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華想過很多種她和餘玦見面的場景, 是背道而馳也好,是形同陌路也好,可是後來他們再見也只是相安無事。
而現在他們是面對面的對手, 拋掉一開始的錯愕, 瑤華心中剩下的只有慶幸, 因爲是餘玦, 所以她放心下來, 因爲她無條件相信餘玦能夠打敗他們。
“你們消息很快嘛,我們剛到你們就出來迎接了。”
瑤華髮現,拿到藥水和機器的西鄉統領現在就像是發瘋一樣。只知道攻擊, 瑤華有些楞,她之前是有蠢, 纔會對統領這樣的野心勃勃熟視無睹。
何極, 杜若看到餘玦, 也都變得緊張,他們跟了餘玦很多年, 對於餘玦的行事風格自然是再清楚不過,此時,戰隊成員都不由自主的抓緊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可是,餘玦不是來打架的,他確確實實是在迎接西鄉的戰隊。
“我們南鎮本來就人少勢微, 這個時候能夠沾西鄉的光是我們的榮幸。”
說着, 他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60度的彎腰, 嘴角帶着微笑, 這樣的餘玦明明毫無破綻, 可是瑤華就是覺得不應該是這樣。
經過餘玦的時候,瑤華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他。
“你很像我的一個故人, 可惜我那位故人已經死了。”
曾經你滿足我的所有期待,可能是你把我慣壞了,我一時接受不了你的改變,就讓我說一次違心的話,我想這個時候語言上的強大能夠支撐我快要破碎的身體。
西鄉的戰隊就這樣長驅直入,此時的餘玦站在南鎮統領的身邊,看他那規規矩矩的樣子,瑤華又想到了餘玦還在西鄉的日子,他這個人好像就是這樣,對主子永遠忠誠得無人能敵。
可是餘玦和南鎮到底是怎麼扯上關係的,還有他是怎麼說服南鎮的統領向西鄉低頭的。這些都是瑤華好奇的。
“我們南鎮得到消息,統領手中拿到了藥水和機器,那麼這個世界也該是統領的了,爲了恭賀統領,我決定放棄統領的身份,認言統領爲王。”
不過是幾句話,南鎮統領倒是把自己說得風輕雲淡。而西鄉的統領也聽得樂上心頭。
“我本無此意,不過既然兄臺要退居二線,那麼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瑤華覺得有些可笑,這人一面對權利就完全沒有了智商,都不思考一下這其中是否有詐,就這麼答應了。
“統領,我看這事還是明日再議,今日我們行軍一天,都疲乏了。”
統領聽從了瑤華的建議,根據服務士兵的指引,來到一處僻靜的房子中。他把其他人都退下,唯獨留下了瑤華。
“你今日在南鎮統領的面前,爲何阻止我答應他的請求呢?你可別妄想打什麼算盤。”
“楊華別無二心,請統領放心。不過是南鎮統領的提議過於突兀,我擔心這其中有詐,所以不得不提醒統領提防。”
“你以爲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以退爲進,讓我放鬆警惕,成功的坐上南鎮統領的位置之後,他再舉兵造反。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我要找個祭天的理由,把他和這一塊土地一塊毀了。”
“這片土地?統領想要的難道不是這土地嗎?爲什麼還要毀掉?”
“要這麼多土地有什麼用?我管得過來嗎?還要時時提防着有人造反,我把其他的毀得差不多,自己留一塊最肥沃的。享受着我小國寡民的政治,這纔是我的最終目標。”
瑤華一直以爲統領的目標是統治這個世界,卻沒想到他是要爲了自己的利益而毀掉這個世界。
深深的無力感襲上心頭,她竟不知道自己的身邊還有誰可以出謀劃策。
回到房間後不久,瑤華聽見了一陣敲門聲。
“請進。”
何極和杜若一起走了進來。
“我們雖然只懂些打打殺殺的東西,但是如果你有什麼要說的,可以和我們說,起碼我們可以分擔一些東西。不是都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嗎?”
“我們人雖然變少,但是精神卻不能少。該承擔的責任,該執行的任務,一樣都不能少。”
瑤華心中寬慰,想着自己也不能這麼消極悲觀,如果雲旗在的話,再難的境地他都會堅持下去的。
她把從統領那裡聽來的一些消息都告訴了他們。一時間,房屋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簡直太卑鄙了,他利用了我們的信任。”
“不,你錯了。在這之前他也沒有向我們許諾過什麼。”
何極說的話讓杜若有如醍醐灌頂。是啊,這不過是你情我願,他追求統治的快/感,而他們追求的是組織的凝聚力。
“還有餘玦這怎麼回事啊?他既然加入了南鎮,就不能勸勸南鎮的統領和我們統領對抗到底嗎?”
