樣的。我在書裡看到過圖畫,還有一些父親的相冊,那些連綿不斷的綠茵茵的山峰,川流不息的河水,懸空而下的瀑布,還有天空中成羣結隊的鳥兒,森林裡的奇珍異獸。我很嚮往那個世界,有時候多麼希望自己可以早生100年,這樣就不會錯過那些曾經的美好了。你呢?瑤華,你嚮往那個世界嗎?”
“聽到小/姐這麼描述,當然是嚮往的了。如今放眼望去,除了灰濛濛的天空,黑黢黢的山巒,什麼也入不得眼。現在連活下來都難,又怎麼追求更好的環境呢。”
“這些我都想過,我曾經勸爸爸把村子裡的人們接到西鄉來,大家共同努力,看看能否找到明天。爸爸總說我,年紀小不懂事。我不懂大人們所謂的懂事是什麼意思,我只知道如果不抱成團,支離破碎的我們,很快便會被環境打敗。”
餘玦雖然遠遠的站着沒有說話,但是,言葉的話卻是一字不落的落入他的耳中,他沒有想到言葉小小年紀,想得竟然比大人還要遠。她每天都心事重重,根本不是在爲自己擔憂,她心中裝着的是在受苦的所有人。這是第一次,餘玦對言葉產生了其他的看法。
瑤華看着沉默下來的言葉,也不再說話,小腹處傳來微微的疼痛,隨着站立時間的越長,這種疼痛慢慢加劇。瑤華支持不住倒了下來,那種撕裂般的絞痛讓她難以忍受。他們所處的地方太過於開闊,風從山底刮上來,帶着陣陣的涼意。
餘玦對着言葉說:“小/姐不要走開,我先把瑤華帶到一個沒有風的地方,馬上就回來。”
言葉沒有回答,看着瑤華痛苦的皺着一張臉,還有額頭上頻頻冒出的冷汗,餘玦果斷抱着瑤華離開。這後山是西鄉的領地,想來是沒有什麼危險的。
餘玦抱着瑤華來到一個背風處,慢慢的把瑤華放到地上。可是瑤華依然疼痛不減,她手捂着肚子,緊咬牙關。餘玦拉開瑤華捂着右下腹的手,雖然他們是武士,但是平時也有醫學的課,便於在外執行任務時自救。餘玦看着疼痛來得毫無緣由,推測這應該是闌尾的位置。如今看瑤華疼得越發厲害了,這種情況下必須要回西鄉去找醫生。就在餘玦返回剛纔言葉所站的位置時,卻沒有了言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