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林爲了躲避盧裳的攻擊, 向後彈跳了兩米。
“盧裳,你清楚的在戰爭的利益鬥爭中,連十年的情誼也可以輕易的割捨掉。既然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那我也不必再留情面。”
東林本來就是高手, 之前讓着盧裳是因爲還沒有捨棄之前的情誼。而現在他全力以赴, 盧裳自然不是他的對手。
盧裳吃力地應付着東林的進攻, 還要防範着身邊的小兵時不時的偷襲。
東林出招很快, 而且攻勢很猛。盧裳很快就招架不住了。她眼睜睜的看着東林的刀向自己和司空庭劈過來,只能用最後的餘力把司空庭推開。
慶幸的是,這一刀並沒有落在她的身上, 解決了麻煩的餘玦過來幫她解圍。
東林看着眼前的人。
“西鄉隊長,久仰。”
“我早就不是什麼隊長了, 不過無論我是不是西鄉的隊長, 我都不允許, 你今天傷害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任何人都有不得不的時候,無論是任務上的使命必達, 還是情感上的心甘情願。
何極比餘玦晚一步解決自己的麻煩。眼下,除了東林,就只剩下圍着杜衡和杜若的幾人了。
雖然弓箭攻擊的範圍比較密集,但是由於杜衡和杜若的配合協調,不僅有的時候能借力打力, 而且村長和瑤華以及機器都沒有受到安全上的威脅。
“怎麼樣, 我很不錯吧?”
看着眼前僅剩的幾個人, 杜衡向杜若邀功道。
杜若放鬆了警惕, 回頭對杜衡笑了笑。
他們兄妹二人很少有這樣心無芥蒂的時候。
“如果, 我是說如果這一次我們能夠安全的完成任務,回到西鄉, 你要不要原諒我。”
“我看你……”
杜若的話還沒有說完,只看到杜衡朝她飛過來,嘴裡大喊着不要。
杜若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只覺得自己被一陣大力拖開。再回頭時就看到了杜衡倒在血泊中的身體。
有時候僅僅一秒鐘就能將原本的結局改得面目全非。
那支箭正中杜衡的胸膛,甚至穿過了他的身體,箭頭從背後露了出來。
“杜衡!哥!”
何極幫着餘玦制服了東林之後,再回頭看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他們這個隊伍受過傷,吵過架,但是從沒有死過人。
甚至連離別都不曾有過。
“杜衡,你沒事的,對吧,你看看我,看看我。”
杜衡只覺得渾身痠痛,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他想不通,不過是一支小小的箭而已,怎麼能讓他如此的痛。
他似乎聽到了杜若的哭聲,在倒下之前,在意識模糊之前,他聽到了杜若叫他哥哥的聲音。
他等這一聲哥哥等了多少年了,他們本是同母同胞的孩子,卻因爲他幼時年幼無知,害死了爸爸媽媽。
他不僅僅是害死了自己的爸爸媽媽,也讓杜若恨了他十多年。
當那個小小的女孩子指着他的鼻子說:“我討厭你,我再也不要見到你。”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世界天都黑了。
杜衡從來就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就算是見多了鮮血淋淋的場面,他還是很怕死。
他總在想如果自己死了,那杜若怎麼辦?會不會有人欺負她?她會不會很傷心?
也許不會吧。
儘管如此,杜衡也從來不讓自己站到危險之中。沒有了爸爸媽媽的杜若已經只有他了,所以他格外珍惜自己這一條命。
他不僅是爲杜若活着,也是爲爸爸媽媽活着,他要替爸爸媽媽看到杜若以後嫁人的樣子,看到杜若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他要等到杜若的一聲原諒。
“哥哥,你睜開眼睛,你看看我。”
“杜衡,撐住。”
“……”
好多好多的聲音,真的好吵啊。可儘管這樣還是不想睜開眼睛,只要有何極在,杜若不會被人欺負的。
至於那聲原諒,如果來生有緣,再讓我當一次你哥哥吧。
瑤華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她身邊除了餘玦沒有其他人。
“你醒了。”
“我弟弟呢?雲旗呢?”
“你弟弟在其它山洞,盧裳照顧着他呢。至於雲旗,還沒有回來。”
瑤華利落的下牀。
“你真的還要去找他嗎?杜衡走了。”
“走了?你什麼意思?”
“跟我來。”
洞外,何極和杜若站在一起,他們手中拿着火種,而前面就是杜衡的身體。
“從杜衡包裡找到的油,因爲我們不能帶着杜衡的屍體上路,所以只能選擇這個辦法帶他回去。”
瑤華的腦子裡就像是炸了一顆炸彈,不過是一夜之間,就已經天翻地覆。
“他是這個隊裡最不好管的人,可也正是因爲他,這個隊伍更像是一個家,你說杜若現在應該怎麼辦?回去找北城的人報仇?還是回到西鄉,把機器和藥水交給統領?”
一把大火就能把一個人的前程過往燒的乾乾淨淨。
從雲旗那裡聽說杜衡和杜若是兄妹的時候,瑤華想到了自己的弟弟,現在杜若沒有了哥哥,可是她的弟弟卻還在,杜若能堅持的事,爲什麼她不能堅持呢。
盧裳來叫瑤華的時候,瑤華還在堅持回去找雲旗。
“村長說讓你去找他。”
房間內,村長閉着眼睛。
“你來了?”
“村長是個高人,不用看也知道有人。”
“看不見的時候可以聽啊,選擇那麼多,爲什麼要執着於一個呢。只要能得到正確的結論,又管他什麼方法對錯呢。”
“村長,你是想勸我回西鄉。”
“不是我,是他。”
“他?”
“他去救你弟弟,是因爲他知道如果知道弟弟有危險你一定不願意回西鄉。現在你弟弟沒有危險了,你若還不願意回西鄉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村長把話說道這個份上,瑤華豈能不懂,是她太貪心了。
不過從那以後,瑤華再也沒有提過回去就雲旗的事,和餘玦一起收拾行李的時候,她拿到了雲旗的包。
從雲旗的包裡掏出了一些日用品和一個水杯,還有一個注射器和一瓶藥。
“這是什麼?”
瑤華有些哽咽,這是當時她在後山肚子疼,被雲旗送回西鄉時,醫生給她用的藥。那個水杯是那次她連着餐飯一起放在他房門口的,後來他用的就一直是這個水杯。
眼淚流了出來,洞外司空庭走進來。
“姐,收拾好了嗎?要走了。”
瑤華把雲旗的包遞給司空庭。
“以後你就用這個包吧。”
“姐,你不想問問我當時的情況嗎?”
“我知道結果是他把你送回我的身邊就可以了。”
至於過程,就永遠不要記起。如果他不屬於這個世界,那麼他的責任就到此爲止吧。
“那個盧裳,你好好待她,她既然爲了你負了北城,那麼你就應該對她負責。”
“姐,我知道了。”
我們的眼神對視,裡面包含了太多的情感,從此連接着我們的不止是血緣,還有那個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