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玦不過是將瑤華送到了背風的地方,在折返到他們之前的位置時,言葉卻不見了蹤影。他不敢大聲的叫言葉,萬一這山上真有圖謀不軌的人,知道了言葉的身份也許會對言葉下毒手,畢竟當年是統領將村子裡的人趕出了西鄉。
原來,言葉回過神來之後,發現餘玦和瑤華都不見了,想要去尋他們,沒想到走着走着就迷路了,眼看着這路越走越荒涼,言葉的心中更加的忐忑不安。就在她聚精會神的記着路線的時候,突然之間聽到了幾個人在說話的聲音,言葉聽到人聲,跳動不安的心很快就平復了下來,只要找到人就可以回到原來的地方了。
沒等言葉走進,那夥人就發現了言葉,看着眼前的三個男人,言葉吞下一口唾液。她雙手合緊,小心翼翼的走到那夥人身邊。
“我迷路了,你們能告訴怎麼下山嗎?”
“那要看你下到哪裡了,是村子還是西鄉?”
言葉想着這裡是西鄉的領地,出現在這裡的人應該是西鄉的人,權衡之下才開口,“西鄉。”
沒想到那三人才聽到她是西鄉的人,臉上的神色就變了。“你說你是西鄉的人,可有什麼證明啊。”
“我的護衛就在這附近,你們只要帶我繞出去,就能看到他了,他是西鄉頂厲害的高手,叫餘玦,你們認識嗎?”
“聽說過,那你就是千金大小/姐了?”
“嗯。”
那三人在得到了準確的答案之後,互相交換了眼色,然後其中一個矮個子的男人率先開口。
“你們西鄉的人,平日裡總是欺負我們村民,如今,西鄉的大小/姐倒落在了我的手裡,不好好給你點顏色看看,你那爹恐怕會更猖狂。”
“你們不是西鄉的人?”
“你仔細看看,這是村子的地盤。如今是你先越界,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一定要讓你那個爸爸長點記性。”
言葉聽到他這麼說,心中痛到了極點。一面是無辜的人民,一面是她的爸爸。
“我知道我爸爸做得不對,可是他也是沒有辦法啊,被趕出去的村民都有傳染病,我爸爸這也是無奈之舉。”
“無奈之舉?大小/姐,你還是真的單純啊,你們西鄉的人到煉屍湖邊丟屍體,已經被看到過好多次了,這樣冠冕堂皇的藉口,你下次最好不要用了。給我打!”
矮個男人一聲令下,其他兩人便掄起拳頭來對着言葉打下去,雲旗在暗中看着這個慌亂不已的女孩子,眉頭皺在了一起。先前制定計劃的時候,他告訴過這三人,對方身份尊貴,一定不能真的打。可真到了實際行動的這一刻,這三人心中早已沒有了尊卑之別,每一拳下去都是實打實的。但是小不忍則亂大謀,雲旗待在暗中沒有出來,他要等到這位小/姐最絕望的時候再出來,這樣的效果纔會更好。
言葉被打倒在地,她知道村民恨透了爸爸,被打成這樣也沒有反抗,只是緊緊的抱着頭,身子縮成一個弓形,權當是替爸爸賠罪好了。雲旗沒聽到那位小/姐喊救命,儘管她早已疼痛得流了滿臉的淚水。雲旗拎起身邊的揹簍,不偏不倚的朝着那三人砸了過去。
“你們在幹什麼?”
