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童在木地板上跑了一圈,地板上就留下了一行小腳印,每個被他經過的人都感覺到了一陣溼潤的風拂過,有幾個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試圖去拉河童的手,小河童“咯咯”笑着躲開了那些手,四下看看,居然跑向了主座上的高橋海羽。
兩個武士向前一步,警惕的擋住了那個小河童,可是小河童卻化作了一道水汽,撲進了高橋海羽的懷裡。
空氣中還留着河童留下的笑鬧聲,水化成的小河童卻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高橋海羽驚訝的看向自己的懷裡,那裡放着一個荷葉包裹,小小的像是早就在那裡似的。
幾個女性都在催促高橋海羽看看裡面是什麼。
高橋海羽小心的拿着那個包裹,拒絕了身後武士的代勞,自己打開了荷葉包裹。
紅繩爲引,鏤空白瓷爲頂,檀木做擺,上面拴着黃水晶、白鑽石、紅瑪瑙、和藍碧璽的鎮魂串珠,檀木上方用東洋式漢字端端正正的寫着‘美人御守’幾個字,這是一個精心製作的風鈴御守,也就是東洋傳統的護身符。
高橋海羽開心的笑了起來,輕輕搖晃鈴鐺,御守就發出了清脆剔透的撞擊聲。
“祝福高橋小姐生日,願你青春常駐,福壽延綿。”江中葉笑呵呵的躬身祝賀高橋海羽。
高橋海羽連忙上前將江中葉扶了起來,感動的說,“江叔叔折煞晚輩了,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江中葉灑然一笑,又說了幾句祝福的話,就帶着江凌杜和退了出去。
連魁班的節目是壓軸演出,果然取得了渡邊龍之介預想中的效果,大家的興致都被調動了起來,等高橋海羽將鈴鐺親手掛在正堂的窗戶上之後,大家就都將準備的禮物送給了她。
寶馬香車、胭脂水粉、珠玉寶器、古玩珍奇,衆人送的禮物沒有上不得檯面的,都是拿得出手的好物件,這些東西不僅僅代表了衆人的層次,也代表了他們所出的階層,接納了高橋海羽。
高橋海羽這才理解了渡邊龍之介非要在不是生日的時候辦生日宴會的深意。
見高橋海羽神情有異,想必是猜到了他的用意,渡邊龍之介靠在高橋海羽的耳邊狂傲的說,“你是唯一配得上我的女人,我會給你最好的。”
高橋海羽微微一笑,心知自己重新贏得了主動權,遂笑着說,“拭目以待。”
唯一不和諧的一幕,則出現在金玉珠的頭上,所有人都送完禮物後,金玉珠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挺着肚子站起來,主動表示還有禮物要送給兩位主人。
“是一個小玩意,不成什麼氣候,供大家一笑。”金玉珠吃力地行了個福禮。
既然客人都說到了這個地步,高橋海羽雖然覺得金玉珠此人不大妥當,也還是保持了女主人的寬鬆大度,“那麼我們就一起欣賞金女士的禮物吧。”
金玉珠得意一笑,拍了拍手。
一行樂工魚貫而入,靡靡的絲竹之音很快就回蕩在了廳堂之中,四個衣着不同,各具風姿的妙齡少女在樂工的簇擁下翩翩起舞,少女正是從稚嫩向成熟過度的時候,同時有着少女的青澀和女人的魅惑,是天然的妖物,一舉一動都勾動着在場男性的心絃。
一曲過後,樂工們安靜而迅速的退出,只留四個少女俏生生的站在原地。
高橋海羽詢問的看向金玉珠。
金玉珠沒有看到施於谷黑如鍋底的臉色,矜持中帶着一絲驕傲,嬌笑着說,“這四個丫頭分別是蝶仙、清韻、靈芝、彩蔓,來,見過今日主人家吧。”
蝶仙四人便嬌滴滴的對着上首主人行了個禮,眼珠子在渡邊龍之介的身上轉來轉去,煞是勾人。
原本悉悉索索的討論聲消失了,衆人都玩味的看着金玉珠,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新鮮的玩意。
當着主母的面兒,在人家生日宴上給男主人送女人,還一送就是四個,這是篤定了主母不敢拿她怎麼樣?
有點意思。
在或深或淺的目光中,高橋海羽的笑意漸收,坐直了身體,頓了頓說,“大家坐了這半天,也累了,待會兒我們將軍在甲板設宴,還請各位稍作休息,到時一起略作薄膳。”
“這四位樂工辛苦了,你們的表演很精彩,現在跟藝人們一起休息去吧。待會兒我們會一起提供飯食。”
大家都紛紛稱是,依次起身離席,彷彿沒有人看到面色發白的金玉珠。
她犯了如此低級的錯誤,居然將東洋人的遊艇當成了自己家的書寓,以至於施於谷離席的時候,一聲都沒有叫她,只是帶上了南風。
渡邊龍之介面色如常,對未婚妻的做法毫無意見。
這是大家族做事的底線所在,外頭玩鬧當然可以,不過玩意永遠都只能是玩意,當不得什麼真的,渡邊龍之介在金玉珠的書寓裡可以風流多情,但是金玉珠若是膽敢在衆人面前讓他有背上花心浪子名聲的危險,那麼這個女人就需要好好的清醒清醒了。
一招走錯,滿盤皆輸,金玉珠最後的依仗也沒了。
不……不,她還有肚子裡的孩子,南風!她的南風呢?
金玉珠迷茫的腦海中略過了許多人,這些都是她目前所有的人脈關係,然而這次之後,所有人都會收到她做事沒分寸的警告,能幫她的少之又少,南風在她飛速的權衡之下成爲了唯一的選擇。
施於谷是個薄情寡義的功利主義者,但是他對南風的喜愛金玉珠是感覺得到的,只要她去同那個丫頭好好交流交流感情,那麼南風一定會幫她,她那麼善良那麼可愛,怎麼忍心不幫她?
既然選擇了做爸爸面前的乖孩子,那她就是自己把路走窄了,不幫也得幫!
不幫的話,就叫施於谷看看到底這孩子是個什麼貨色,大不了大家同歸於盡好了!
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金玉珠咬了咬牙,扶着痠疼的腰肢朝外走去,看着孤零零一個人坐在甲板上看海的南風,金玉珠嘴角一揚,勢在必得的笑了笑。
而在她的斜方,從頭到尾目睹了這一切的楊美雪,則對一錯再錯的金玉珠報以同情的冷笑。
居然以爲那個孩子是個可以利用拿捏的軟柿子……
如果金玉珠一開始就打感情牌,那麼重感情的南風還真的未必拒絕,甚至就算是一年前的南風,金玉珠稍加威脅,南風也不會拒絕,可是如今可今非昔比了,那可是被人拿刀頂了脖子,還冷靜的一槍打死了一箇中忍的孩子!
楊美雪微微一笑,看着金玉珠扭捏作態的走到了南風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