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戰爭的序幕

“混賬們,你們都在哪裡?就這些人?”帝國海軍*、皇家艦隊總司令、高階戰士山德公爵毫無風度地大叫着衝向營帳。

一發火球術轟擊在幾十米外,震得營帳瑟瑟發抖。

“大人,能來的都來了。剩下的要麼被壓在了倒塌的建築物底下,要麼就是自作主張地衝出去了,生死未卜。不用再等了。”艦隊總參謀長中階法師洛瑞說。他看上去很有幾分儒將風度。但實際上他是相當不錯的法術高手,距離高階法師也不過一線之隔。

在這片個人武力強悍的大陸,純粹的智將不是沒有,但非常少。大多數名將自身都是頂尖高手。山德公爵就是艦隊的第一高手。

“外面情況怎麼樣?”山德公爵問。

“慘不忍睹。”參謀長洛瑞回答他。“八座炮臺已經全部被擊毀。試圖反擊的士兵差不多被殺光了,剩下的被壓制在營地裡面不敢出去。我們必須當機立斷,否則他們馬上就要士氣崩潰。”

“那就下命令給他們。所有的人,立刻他媽的登船,一湊夠能開船的人手立刻開船突圍,不用等人集結完畢。突破後分散逃跑,能留下一艘船是一艘。”山德公爵毫不猶豫地說,同時已經開始向帳外走。“王權之劍號的船員,還活着的跟我來。”

“大人,這種情況下,突圍很危險啊。”見到山德公爵甩下這樣一句話就走,聚集在營帳中的將領們不滿起來。一個軍官質問他。

“廢話,這還用你說。”山德公爵冷冷地回答。“你幫我想個不危險的方法。”

“我覺得我們不如整軍後撤,離開港口,去其他城市求援。”對方說。

“白癡,艦隊最寶貴的財富就是船。船全他媽的沉了,人留下來有什麼用?”山德公爵怒斥。

“至少比白白犧牲好。”軍官仍然不服氣。其他的軍官中也看上去意見不一。

“現在沒功夫爭論。我說了,船上湊夠人手就立刻起航,不用等人湊齊。你如果不想上落在後面就可以了。”山德公爵譏諷地說,然後不管對方難看的臉色,轉身直接離開。

掀開營帳的大門,奪目的火光映入了這位海軍*的眼睛。空氣中瀰漫着火焰和鮮血的味道。傳進耳朵中的,除了爆炸聲就是人類海軍的慘叫。

在這紛飛的戰火中,山德公爵深深吸了一口氣,大笑起來。

“這他媽的就是戰爭的味道啊。”山德公爵有些瘋狂地吼着。“真是讓人興奮。”

主將的瘋狂讓一些士兵感到更加絕望。但也有一些士兵被激起了士氣。現在已經沒有正常取勝的途徑,只有瘋狂一把的機會了。

他的親衛隊已經集結完畢。這是軍隊中最精銳的一批戰士。雖然因爲戰爭的突然爆發,集結的非常匆忙,很多人甚至直接在內衣外面套上了盔甲,但是他們神色鎮定,和軍營中慌亂的普通士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的劍。”山德公爵伸出手。一個士兵把他的附魔長劍遞給他。

山德公爵拔出長劍,用盡自己的力量大吼。“海軍將士,還是個男人的,就不要在這裡縮着等死,和我上船衝出去!衝啊,爲了帝國!”

“爲了帝國!”他的親衛也一同拔劍,無數劍鋒在火光中閃着寒光。山德公爵一馬當先,率軍發動了勇敢而絕望的衝鋒。

營帳的大門被高階戰士山德公爵一腳踢飛。之前它已經被火球術轟爛了一半。營區離艦隊停泊的碼頭不過幾百米,但是卻成爲了極爲血腥的一段旅途。嘗試登船的海軍有一半以上倒在了路上。

“混蛋。”山德公爵登上自己的旗艦王權之劍號的時候,正好趕上精靈新的一輪炮擊。爆炸的餘波把他震飛到船舷邊緣,灰頭土臉。他掙扎着爬起來重新走向船長室。“各船員迅速就位。報告艦船情況。”

