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知道的時候是很輕鬆的。一旦知道了即使以爲不在意,也會在潛意識裡一遍遍的去想,然後一股情緒從中孕育而生。
秋澤開車接宋院回學校。在局子裡僅幾天,宋院便看着憔悴了許多。他對着後視鏡整理着自己並不多的頭髮,然後翻着包裡的東西,又撥弄了一會電話,才轉而和秋澤說起話來。
“聽說你找了人?”宋院看着秋澤說,“沒想到你還挺有關係。是誰呀?還挺能使得上勁的。自從你來看過我後,就沒人再難爲過我。”
“我哪裡有什麼人。不過是他們找不到證據怕你反告他們罷了。”秋澤想到趙哥一再囑咐,千萬不能說自己幫了宋院,更不能對宋院提起自己。“我給他們說你是學校里老師的榜樣,平時連個襯衣都一穿好幾年不換,怎麼可能貪污受賄。”
“就這樣?那幫子人可不是吃乾飯的。”宋院可不信秋澤沒水平的瞎話。
“不過話說回來。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我懷疑是總院經管那幫子人乾的。上次開會就擺明了和我對着幹。”宋院氣憤的說,“不過走着瞧,我不會白白被關的。這賬我一定算。”
秋澤想起上次去辦公室時宋院氣沖沖的樣子,心想一個本該是高素質高水平的地方,竟也整天搞些個歪門邪道爾虞我詐。又想起學校裡那幫子頂着教師頭銜,幹些個齷齪事的人,秋澤就覺的噁心。表面陽光燦爛的校園,背後的陰暗處時時刻刻都在發生着許多見不得人的事。
車子停在成教學院門口,宋院讓秋澤一起進去。秋澤想到要和那幫子老師虛情假意的賠笑寒暄,便果斷拒絕了。宋院不強求,下了車,抖抖了褲腿,甩了甩頭髮,然後趾高氣揚的好像一個不死戰士凱旋而歸一樣,大步的走進了那個屬於他掌控的地盤。
秋澤又想起趙哥的話。
“秋澤,宋慶國這個人你最好多個心眼,他是個老油條。有些事我現在雖然不確定,但可以明白告訴你,他並不乾淨。如果下次他再進來,我可就幫不了什麼了。”
“趙哥,宋院可能會有什麼不好。但他的人品絕對沒問題。說實在的他比我爸都要對我好。從我和他這幾年的接觸,我敢擔保宋院絕對是沒問題。”
“哎。好吧。”趙哥嘆了口氣,“總之你只答應我,不要告訴宋院你和我認識。提都不要提。”
“好的。我知道了。這次謝謝你了,趙哥。”
“嗯。照顧好葉子溪。”
想到葉子溪,秋澤突然一陣怒氣。他踩下油門,直奔左丘的家。敲了半天門也沒人開。秋澤索性蹲在門口等着他。
“你幹嘛呢?”微信上收到了信息。
“等人。”
“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秋澤看到這個信息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覆。如果說葉子溪真的是自己女朋友,他也不想告訴這個微信好友。不是沒必要,而是不想讓她因爲自己不再單身而消失。尹茜消失的這段時間,這個人一直陪在他的身邊。秋澤似乎習慣了有她,習慣了在他低落失意時有她的陪伴。雖然她是那麼虛幻,但是她給秋澤帶來的心理安慰卻是任何人也代替不了的。
“如果有,你是不是就不會再和我聯繫了?”秋澤還是回了一條。
過了十多分鐘才收到一條簡短回覆:“我不知道。”
秋澤也不知道再回些什麼,便收起了手機。左丘不知道去了哪裡,快到中午也不見過來。本來怒氣衝衝的秋澤,火氣到下去了很多。葉子溪打來電話追問秋澤跑去了哪裡?秋澤笑呵呵的說她有定位可以自己查麼。
左丘在一點多才從外面慢悠悠的回來了。看見秋澤一臉的吃驚。
“你怎麼在這?等很久了?”說着開開門。秋澤跟着進了屋。
“我有事問你。”
“你沒事也不會來找我。”左丘放下手裡的一大袋子東西,到廚房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說吧,什麼事。”
“額。。。你**了葉子溪?”
話音未落,左丘手裡的玻璃杯一下子衝着秋澤的腦袋扔了過來。瞬間,血便順着臉流了下來。秋澤連神都沒回過來。血從下巴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屋裡子好像被凍住一般,沒有一點聲音。左丘和秋澤對望了,半天沒有說話。
秋澤用手擦了擦迷了眼的血,心想着該動手的不是自己麼?不是我該按住左丘暴打一頓麼?怎麼我稀裡糊塗的成了被打的人了?秋澤心裡莫名其妙的平靜,他走到水管前沖洗着傷口。左丘回到屋裡,拿出了紗布和膠布。秋澤自己對着鏡子,笨手笨腳的給自己的額頭貼上紗布。左丘坐在一旁看着他,有氣無力的喘着氣。
“是葉子溪說的吧。她一直這樣說。”左丘似乎很委屈,“從前是,現在也是。”
“難道不是麼?她一個女孩子難不成還編造這種事?”
“她就是半真半假的編着她認爲滿意的故事。在她的故事裡,我們就是她可以隨意擺弄的木偶。”左丘繼續說,“我沒有**她!是她勾引的我,才讓我犯下了最愚蠢的錯誤。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絕對不是她第一個男人!她說我是她第一個男人,她讓我負責。但是我知道,我不是!”左丘看着秋澤,懇切的說:“我知道讓你相信我很難。但是,既然你想知道過去到底發生過什麼。你就該客觀的去看過去。這樣你才能看到最真實的過去。我真的不想辯解什麼。我想說的就這些。”
“不管怎麼說,葉子溪都是受害者。”
“隨你吧。她一直都沒認爲是受害者。既然她那麼想當受害者,那麼她就永遠做着她的受害者吧。或許有一天,她真的會成爲受害者。”左丘起身回到了臥室,關上了門。
秋澤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覺得這傷受的有點冤。等了一會也不見左丘再出來,秋澤走到他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說:“我走了。”左丘沒有出來,只說了句把門關好。
一時間,左丘和葉子溪讓秋澤夾在中間,不知道該信誰的話。他覺得自己有點不夠堅定,可是這又不能怪自己,畢竟他對於他們的過去一無所知。此時的秋澤完全可以退出來,不再追問過去。可是想到葉斌,想到他用盡生命最後力氣來囑託自己,他又怎麼能這麼放棄呢?
到底該怎麼辦?要不要再去了解哪些過去?如果知道了過去發生的事,又能怎麼樣?逝者已逝,生者何必再活在過去的痛苦裡?
又想到尹茜。七個月了!還要再等麼?還有等的意義麼?如果想出現,她早就出現了。就算要分離,至少也會留下些什麼信息。就這樣的消失,一定是再也不想見面了。秋澤覺得累了、厭了。他不想再沒日沒夜的思念尹茜;他厭煩了不知何時結束的等待。
不如就此放手吧,重新開始,好好的開始嶄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