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華和餘玦回到集合地點的時候, 雲旗已經醒來一天了,在瑤華他們回來的上一秒,雲旗想着如果他們在天黑之前還沒有回來, 那他無論如何也要去找他們了。
雲旗想好之後, 就換了一個姿勢, 從趴着換成側躺在地上, 盡力不讓傷口被壓着。遠處, 一前一後的兩個身影慢慢的靠近他們。
雲旗稍微直起身子,真的是瑤華和餘玦。
“誒,看, 他們回來了。”
杜衡隨後就看到了他們,從地上彈跳起來, 雖然他不支持出去找人, 可是心裡面是很擔心他們的安危了。
雲旗上下打量着瑤華, 見她沒有外傷,就再次躺倒。眼神也飄到了其他的地方。
爲了能夠儘快趕回來, 餘玦帶着瑤華像是不要命一般的趕路,兩人回來之後,在其他人看來就像是脫相了一樣。
“沒出什麼事吧?”
看到他們兩個獨自回來,大家也能想象探子的結局是什麼了,杜若避開了探子的問題。但是看着他們兩個這番模樣, 還是忍不住問了。
餘玦沒有說話, 直接略杜若走到了雲旗的跟前。
“你能走了嗎?”
瑤華朝杜若搖搖頭, “我們沒事, 只是太累了。”
然後就來到了雲旗的身邊。
“他現在這個樣子怎麼能走呢, 再待兩天吧,起碼要等傷口結痂吧。”
雲旗不知道他們在南鎮發生了什麼, 就是單純的覺得他們兩個好像變了,尤其是餘玦。雲旗沒有理會瑤華給自己說情,慢慢的要從地上爬起來,推開看瑤華要扶他的手。
“我可以走了,現在就走嗎?”
上路之後,餘玦根本就不顧及雲旗身上的傷,只是一味的趕路。
“隊長,休息一下吧,最起碼給雲旗換一下藥啊,傷口都裂開了。”
“不是隻有你們累,連這點苦都受不了,還是趁早退出的好。”
聽到餘玦這麼說,何極拉着雲旗站住,他本來想要揹着雲旗走的,但是雲旗死活都不同意。現在傷口又在冒血,餘玦又不管不顧,何極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氣惱。
“我們換了藥再走。”
雲旗受着傷,不能和何極用力只能隨着何極的手坐下來休息。何極留下,杜若也不肯走了,見杜若留下,杜衡押着顧況也停了下來。
“你們不走,我也不走了。這個人走路不用力,全程都是我拖着他,累死我了。”
杜若看了顧況一眼,她的第六感告訴她,何極和鍾野之間一定有故事。
瑤華看着獨自漸行漸遠的餘玦,對着其他的隊員道歉之後,就追了上去。
雲旗看着追上餘玦的瑤華,心中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你看什麼,別看了,再看你也改變不了什麼的。”
杜若突兀的這句話,讓雲旗收回了心思。杜若最近總是對雲旗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話中的意思雲旗懂,但是又裝作不懂。
何極給雲旗換藥的過程中,雲旗想到了餘玦,從南鎮回來之後,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雖然之前餘玦也是一樣的冷漠,但是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稱職的隊長,每件事都爲隊員考慮妥當,他只是不愛說話,但是心裡總是在默默的爲所有人安排。
可是現在他不僅僅的外表的冷漠,他的心好像也變得像是頑石一般的冰冷堅硬。南鎮之行一定發生了什麼事。雲旗這麼想着,何極已經替他換好了藥。
“休息一下吧,再繼續趕路,你這傷口就要化膿了。”
瑤華追上餘玦之後,跑到餘玦的面前擋住餘玦的路。
“你幹嘛?鬧彆扭給誰看呢?他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沒有義務承受你的冷漠。你心情不好,也不願意把實情告訴大家,所以他們不能體諒你。而且既然你沒有說出那件事,那就應該能夠做好內部消化,履行好自己的職責,起碼在這裡你還是Z隊的隊長。”
被瑤華這麼一吼,餘玦才慢慢的把不聚焦的視線轉移到瑤華的身上。這麼一看,瑤華才發現原來餘玦的眼睛竟然是如此的黑白分明,那黝黑的瞳孔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一樣。
不再是之前那樣堅定的眼神了,從這雙眼睛裡什麼也看不到,好像無慾無求一樣。
“你怎麼了?餘玦比別嚇我,你想哭就哭,但是別自己憋在心裡,好嗎?你還有我。”
“瑤華,我沒有希望了,接下來我不知道該去找誰了,是不是因爲我不夠努力,所以老天爺才這麼懲罰我,我知道錯了,我以後會更努力的,把他還給我好不好?”