“桅杆倒塌三個。左側第十七號艙進水。上層甲板炮位損壞十一個,十七名法師陣亡或失蹤,無法出現在施法平臺上。動力損失一半,火力損失四成。整體狀況中度受損。”大副回答。

“很好,起碼還能開。”山德公爵咬着牙冷笑。“方向正前方,最大速度前進。所有活着的法師集中前往艦首炮位,我們沒時間調整角度,只能用那裡開火。好了,我們衝出去!”

帝國艦隊旗艦,中度受損的魔法戰列艦王權之劍號掙扎着在一片火海和破碎的木板中啓航,擠開周圍擋路的傾覆船隻前進。它艦首的十二個炮位上法師已經就位,用呼嘯的火球發動了人類艦隊首次反擊。

王權之劍號背後,二三十艘動作較快的各類艦船已經成功啓動,跌跌撞撞地跟隨在旗艦的背後,嘗試衝出港口的火海。火焰把海面映成一片血紅。

儘管已經不是純粹的捱打,但是人類在對射中依然被完全的壓制着。啓動的艦船隻佔了艦隊的一小部分,和敵人數量完全不成比例。他們來不及調整角度,所以側面的大量投石機和弩炮派不上用處。王權之劍號在內的三艘魔法戰列艦還好一點,法師對角度的要求不那麼高,只要起碼能有視角看到對面就可以了。大量的普通戰列艦的投石機可射擊的角度狹窄了數倍,能發揮的火力不足十分之一。

而且人類艦隊需要保持前進衝出海港。運動中帶來的顛簸讓他們的射擊精度大大降低,八成以上的攻擊都落空了,只在海面上掀起高大的水柱。

面對着發起了絕望反擊的人類艦隊,精靈也不敢輕視。主力艦在原地用密集的炮火攔截他們,而快速護衛艦則冒着被擊中的危險迎上來試圖發起接舷戰。

“將軍,已經有三艘快速護衛艦貼近我們,進入了射擊死角!”一名海軍大聲地報告。

“保持速度前進。”山德公爵表情猙獰,“撞碎他們。”

接舷戰是不可接受的。人類海軍組織混亂、士氣低落、連鎧甲都沒時間穿好。只能依靠衝撞戰了。沒有足夠輕型戰艦護衛的戰列艦經常會遇到這樣的問題。

巨大的魔法戰列艦王權之箭號劈開波浪,如同一座大山一樣向精靈護衛艦壓了過去。

“抓緊,準備撞擊!”人類與精靈的艦船上同時高喊起來。

沉悶的碰撞聲響起,在層出不窮的爆炸聲中並不起眼。碎裂的木板四處飛射,沒有抓牢的人類和精靈和木板一起被拋如大海。巨型戰列艦在碰撞中還是佔據了優勢,兩艘纖細的精靈護衛艦被它撞翻沉沒。

這是精靈艦隊整個戰鬥中罕見的損失之一。

儘管成功撞沉了對手,但是王權之劍號的損失也不小,兩個船艙進水,數十名水軍落水,其中包括一名法師。更糟的是碰撞使它減慢了前進的速度,這讓它成爲了很好的靶子。精靈海軍並沒有錯過這個機會,瞬間就有多艘艦船對他進行了集火攻擊。

“將軍,趴下!”山德公爵的護衛立刻把他壓在身子底下。

猛烈的炮火席捲了王權之劍號的甲板,摧毀了大部分的建築。但是作爲旗艦,它的防護性能在人類艦隊中是最爲強大的,雖然遭受到了如此嚴重的破壞,但依然頑強地沒有沉沒。

山德公爵掙扎着從倒塌的船長室裡爬出來。一個親衛幫他搬開擋路的木板。他環顧四周,依然倖存的親衛已經不足十個,更不用說其他的水手了。他拄着長劍站起來。“我們去駕駛室。”他沉聲命令。