“小夥子,別多管閒事,你也是村裡的人,西鄉欺壓我們多年,如今西鄉統領的女兒在我們手上,我們以此爲條件向那統領談判,他必定會答應我們的要求的。”
那矮個男人這麼一說,雲旗纔看出了端倪,原來他們心中改了主意,想拿統領的女兒去談判,爲防他們三個打亂計劃,雲旗一邊上前扶起言葉一邊說。
“萬萬不可,那統領很是寵他的女兒,你們如今把人打成這樣,還想去談條件,我看你們是去送死。”
矮個男人見和雲旗說不通,伸出手來就想把言葉奪回去,其他兩人看到矮個男人的動作也上前來幫忙。言葉看着這三人又欺上來,身上隱隱作痛,她不知雲旗的底細,所以沒有平白無故的讓雲旗擋在自己的身前,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雲旗推開,雲旗沒有料到她會這麼做。那個矮個男人以爲雲旗會擋路,掏出了刀子,眼見着就要刺進言葉的身體。雲旗趁機拉住言葉的手,將她拽了回來。雲旗身子用力一轉,把言葉護在懷裡,用肩膀硬生生的捱了這一刀。
那三人見有人流了血,扔下刀子,慌不擇路的跑了。言葉的心還提在嗓子眼,刀鋒刺向她的那一刻,她早已抱着必死無疑的心。只是沒有想到雲旗會將她拉回來,並且替自己擋了一刀。此時此刻她躲在雲旗的懷裡,聽見身後的人悶哼一聲。
“你沒事吧?”
雲旗搖頭。
此時餘玦循着打鬥聲找了過來,就看見一個男人和自家的小/姐待在一起。小/姐衣衫狼狽,那男人還流了血。以爲是那男人遇對小/姐行不軌,提着刀就向那男人砍去。雲旗身上的傷並不重,那個人沒經過訓練,並沒有刺中要害,只是爲了博得同情,他才裝作痛苦萬分,無力抵抗的樣子。
“餘玦,住手。”
餘玦的刀停在半空中,只見言葉很是愧疚的看向那男人的肩膀。
“餘玦,快帶着他回西鄉,找醫生看看。”
“恕屬下不能答應。”
“爲什麼?你沒有看到他傷的很重嗎?而且他這傷是因我而起,我又怎麼能對他不管不顧。”
“因你而起?這話怎麼說?”
“剛纔我爲了找你和瑤華,迷了路,卻見三個男人,他們見我孤身一人,便欲對對我行不軌之事。多虧了這位英雄出現,幫我打跑了人還替我擋了一刀。”
“小姐,可知那三人是哪裡的人?村子的還是西鄉的?”
“我不知道,我不敢問。”
言葉沒有將村子供出來,這讓雲旗很是意外,原本以爲她剛纔所說她父親的所作所爲皆是無奈之舉,只是暫時的脫身之策,現在看來,這姑娘確實是有菩薩心腸。她自知如果將村子的人供出來,以那位統領的脾氣,一定會帶兵去將村子掃個乾淨。況且爲了隱瞞那三人村民的身份,她將打罵說成了行不軌之事,一個女孩子願意用自己的清白去保護不相干的人,這一點讓雲旗很是佩服。
“屬下會帶他進西鄉療傷,不過,小/姐,屬下還有一事沒有稟報。”
“快說。”
“瑤華方纔肚子疼,我猜測應該是闌尾發作,現在她已經疼昏了過去。”
“那還等什麼?你抱着瑤華,我扶着這位英雄,我們一起回西鄉。”
“是。”
聽到餘玦說出瑤華的名字時,雲旗心中一驚。想着要用什麼法子才能讓瑤華認不出自己,卻沒想到她已經疼暈了過去,臉上的神情便放鬆了一些。餘玦走之前仔細的打量了雲旗。雲旗也目不轉睛的看着餘玦的眼睛,兩人就這樣對峙了半分鐘,才起身離開後山。
他們三人來到那背風的石塊後面,就見瑤華躺在那裡,額頭上佈滿了汗珠,身體因爲疼痛而蜷縮在一起。餘玦小心翼翼的舒展開瑤華的身體,將她抱了起來。雲旗用餘光觀察着瑤華,看到她滿臉的痛苦,心中有一絲的擔憂。他想着餘玦瑤華的關係必定不淺。就憑他抱着她時的那份柔情,那是男人看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的表情。如果瑤華告訴餘玦,自己曾經幾次潛入西鄉,那就麻煩了。想到這裡,雲旗又希望瑤華暫時不要醒過來。
