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親王府的管家,想要準備點禮物還是不成問題的。而且準備出來的東西還都很講究。光是看那幾個紅木螺鈿的禮盒就覺得檔次不低啊。
不過葉冉冉也沒有多麼的肉疼,畢竟是一起共事的姐妹,梅伍娘也算是救過自己的人,所以這些東西她毫不吝嗇。但卻對管家道:“這些東西需要多少銀子,你給我個清單吧。”
“清單?小主兒要些個東西,還要什麼清單呢。王爺離開的時候說了,小主兒要什麼東西,儘管預備下來,都不需要回頭向王爺知會的。”
管家一口一個“小主兒”,聽的葉冉冉頭大。擺了擺手道:“你還是叫我葉姑娘吧。而且這些東西我是要記賬的,以後就在我的月錢里扣。”
想了想,葉冉冉又覺得這樣也不合適,她不是王府的傭人,也從來沒正經的幹過什麼活,就連吃喝穿用也是王府的,還拿月錢?這有些說不過去啊。
葉冉冉索性道:“算了,月錢我也不要了,你就給我一份清單,回頭我和勳好好的計算。”
和王爺計算?管家的心微微的抽了抽,覺得這個葉姑娘還真是夠嗆的,難道說王爺就喜歡這樣的主兒?那麼些個漂亮的、溫柔的、百依百順的姑娘看不上眼,怎麼就喜歡這樣的一個辣子似的姑娘呢。
叫祁夜把禮物都提上,葉冉冉這纔出了門。因爲她現在比不了以前了,妊娠反應還是嚴重,所以只能坐車。不過葉冉冉不想做恭親王府的馬車,太過招搖了。就讓管家準備了一輛輕便的馬車,是平時王府裡接送客人的。
馬車挺寬敞,祁夜負責趕車,葉冉冉坐在車裡搖搖晃晃的倒是挺高興的。何況現在去春滿園,心裡有一份自在的感覺,就好像是出籠的鳥兒一樣。
馬車在街道上走着,走的不快。也是祁夜怕顛簸了難受,所以故意把馬車趕的又慢又穩。
就在葉冉冉都快要睡着了的時候,忽然就聽到了一聲狼嚎。那狼嚎叫的聲音高亢嘹亮,說是響徹雲霄也差不多了。
葉冉冉頓時就睡意全無,掀起馬車的簾子就向外看去。就看到前面迎面過來一隊人馬,最前面一匹黑色的駿馬上,正是赫連銘勳。
那隻獨眼灰狼就走在馬的旁邊,仰頭闊步,也別有一番的神駿和威武。
但葉冉冉卻沒有看到那位火紅衣衫的海瑟國公主?不是說他們在一起嗎?
然而,葉冉冉還沒來得及詫異,就看到赫連銘勳的身後紅杉一飄,那火紅的顏色晃的人眼睛刺痛。隨即就是一雙如蛇般柔軟的手臂自後面環過來,摟住了赫連銘勳的腰。
原來那位海瑟國的公主和赫連銘勳是共乘一騎,正親親熱熱的坐在一起。葉冉冉的嘴角一勾,給了自己一個笑容。但也只有她知道,那笑容有些苦澀。
赫連銘勳坐在馬上,身子很是僵直。娜娜塔的手臂又自後面環抱着他,讓他微微掙了掙,想要讓她把手鬆開。
“表哥,我怕。你不讓我坐在前面,不肯抱着我,我現在頭暈的要命,不抱着你怕就要摔下去了。皇上表哥也說讓你好好的照顧我的,要不是我擋住了那條毒蛇,只怕現在躺着的就是皇上表哥了。”娜娜塔的聲音微微顫抖,好像極爲虛弱的樣子。
赫連銘勳嘆了口氣,只得由着她就這樣抱着自己的腰。說來也巧,圍場狩獵的時候,就有一條毒蛇竄了出來。正好竄到他們中間。
其實當時以赫連銘勳的伸手和敏捷,是不會讓毒蛇襲擊到皇上的,甚至連蛇攻擊的機會都不會有。
但娜娜塔卻突然尖叫着撲過來,擋在了皇上的面前。而她跑過來的時候驚動了毒蛇不說,她的腳還正好踩住了毒蛇的尾巴。毒蛇回頭就是一口,正好咬住了娜娜塔的腿。就這樣,娜娜塔這個幫了倒忙的拖油瓶就變成了捨生取義,救了皇上的人。
當時情況危急,皇上對娜娜塔自然是感謝的。還特意囑咐赫連銘勳將娜娜塔照顧好,要赫連銘勳親自送她回來,再找最好的御醫給娜娜塔解毒。
其實赫連銘勳知道,娜娜塔絕對有故意受傷的嫌疑。何況狩獵的時候他們穿的都是牛皮靴子,靴筒一直護到膝蓋下面。所以娜娜塔雖然被毒蛇咬了,但隔着一層牛皮,傷口肯定不會太深,中毒也不會太嚴重。
偏偏娜娜塔連自己騎馬都不肯,又不肯坐車,就硬要賴着赫連銘勳,要和他共乘一騎,就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這一路上,娜娜塔已經不知道叫了多少次疼,喊了幾次頭暈。更是一直不停的要摟抱着赫連銘勳的腰,也不知道被赫連銘勳扯下雙臂拉開多少回了。沒想到她還是這樣的鍥而不捨。