駕駛室也已經被炮火摧毀。舵手的屍體掛在不遠處,腸子流了一地。山德公爵走近船舵,用力地握住了舵的把手。“起盾。我來掌舵。你們掩護。”

親衛們沉默地走到將軍周圍,揚起盾牌。

在山德公爵的掌握下王權之劍號調整了方向,繼續向精靈艦隊的方向前進。儘管航線歪歪扭扭,就好像一個醉漢的腳步。

但它依然在前進。

新的一輪炮擊再次呼嘯而來。親衛們揚起盾牌,咬牙護衛着將軍。這剩下的七八個親衛都是親衛隊長級別的高手,個個都有中階戰士的實力。他們手裡的盾牌也都是精良的魔法裝備,所以他們足夠抵抗住火球術的轟擊、弩炮巨弩的衝擊。在他們的護衛下,公爵牢牢地掌握着船舵。

但是炮火好像無窮無盡一樣,親衛的體力卻並非無限。他們的手臂開始顫抖,嘴角流出鮮血。終於,一個親衛手一滑,沒有握住盾牌。

這是個致命的失誤。脫手的盾牌被爆炸的氣浪掀飛到空中。隨後而來的火球與巨弩把這個護衛撕成了碎片。一個失誤造成更多的連鎖反應,當防衛的一角崩塌之後,其他的守衛措手不及,因爲背後的爆炸餘波而受傷。在爆炸聲與火焰中,鮮血、殘肢和被扭曲的盾牌飛起來,然後又落下。

當硝煙散盡,親衛已經全軍覆沒。他們有的不甘地睜着眼睛,有的依然牢牢地握着盾牌,但卻沒有一個人能再站起來作戰。

在鮮血與灰燼中山德公爵半跪在地上。他是唯一的倖存者。強大的魔法盔甲和護衛奮不顧身的掩護救了他。但是他也同樣深受重傷,鎧甲上也遍佈細紋,很顯然不可能再接受一次衝擊了。

但是山德公爵依然牢牢地握住船舵的把手,直視着前方。爲了不讓船偏離航線,他把自己的長劍也卡在了船舵中間,固定住他。“來吧,精靈兔崽子們。來和我撞一下啊!”他瘋狂地大叫着。

他一邊大喊,一邊駕駛着傷痕累累已經半沉沒的人類艦隊旗艦繼續前進。在甲板上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他漂亮的將軍制服已經被燒的破爛不堪。

在爆炸的巨響和紅色火光映照下,一個滿頭白髮、衣衫襤褸的老人,孤獨地握住舵柄,駕駛着一艘破船迎着炮火前進。

一往無前。

精靈艦隊旗艦海上獨角獸號的主炮臺緩緩地轉向這個方向。其他的精靈軍艦停止了對王權之劍號的射擊。出於對頑強對手的尊敬,他們將最後一擊的榮譽留給旗艦。

海上獨角獸號的主炮臺上,高階法師埃爾迪臉色凝重地吟唱着咒語。儘管紅龍變形術一天只能施放一次,但作爲高階法師,埃爾迪還會多種強悍的法術。埃爾迪大師沒有讓精靈等待太就,很快,一顆燃燒的流星劃過天際向着戰場中墜落而來。

這是高階法術,或者說埃爾迪的秘技之一,“流星爆”。

儘管這是戰火紛飛的戰場,但是流星耀眼的光芒還是讓所有的人忍不住轉開了眼睛。在震耳欲聾的轟鳴之後,人們看到王權之劍號被流星從中間砸成了兩半,墜落的流星在中心處形成了一個漩渦,在它的吸引下折斷的兩邊殘骸一點一點豎起來緩緩沉入大海。

光明歷223年7月6日8時47分,翡翠港事變發生47分鐘後,皇家海軍旗艦,王權之劍號沉沒。

帝國海軍*、皇家海軍艦隊總司令、山德公爵殉職。此爲這場戰爭人類殉職的首位高級將領。

旗艦的頑強戰鬥成功吸引了精靈艦隊的注意。爲了擊沉它,許多精靈軍艦在它身上集中了火力。這給了部分人類艦隊逃跑的機會。有二三十艘人類軍艦衝出了包圍,向茫茫大海中逃竄。