瑤華想起餘玦只能無助的閉上眼睛,那個曾經任何時候都陪伴在她身邊的人,轉眼間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是道不同不相爲謀了。
何極看了杜若一眼。
“我去打聽一下看看我們戰隊裡有沒有人的心是站在我們這邊的。這個時候的局勢太不明朗,發生什麼都會讓我覺得不可思議,我們總要掌握些東西在手裡,這樣纔能有一些主動權。”
何極杜若走後,瑤華等自己有必要去見一見兩個人。
餘玦的房間內。
“這裡已經不是西鄉了,你這樣深夜來我房間會有人懷疑的。”
“你如此位高權重都不怕別人懷疑你,我又有什麼好怕的。”
“瑤華,你是在生氣嗎?”
雖然一遍遍的在心理暗示自己要淡定,要冷靜。知道問題被他用如此無關緊要的語氣說出來的時候,瑤華還是忍不住了。
“你明明知道他現在對權力的慾望已經膨脹到了極點,爲什麼非但沒有在這個時候制止他,還助長他的囂張氣焰?”
“瑤華,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你應該知道很多東西是不可控的。我之前就告訴過你,不要試圖去控制什麼,無論是事態的發展,還是你心心念唸的結果,你要做的就是把你現在有能力做的事情做好。”
“你說的很對,那你告訴我,我現在有能力做好的事情是什麼?去討好統領?還是全力以赴地保護他的安全?”
這無疑是一場很不愉快的談話,不僅沒有討論出任何結果,還讓瑤華顛覆了對餘玦得看法。
她以前覺得餘玦不是個愛恨分明的人,更多的時候,他是一個責任至上的人。可是如今的他已經變了樣。如果曾經的餘玦是一汪很深的潭水,起碼她還能看得清他的表面;那麼現在的餘玦就是霧氣深處徘徊的人影,朦朦朧朧琢磨不透。
瑤華抱着最後的希望來到司空庭的房間。
“這些天我的狀態一直不是很好,我沒有注意到你的反常,這是我的不對。現在,我能來問你要一個答案嗎?”
“答案就是在這一場爭鬥之中,總有人要得償所願,總有人要失望透頂。”
司空庭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他久別重逢的姐姐。話裡的決絕,卻滴水不漏。
瑤華失望而歸,她不知道這短短的幾天內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她之前所熟識的一切都變得如此面目全非。
瑤華走後,盧裳走進房間。
“其實你可以告訴她真相的,你姐姐未必不能理解。”
司空庭搖頭。
“你知道雲旗是怎麼說我姐姐的嗎?他說別看我姐姐表面上一副目標很明確的樣子,其實很多時候她是迷茫的,特別是找到我之後。她失去了自己一直以來努力奮鬥的目標。所以她迫切地需要一個組織,這樣會讓她感知到自己的存在,所以她絕對不會贊同我們的做法。”
“可是你們才相認不久,這樣做的話,將來你們之間的隔閡會很大的。”
“盧裳,你沒有兄弟姐妹,你不會明白那種無論你的兄弟姐妹做了任何的錯事,只要他低頭,你就會選擇原諒他的那種衝動。”
盧裳覺得現在的司空庭好像變了,變得小孩子氣了。他的笑容雖然依舊很少,在盧裳能夠感覺到他的身體不再像之前那麼沉重。
“對了,那次東林追上我們,餘玦明明要殺了他,你爲什麼阻止?”
“若換了你,你下的去手嗎?”
“可你平時並不像這麼講前面的人。”
“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在南鎮統領的帶領下,言葉的父親這些天都在參觀南鎮的地勢地貌。
西鄉在被毀之前是個窮鄉僻壤,南鎮卻不是。這也就意味着,如果用藥水治理環境之後,南鎮的發展要比西鄉好得多。言統領有些猶豫了,既然這片土地毀不得,那到底應該怎麼處理呢?
過了五天之後,西鄉的統領參觀得差不多,也思考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向南鎮的統領提出自己的最新想法時,被餘玦拒絕了。
“我們統領最近實在是勞累,如今正在臥牀休養,還請統領改日再來。”
西鄉的統領還以爲是自己的氣勢讓對方的精神壓力太大了,還有些暗自得意。
可就在他安然睡去的夜晚,突然被一陣嘈雜弄得心煩意亂。
“外面發生了什麼?”
“統領,不好了,北城的人來了。”
雖然心裡一驚,但是西鄉的統領還是很快鎮定下來,畢竟他手中是有秘密武器的。
“怕個毛,叫人拿上那些藥水和那臺機器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