如今總算是回到京城了,赫連銘勳不想要和她多費口舌,索性就由着她這樣抱着,只想快點將她送到驛館去,再找御醫來看看就好了。
只是沒有想到迎頭過來的一輛馬車,讓赫連銘勳身子一晃,眼神隨着馬車而走,移不開視線。
赫連銘勳原本沒有想到那是葉冉冉坐的車子,因爲各個王府迎送客人的馬車都差不多,赫連銘勳更不會留意自己府上的馬車是個什麼大概樣子的。
直到他看清了前面趕車的人竟然是祁夜,纔想到車裡坐着的會是葉冉冉。然而,與馬車交錯而過的同時,赫連銘勳就看到葉冉冉正從馬車裡看出來,那眼神是看向自己的,柔柔的滿是情意。
但隨即她的視線一斜,就看向了纏住赫連銘勳窄腰的那雙紅袖的手臂。苦苦的一笑,笑容裡滿是無奈和嘲諷。
“冉冉……”赫連銘勳大力的將娜娜塔的手臂從腰上扯下來,然而再轉頭去看,就看到葉冉冉已經將馬車車窗的簾子放了下來,遮住了她那雙受傷的眼睛。
“表哥,我頭好痛。”娜娜塔自然不肯放過這樣的機會,整個人都貼伏在赫連銘勳的背上,嬌聲弱氣的叫着。
“來人,將娜娜塔公主送回驛館去,再多派二十名侍女好好的照顧,請最好的御醫過去守着。”赫連銘勳大聲的吼着,然後就直接從馬上跳了下去。
娜娜塔身子一閃,差點也摔下馬去,但赫連銘勳大手一託就將她推了回去。同時拉過繮繩在她的手臂上緊緊一纏,等於將她捆在了馬上。
又看了看身後的一隊侍從,赫連銘勳叫鷹翼出來道:“你隨着公主回去。”
鷹翼立刻答應一聲,走到了馬前,驅馬就走。只聽到娜娜塔在馬上還不住的叫着“表哥”。但赫連銘勳卻頭也不回的朝葉冉冉坐着的那輛馬車追去。
“祁夜,不要停車。”葉冉冉自簾子的後面已經看到赫連銘勳追了過來,何況馬車走的不快,赫連銘勳只是小跑就已經到了近前。但葉冉冉此時並不想要見他,所以並不讓祁夜停車。
“祁夜!”赫連銘勳低聲叫着,聽出那口氣裡有幾分的威嚴。但畢竟還沒有到動怒的地步。
祁夜剛纔聽到了葉冉冉叫他不要停車,但赫連銘勳畢竟是他的主子,多年來多少的恩情、友情與默契,讓祁夜都難以忘記的。雖然現在他是葉冉冉的影衛,但說實話,讓他最能懂得感情道理的卻也是葉冉冉。
所以現在他心中略一思量,就拉馬將車停了下來。他知道,現在這樣的時候,是需要王爺和葉冉冉說清楚的。
葉冉冉自然能夠感覺到祁夜停車了。坐在車裡嘆了口氣,坐在車裡沒動。
赫連銘勳把簾子一掀,直接躍上了馬車,直接坐在了葉冉冉的對面。大手伸過來將葉冉冉的小手緊緊的抓在了手裡,叫了一聲:“冉冉。”
“我要去春滿園,今天牡丹紅出嫁,我去送她。”葉冉冉的言外之意是:王爺啊,我忙着呢,你讓開吧。
“冉冉,你聽我說,只幾句話就好。”赫連銘勳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有幾分的哀求。他何時曾經求過人的?
“不需要說了,我都看見了。但你也不必解釋,我不會介意的。”葉冉冉努力的讓自己笑了起來。雖然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娜娜塔爲了救皇上,被毒蛇咬傷了。我是送她回來的,她頭暈,坐不住,纔要抱着我的腰的。”赫連銘勳急不可耐的解釋着。
“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你的理由。”葉冉冉不再強迫自己笑了,因爲會笑的很假。但爲什麼心那麼的疼呢?她確實知道赫連銘勳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可是隻要一想到那個女人就是要和她分享愛人的人,雖然只是假的,但看到他們那樣親密的抱在一起,心就好像是被放在小火的鍋子上煎一樣的疼。
赫連銘勳被葉冉冉那哀切又無奈的眼神嚇到了,他從來沒有見過葉冉冉的眼神這般的無助與淒涼,在他的眼裡,葉冉冉不是應該最爲燦爛芳華,不諳世事的清新和與世無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