但是這些軍艦損壞嚴重。唯一能對這些軍艦做出全面維修的海軍基地,現在正在精靈的面前。在這樣的情況下逃走幾艘損壞嚴重的輕型戰艦,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精靈艦隊分出了一支三十艘快速護衛艦組成編隊去追擊逃跑的人類海軍。其他包括二十五艘主力艦在內的大部分艦隊繼續用猛烈的炮火清掃依然被困在海港中的人類艦隊主力。

一小時後,港口內最後一艘不肯懸掛白旗的人類戰船沉沒。

當掃清了海上與岸邊一切的反抗力量之後,在強大艦隊的掩護下,大批的登陸艦從艦隊背後出現,開始靠岸。當這些登陸艦停靠在人類碼頭之後,沉重的前艙門轟然打開。

無數獸人從中蜂擁而出。

這一事實讓已經撤出基地,在遠處眺望登陸情況,甚至還在幻想進行登陸狙擊作戰的人類海軍徹底絕望。如果這是精靈單方面的行動,他們還可以考慮在陸戰上和他們一決勝負,畢竟衆所周知,精靈人口稀少,消耗重大的大陸戰爭是他們玩不起的。

但是登陸軍隊是獸人,意味着精靈拋棄人類,與獸人秘密達成同盟。人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險之中。

“總司令閣下,感謝精靈們的海軍援助。這場戰爭,我們必勝。”在精靈海軍旗艦海上獨角獸號的船長室裡,一個高大的獸人開口說。他顯然不怎麼適應這種禮貌的用詞,皺着眉謹慎地開口。

如果要讓他隨心所欲的話,臺詞應該是“哈哈哈,人類他媽的完蛋了。大家一起上,殺光他們!”。

“米瓦爾酋長大人太客氣了。出於我們兩族之間的友誼,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精靈艦隊總司令,海軍*安塔爾回答。

獸人部落聯盟大酋長,血刃氏族族長米瓦爾站起身來。“我希望親自與我的獸人同胞們並肩作戰。所以要失陪了。”

“祝您戰鬥順利。”安塔爾*站起來優雅地鞠躬。

“閣下無意享受戰鬥的樂趣嗎?”米瓦爾酋長一邊走一邊問。“你的戰士有沒有想下去大殺一番,痛快一下的?”

“精靈並不認爲這有什麼好享受的。我們不懼怕戰鬥,但也不會沉浸其中。陸地戰鬥就交給您的獸人了。每一個精靈的生命都是寶貴的,不能隨意浪費。獸人在陸地上取得足夠進展之後,我們會提供必要的魔法支援的。”安塔爾回答。

“所以你們就是躲在後面放魔法,對吧?”米瓦爾不耐煩地揮揮手,“隨你們的便吧。我走了。”

他離開了船長室。

“將軍,獸人真是太無禮了。”一個精靈海軍的參謀抱怨說。

“不用管他們。”精靈將軍平靜地說。“反正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接下來主力留在這裡修整。派遣二十個人的魔法團跟隨獸人行動,如果情勢不妙允許他們先行撤離。另外派十艘護衛艦沿着海岸線探索,看見人類就消滅掉。”

“是的,將軍。”安塔爾將軍佈置完之後,精靈們紛紛離開船長室,開始去執行各自的任務。

在翡翠港的岸上,強悍的獸人步兵開始迅速挺進。殘餘的人類海軍無力對這些精銳士兵加以任何阻撓,只能掉頭逃跑。在海港中,精靈海軍們快速地接管投降的人類戰艦。精靈自己的戰艦開始分批向港口內停靠。帝國皇家海軍完備的修理廠也被精靈迅速接管,戰鬥中少量受損的戰艦將在這裡得到修理。

翡翠港事變至此基本結束。

而戰爭,剛剛揭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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