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書記將兼任地委常委,地位應該是鞏固的,青陽縣委組織部付部長解谷標,調來青嶺當組織部長,這個人你要注意,是方家的鐵桿,新縣長叫任鍾信,你應該也認識的,少壯派,是仙海縣的常務付縣長,一個強勢人物,立場不明,聽說省裡有些背景,應該是來撈政績的,要不就是上頭平衡論的產物,程建國升任常務付縣長,陳紅秀調過來接替程建國任付縣長兼縣『政府』辦公室主任,你的好消息是,周書記劉專員齊心發力,終於讓你進了常委的行列?
“呸,我算幾斤幾兩啊,如此看來,方家在青嶺有些行情見漲哦。”金恩華嘆道,“老陳,我總覺得這幹部變化得太快了,對工作不利呀,連人頭都沒混熟,一轉身背起鋪蓋開路,大家的心思不在工作上,腦筋都用到升遷上嘍。”?
“你說得對,但這也是現實的無奈之舉,因爲十年的動『亂』,我們的幹部隊伍出現了明顯的一個斷代,老同志紛紛退居二線,總得有人頂上來,對我們來說,是趕上好時候了,如果不是改革開放,你我可能還窩在某個小單位,整天喝茶看報混日子呢,經過這幾年的大力提撥,包括這次的幹部交流,以後應該會進入相對平穩的時期,黨的政策路線確定以後,幹部是決定『性』的因素,當然不能『亂』套,就青嶺的大局來說,沒有意外情況,三兩年應該是能夠穩定的,就你金恩華個人來說,背靠海歸外公這棵大樹,更是沒人敢輕易動你,的臭脾氣全天州都知道的,敢於拍拍屁股走人,新來的地委書記即使看不順眼,也不好對你下手吧。”?
“呵呵,老陳,你這話有些嫉妒我的意思吧,”金恩華不好意思的笑起來,“老領導,要分手了,給點臨別指示吧,我一定洗耳恭聽,虛心接受。”?
“不敢不敢,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陳石宇笑道,“喊你回來,就是讓你在辦公室待着,這幾天肯定有風吹草動的。”?
“老陳,常回來看看,”金恩華握住陳石宇的手,由衷的說道,“青陽的渾水不好淌,我祝你一路順風順水,水漲船高。”?
“謝了,”陳石宇也是兩眼溼潤,“恩華,還當我是兄弟吧?”?
金恩華爽朗的一笑,“當然,永遠都是。”?
陳石宇笑道:“到了青陽,有的事還是少不了你的幫忙,等我到那邊安頓好了,等你從香港回來,我請你到青陽來作客。?
告辭出來,回到自己辦公室,先坐下慢慢的理清頭緒,覺得有必要給許仁章打個電話。地區劉專員的秘書,消息靈通人士嘛。?
電話裡的許仁章笑道,“老弟,我知道你會打電話來的。”?
“許兄,許大秘書,小弟我『迷』失航向,當然要請你指點明路了。”金恩華也笑道。?
“任鍾信胸懷大志之人,區區一個縣長不是他的抱負,當然嘍,這樣的人往往是野心十足,一個解谷標踏入青嶺,有你老弟在,他就是掉入了汪洋大海,加上你老弟榮升縣常委行列,腰板更硬,青嶺的大局依舊,所以,這次幹部交流,個人認爲是對方家的一次重創,周書記劉專員畢竟不是等閒之人,總算邁開了重要的一步,,任鍾信是王省長的人,新來的地委書記是個‘空降兵’。”?
“多謝許兄了,許兄,等我從香港回來,你的家事,也可以提上議事日程了。”?
“謝謝,謝謝老弟,我時刻盼着這一天呀,我這邊隨時等你的通知了。”?
這個晚上,縣委大院裡燈火通明,所有的人當中,或許只有金恩華覺得自己是清閒的,難得一見鍾情的景觀呀,權力是多麼的吸引人心,爲了與時間賽跑,爲了利益的瓜分,什麼樣的道貌岸然都可拋掉,小會議室裡的常委們,正在展開的是一場利益爭奪的競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每個人都是某些人的代言人,每個人都會在這種關頭當仁不讓奮勇向前,每個人都抱着同樣的目的,在新的常委班子誕生以前,搶光所有的正科級和付科級崗位。官場果然是赤.『裸』『裸』的和殘酷的,革命果然不是請客吃飯,沒有溫情沒有同志,以革命的名義進行革命,再達到革命的目的。?
伍玉秋小心翼翼的推開門,瞅着閉目養神的金恩華,轉身關上門,走過來坐下,微笑着說:“恩華,沒打擾你吧?”金恩華笑笑:“伍兄,你我既不演戲,又不讓看戲,算個球哦。”伍玉秋道:“兄弟莫急,莫急,過不了幾天,你不是也有資格演戲了麼,現在就是預習,聽戲,聽戲的,呵呵。”金恩華問:“伍兄見多識廣,那種場面肯定看過嘍。”伍玉秋搖頭道:“慚愧,我倒是在地委待過一陣,聽過不少回,看戲?咱也沒資格喲。”金恩華端詳着伍玉秋笑道:“伍兄最近精神頭不錯,收穫如何?”伍玉秋老實相告:“那還不是兄弟你的功勞麼,你的那套高考複習資料,起到了出神入化的作用,他陳子堯最英雄,也得爲此折腰,由小子再及老子,呵呵,現在總算站穩腳跟有了話語權。”金恩華眨眨眼,呵呵笑道:“革命尚未成功,兄弟仍須努力,徐徐圖之,徐徐圖之嘛。”?