如果說,在這一秒之前,餘玦一直把自己的情緒隱藏着很好,就算是流淚,起碼他沒有歇斯底里。可是現在,餘玦心中所有的委屈和不安統統爆發了出來。
還給我啊,還給我啊······“”
沒有誰比瑤華更明白餘玦的努力,十歲的小余玦對十歲的小瑤華說:“瑤華,我要好好練習武功,這樣才能找到我爸爸,也能保護你。”
他從很小的時候就用找爸爸來嚴格要求自己。
“如果爸爸在我身邊的話,他一定會想要我變得很強大的。”
“爸爸要是看到我今天比賽贏了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瑤華,我不能輸。”
“等我找到爸爸之後,我一定要把我學會的東西都演練給他看,可不能讓他因爲錯過我的成長而難過。”
而現在,那個一直激勵着餘玦努力的人就這樣消失了,餘玦所有的寄託都變成了沉重的負擔壓在他的心中,有不甘,有狠,有心酸,有不捨。
爲他這些年的努力。
爲他沒叫出口的那聲“爸爸”。
瑤華伸手抱住餘玦,緩緩的拍着他的背。
“你還有我,我會是你一輩子的家人的。”
餘玦埋在瑤華的肩窩處,哽咽着收攏手臂,起碼這樣會讓他覺得自己不是一無所有,不會有被拋棄的失落感。
雲旗他們走進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番景象,夕陽染紅了半邊天,一男一女相擁在最後的餘光裡,一半是浪漫,一半是悲情。
雲旗的嘴角揚起了一絲苦笑,這樣的結果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他們很有默契的沒有打擾相擁的兩人,就這樣站在那裡看着。很多年後,當回憶慢慢變得模糊,頭腦慢慢變得不是很清醒,這一幕也沒有被所有人忘記,這是他們那個歲月裡最奢侈的浪漫了。
終於回到西鄉的時候,雲旗還是因爲傷口發炎而倒下了。醫生看着那潰爛的皮肉,散發着陣陣腐肉的味道。
“你們要是再晚來兩天,就可以幫他挖個坑備用了。”
言葉看醫生用刀子一片片的割下腐爛的肉和一些好肉,心頭也像是被刀割一樣的疼。瑤華站在一旁,她只能祈禱在割完爛肉之前,雲旗一定不要醒過來,要不然他會活生生的疼死的。
餘玦把顧況送到了牢房裡,讓信息部的人審問。回到西鄉之後,他就把心底裡的悲痛深深的掩飾在風平浪靜的面孔下,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睡在牀榻上輾轉反側。終於翻身起來,拿着鏟子出了西鄉。
第二天的時候,臨近村子的地方多出了一塊無名碑,在這個時代,能夠在死後安葬於土地中,一定是前世的做了很多的好事。
何極回來之後,將師傅的靈牌拿出來,他額頭扣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師傅,對不起,我沒有親手幫你報仇,不過,您老可以放心的去了,惡人已經遭到了惡報。”
杜衡每天閒着沒事,就逗逗來院子找雲旗的李勤勤。
“傻大個,你跑什麼啊?回來。”
李勤勤知道Z戰隊回來之後,就來到他們的院子想找雲旗,杜衡想着雲旗的病不適合被人打擾,所以在這之前,李勤勤來找雲旗的時候,都被杜衡給忽悠了。
杜衡實在是覺得這個戴着墨鏡的傻大個很可愛,每一次見到他都忍不住想要逗他。偏偏李勤勤又是個你說啥他就信啥的性子。
李勤勤聽到杜衡叫他,就默默的停了下來,直到杜衡跑到他的面前,李勤勤才反應過來,爲什麼他叫傻大個,自己就自動默認爲是自己呢?
李勤勤低着頭,他很不喜歡杜衡這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可是這個人偏偏喜歡拿人取笑。杜衡彎腰,從下望着李勤勤的臉。
“傻大個,你爲啥總是戴着墨鏡啊?你有紅眼病嗎?”
李勤勤不想和杜衡糾纏,只能無奈的點點頭,他的無奈被杜衡看在眼裡,就成了難爲情。杜衡直起身子,撓撓頭。
“別那麼喪,不就是紅眼病嗎?小爺我有辦法。”
李勤勤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杜衡就像是一陣風似的就跑開了。李勤勤看着杜衡的背影,倒是有些擔心雲旗了,這樣的隊友應該很難相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