餘玦抱着瑤華走在前面,雲旗虛撐着言葉,踉踉蹌蹌地跟在他們身後。進入西鄉口時,門口的士兵例行檢查。看到是餘玦,就很快放行了。雲旗之前都是深夜來到西鄉,如今趁着天明光明正大的進來,還是頭一次。這也是他第一次分明的感受到這個時代和他所處的那個時代的差異。
比起村子裡的破落,西鄉明顯要富裕的多。人們身上穿的衣服幹練簡潔。住的是用堅硬的石頭堆砌出來的房子,窗戶上沒有黏着窗紙,倒是有一種透明的物體覆蓋在上面。從外面就能將裡面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雲旗小心的打量着四周的人,在心中默默的記着路。他看到一條街上是專門用來賣東西的,小販們賣各種各樣的東西,很多是雲旗叫不上名的。還看到了一個空地上停着一些巨大的怪物,像是用金屬鑄成的,有的是鳥的形狀,有的則是奇形怪狀的,安着四個輪子,倒是像他們出行時乘坐的馬車。
餘玦帶着他們進入了一個有紅色標誌的房間。裡面有五六個穿着白色長褂的人,看到餘玦和言葉他們很快迎了上來。
“醫生,你快過來看看,他肩膀被刀刺了一下,現在還在流血呢。”
“醫生她右下腹一直疼痛,現在整個人都暈了過去。”
雲旗想着他們口中的醫生一定就是他那個時代的大夫。
“你坐在牀上,我給你看看。”
雲旗按着醫生指的方向,坐上了他所謂的牀,這牀又小又窄,雲旗很是擔心自己坐上去就能將其壓垮。他坐下後,那醫生拿來一把剪刀,想要將他右臂的整個袖子都剪開。卻被雲旗阻止了。
“慢着。”
“怎麼了?是不是很痛?”
聽到雲旗這樣說話,其他人都轉過頭來看着雲旗,雲旗對着言葉說。
“勞煩小/姐迴避。”
言葉不知所以,但還是按他說的轉過了身子。雲旗見她不再看着自己,才慢慢的將衣服脫了下來,又將裡面的衣服也脫下來。這是李爺爺手中最好的一件外套,是準備給天寶結婚穿的,不能讓醫生給剪壞了。那醫生見他肩膀上那麼大的傷口,還做着這麼大幅度的動作,連忙說。
“小心點,傷口會裂開的。”
言葉聽醫生說的這麼嚴重,猛的一回頭,就看到了雲旗□□的上身,她從沒有見過異性的身體,如今看到雲琪那精瘦的腰身,已經形狀分明的肌肉。臉一紅就跑出了醫院。
餘玦見言葉跑了出去,想到自己還要去統領那裡去請罪,便也出了醫院,臨走時他對醫生說。
“勞煩醫生了,有什麼情況請派人儘快通知我。”
餘玦一走,這醫院就只剩下那六個醫生,還有云旗和瑤華兩人。
雲旗坐在牀上,瑤華就躺在和他隔着一個牀的牀位上。給瑤華看病的醫生,拉開瑤華捂住腹部的手,掀開瑤華的衣服,雲旗看到那醫生要將手放到瑤華的腹部。
“你要幹什麼?”
那醫生直起頭來看看。
“別看了,說的就是你。你幹嘛呢?治病就好好治病,沒看到你跟前那是個女孩嗎?”
雲旗這麼一說,其他人也都盯着那醫生看。然後整個醫務室的人都大笑起來。
“小夥子啊,這種病就是這樣看的,望聞問切,聽過沒有啊?”
雲旗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所處的這個時代,對於這些男女之防,並不看重。於是便沒了聲音,只是看着那醫生的手在瑤華的腹部摸來摸去的,心中堵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