正說着,趙春旭推開門,慢吞吞的踱進來:“兩位領導,在圖謀什麼軍國大計呢?”?
金恩華一樂:“春旭,你不在家抱老婆,跑到我們縣委大院做啥,偷雞『摸』狗也得找準地方呀。”?
“呸,”趙春旭啐了一口,坐到伍玉秋身邊後笑道:“縣委大院現在就是個屠宰場,領導們吃香喝辣,我來看看,有啥剩下的,撿一點回去填填肚子。”?
伍玉秋笑罵道:“你小子,得個便宜就賣乖,有一個表姐罩着,你還會吃虧?”?
趙春旭長得肥點,擦把汗道:“金付縣長,你的辦公室怎不再弄颱風扇,熱死人了。”?
“心靜自然涼嘛,”金恩華樂道,“皇帝不急太監急,人家唱戲,咱使不上勁,急有屁用。”?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伍玉秋笑道,“那邊神仙大打出手,我們三個庸人急不得,急不得呀。”?
趙春旭嘆道:“以階級鬥爭爲綱也好,以經濟建設爲中心也罷,歸根結底,還是以人爲中心,以人事爲根本。”?
“呵呵,自古如此,不足爲怪。”金恩華點頭笑道。?
又有人在敲門,伍玉秋笑道:“熱鬧,熱鬧,咱金付縣長這裡,莫非也在開會?”?
進來的是陳紅秀,伍玉秋笑了:“呵呵,咱們小金縣長吸引力大喲,把青嶺第一大美女也吸引力。”?
趙春旭也微微笑道:“陳部長駕到,我們旁人是否要回避迴避呢?”?
陳紅秀臉一紅,嬌罵一句,“狗嘴不吐象牙。”?
金恩華客氣的讓座,“紅秀同志,甭理這些多嘴多舌的傢伙,你請坐請坐,找我有事嗎?”?
陳紅秀猶豫了一下,“我沒事,就是,就是明天要去地委,我可否搭個便車?”?
“那當然,”金恩華一楞,這種小事還用跑一趟,打個電話不就成了麼,“紅秀同志,明天早上,我去報社接你。”?
陳紅秀謝了聲,匆匆的離開了。?
伍玉秋和趙春旭齊齊的盯着金恩華,目光裡充滿不懷好意。?
“幹嘛幹嘛。”金恩華嚷道,“美女一閃,你兩個傢伙傻了吧。”?
“恩華,你情況緊急,危險呀,”伍玉秋笑道,“陳大美女很少動情,這回盯上你了,孤男寡女的,以後又是鄰居,你可得小心嘍。”?
趙春旭微笑着說:“玉秋,你多慮了,談情說愛有可能,談婚論嫁不可能,青嶺人沒有少男娶大女的習慣,咱們小金仕途無量,身家億萬,陳大美女再妖,小金也不會娶了她,至於逢場作戲麼,金大少爺是大行家,玩得瀟灑自在,出不了大問題。”?
“呸呸,你兩個狗東西,”金恩華罵道,“飽漢不知飢漢餓,本縣長堂堂男子漢,五官端正一表人才,至今連個女朋友也沒有,我冤不冤那,不幫忙也算了,還要諷刺打擊我,有你們這樣的兄弟嗎?”?
金恩華故作生氣,起身道:“滾滾滾,哪裡涼快那裡待着去。”?
伍玉秋和趙春旭捧腹大笑,恰好吳陽闖進來,跑到電風扇前,一邊擦汗一邊嚷道:“還是小金這裡涼快啊。”?
伍玉秋笑道:“吳胖子,你不是列入今晚的常委會嗎?溜出來幹什麼?”?
吳陽坐下,抓起趙春旭面前的一杯水,咕嘟咕嘟的喝個精光,抹抹嘴巴說道:“我老吳算個屁,也就是個跑腿的行堂,菜酒端齊了,就沒我什麼事嘍。”?
“老吳,快結束了吧?”趙春旭問道。?
“結束?怕是要來個通霄嘍。”吳陽說道,“這次科級幹部大交流,涉及到一百三十多個位置,和兩百多人,還要求一個一個的討論,你們說說要花多少時間,暗奪可怕,明爭更不客氣,動誰的人,誰總要吼幾聲吧,討價還價,妥協合作,這不,我出來時,才弄完四分之一喲。”?
吳陽起身道:“柳書記要我通知大家,都快回家吧。”?
金恩華笑道:“回家回家,天又塌不下來,咱們愁個屁呀。”?
打發了三個傢伙,關燈關門,踱出縣委大院,看見汽車旁邊的陳紅秀,一楞,“紅秀同志,你還有什麼事嗎?”?
陳紅秀嗔怪道:“怎麼,沒事就不能找你了?”?
金恩華點點頭,“那,我們逛逛馬路吧。”心道,這大妖女,搞什麼名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