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真心不信宋青會置我於死地。就是難捱一點,總會好的。”葉冉冉一臉的不在乎。
“你呀,就是嘴硬。”赫連銘勳真想擰着葉冉冉的小臉,讓她不要事事逞強。其實他知道,就算是葉冉冉溫柔、甜美的笑着和自己說話,其實心裡也是倔犟的。
葉冉冉笑的眉眼彎彎的,一點都不覺得難過。反正有赫連銘勳在身邊就會莫名的安心,不管多麼的難受都覺得自己可以挺過去。何況宋青還是他的朋友,開開玩笑,過頭不要緊,反正不會傷了性命就是了。
一場鬧劇之後,葉冉冉的手在泡了兩個時辰藥水之後開始脫皮,不過表面一層已經發黑的死皮脫落之後,反而皮膚細膩多了,手也不癢了。
宋青也在熱水裡泡了近兩個時辰,洗淨了身上黏糊糊的蜂蜜拌白糖,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就來到了清月軒。
赫連銘勳坐在書桌後正看着書。葉冉冉仍是捏着魚乾在逗貓。金紅色的夕陽由窗口照進屋裡,赫連銘勳的眼神也是柔和而溫暖的,不時的看一眼那淺笑、乖巧的小女人,倒是一副唯美、溫馨的畫面。
宋青輕咳一聲進門,站在葉冉冉面前,沉聲說道:“你我這次算是扯平了,我回去將可以治好你腿傷的藥膏調配好了送來,以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其實這看似求和的話讓宋青說的分外爲難又憋屈,其實他堂堂“冷麪醫判”向這麼一個無名無分的小女人說“扯平了”,其實就是說他輸了。但畢竟還是要些臉面、臺階的,這話說到這樣已經算是他宋青二十多年來的破天荒第一次了。
“那就多謝宋醫官了。”葉冉冉放下了手裡的魚乾,竟然不見半點的驕縱,反而撐着身邊的小桌起身,盈盈的拜了一下,口氣更是乖順、柔和。
這樣的葉冉冉倒是讓宋青一愣。他還以爲這個女人定然會趾高氣揚的和自己爭辯,再擺出一副絕對勝利者的姿態呢。卻沒有想到她竟然這麼誠心的就說出“多謝”二字?
再仔細的看向葉冉冉的眼睛,發現她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裡也滿是誠懇,不見半分的市儈和悻悻。
葉冉冉見宋青一臉詫異的打量自己,微微一笑,口氣更加的平和:“宋醫官是勳的好友,我與你雖然是初識,可勳肯不斷的誇讚宋先生醫術高絕、身懷絕技,想必就是真的了。我也不過就是個短見識、少心機的傻女人,沒深沒淺的和宋先生鬧一回,也是巴望藉着‘不打不相識’這句話和宋先生結交。所以得罪之處請宋先生包涵,以後我這兩條腿,乃至身家性命可都系在宋先生身上了。”
葉冉冉的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情,不輕不重。既是給宋青一個大大的臺階,又順便把他太高了起來。說自己是“短見識、少心機的傻女人”可也沒有因此把自己貶低了,反而顯得大度和豁達,實在是讓剛剛進門前還一心的不憤,滿肚子不甘的宋青另眼相看了。
又瞄一眼淺笑的望向這邊的赫連銘勳,宋青纔多少明白,爲什麼這麼多年赫連銘勳從不多看女人一眼,卻偏偏對此女子如此寵溺了。
宋青常常被人說成是小肚雞腸、愛記仇、善報復的人,可實際上他是沒有遇到幾個可以真心賞識的人。原本以爲也只有赫連銘勳這樣人中龍鳳才能與自己相談、相交,卻從未想過一個女子可以幾句話就奪得自己的好感。
臉上掛了笑,宋青“哈哈”一笑:“既然是不打不相識,那自此以後你我就算是相識了。算起來你也是能剋制我宋青的第一個女人了,真是難得、難得。我雖與王爺算是有些交情,只可惜最近王爺公事繁忙,又剛剛征戰歸來,實在無暇顧及我這個醫官小友,那原本的一些交情也變的淡了許多。今日與葉冉冉姑娘一斗,甚是歡暢,不如以後你我二人誠心相交一番?”
“咳咳,宋青,天色晚了,難道你要本王留你在府裡用膳嗎?”赫連銘勳放下手中的書,臉色變的不好看起來。
怎麼聽怎麼覺得宋青這小子說這番話不那麼地道呀,還是趕緊把他弄走爲妙。
宋青卻嘻皮笑臉起來,那原本很清雅的面容竟然帶着幾分的風流之色,只對着葉冉冉說道:“既然王爺不願意賞口飯吃,我宋青也不好厚着臉皮留下了。不過明日一早,待王爺上早朝之後,我定然親自送藥過府,親手爲葉冉冉姑娘換藥包紮。”
“宋青!”赫連銘勳聲音又提高几度,恨不得直接把宋青給扔出門去。
“王爺息怒,宋青這就走了。”宋青臉上掛着笑,退出門去的時候還不忘看了葉冉冉兩眼,那眼神……咳咳,竟然帶着幾分的勾魂。
“翼,此時開始,你便是葉冉冉的貼身影子,日夜相守,不得離開半步。”赫連銘勳咬牙切齒,大聲的把隱身在暗處的翼叫了出來。
“是。”翼雖然撇了撇嘴,似乎不太願意,可畢竟那是王爺的吩咐。何況今天惡整宋青,他也爲自己出了口氣,對葉冉冉也是刮目相看,倒是沒有太多的不願。
“呵呵,你還當真了?你以爲宋青是什麼意思?”葉冉冉嬉笑着歪在一邊,覺得宋青和赫連銘勳倒是真的一路人,兩人都是有些孩子氣的執拗,卻也都是有真本事在身的。這樣的男人,很好,很真,卻也更容易受傷吧!
“他分明就是報復。”赫連銘勳咬牙回答。他如何不知道,那宋青根本就是怪自己由着葉冉冉整蠱他,現在故意拿葉冉冉打擊自己呢。
如宋青所說,第二天一早就將一瓶藥膏送到了恭親王府,還真是他親自送來的。也正好是趕在赫連銘勳出門要去上朝的時間。
而且那時間拿捏的剛剛好,早不來、晚不來;正好就是赫連銘勳穿着朝服出大門,準備乘馬車的時候,宋青笑眯眯的來了。左手背在身後,右手裡託着一隻潤白如玉的瓷瓶,顯寶似的邁着小方步朝恭親王府裡走。
“宋青,你……”赫連銘勳狠狠的瞪他。這傢伙就不能不這麼明顯的報復嗎?若是他真的要趁着自己上朝的時候來“私會”葉冉冉,他晚來半刻自己走了見不着,心裡也不那麼難熬。
若是他不這麼大搖大擺的過來,偷偷摸摸的從角門進去,自己也不會這麼暴躁。可偏偏他就頂着個“醫官禽獸”的大帽子,搖搖擺擺的從自己面前走過,去會他赫連銘勳的女人了。讓他如何能忍!
“下官宋青,給恭親王請安。王爺一路走好。”宋青低眉順眼的模樣,在赫連銘勳的眼裡真是討厭萬分。而且這句“一路走好”差點把赫連銘勳氣的吐血。
“鷹翼,照看好葉冉冉,生人勿進。熟人更不得靠近她身邊五步之內。”赫連銘勳咬牙發狠,不管生人、熟人一律靠邊站就好。
“是。”鷹翼低眉順眼的答應着,瞄了一眼宋青,心裡狠狠的翻騰一下。若是宋青對付自己怎麼辦?看來這差事不怎麼好呀,要倒黴。王爺這是在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啊。鷹翼自認可沒有葉冉冉的那個本事,怕對付不了宋青。
“恭親王呀,不是我宋青說你。你說鷹翼這麼一個血氣方剛、俊朗健壯的男子,你就放心讓他留在葉冉冉身邊?生人勿進、熟人勿進,我知道你是說我呢,我不靠近就是了。不過這藥總得有人給她上吧?那我交給鷹翼好了,讓他給葉冉冉擦藥。還有哈,我這裡倒是有一瓶新新研製的‘花好月圓如意散’,聞一下就想洞房花燭了,你覺得鷹翼這麼老大的一個男人了,沒討過老婆,是不是應該送他聞一聞?”
赫連銘勳的臉色很不好看,瞪圓了眼睛狠狠的磨牙。
鷹翼卻在心裡哀嚎起來,自己倒了八輩子的黴呀,怎麼就偏偏這樣的事情落在了自己的頭上。宋青啊,你拿我當炮灰,不知道我會死的很慘嗎?你這殺人不見血的醫官禽獸。
“狼牙,你也留下。另,叫暗影閣的閣主來一下,我有話與他說。”赫連銘勳說完,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他不是非得去早朝不可,可他覺得自己留下會給宋青這個傢伙氣死。
何況他也相信葉冉冉不是那樣水性楊花的女子。狼牙和鷹翼更不是那種有非分之想的影衛。單單一個宋青不是好東西,他王府裡這麼多人,還真怕了他不成。
眼見着王爺的馬車一路煙塵的走了,宋青手裡託着小藥瓶笑的那叫一個春光燦爛啊。
又瞥了一眼戳在那裡的狼牙和鷹翼,朗聲說道:“二位影子大人,請隨我來吧。葉冉冉姑娘的腿傷耽誤不得,我又是不生不熟的人不能靠近,你們二人得親自給她上藥。”
“哼!”
“切!”狼牙和鷹翼都是老大個不高興,可看着宋青已經進門的背影,又不得不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