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先送藥進來的時候,安寧正擺弄着新買回的一隻布老虎和瓷娃娃在過家家。瞧她這麼大個人仍是稚氣未脫、天真可愛,玩得甚是開心,不覺輕笑道,“先來吃藥吧。”
安寧放下手中的小玩意,乖乖接過藥碗,皺了皺鼻子道,“這藥若是甜的,或是跟水一樣喝不出味道來就好了。”
見她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朱景先心中生出幾許憐惜,卻也只得無奈地望着她,直到把藥喝下,才勸解道,“就這幾日了,你且再忍耐下吧。”
安寧乖巧地點了點頭。
等他前腳剛走,後腳趙頂天拎着熱水進來了。
安寧道,“小弟,你幹嘛總搶夥計的事做?”
趙頂天道,“我纔不要他們來見你呢。”自從他見過安寧的真面目後,就極其不願意她與外人過多接觸,自告奮勇地承擔了許多夥計的活。
安寧會意道,“他們又瞧不見我的臉。”
趙頂天道,“那萬一哪天你又忘了戴面具可怎麼辦?”
安寧搖了搖頭,只得隨他去了。
接下來的幾日,除了打點行裝,朱景先抓緊時間教趙頂天學會了騎馬,雖然技藝平平,但也有模有樣的了。
安寧好不容易捱到這回的.藥都吃完了,朱景先讓趙頂天駕了馬車,帶安寧一起去了保康堂。
莫郎中給安寧把了脈,不住點頭.笑道,“尊夫人已無大恙。”
朱景先忙施禮道,“全仗大夫妙手回春。”
莫郎中道,“原算着再給她開幾.副湯藥的,現在瞧來已不用了。”
安寧不由喜上眉梢,“真的不用吃藥了?”
莫郎中點頭道,“湯藥是不用了,我給你拿包丸藥,一.日一丸就夠了,你們帶在路上也方便。”
安寧微微地嘴角有些向下彎。
趙頂天道,“六姐,你別怕,咱們路上多準備些糖果,包.你吃到晉國。”
衆人望着安寧一笑。
“夫人莫怕,這丸藥可是甜的。”莫郎中呵呵笑道,“不.知朱公子你們一行是要去晉國哪裡?”
“晉都。”朱景先道。
“哦?”莫郎中遲疑.了一下道,“老夫有個不情之請,想請朱公子幫忙帶封信,不知方不方便?”
朱景先忙道,“舉手之勞而已,莫大夫儘管吩咐。”
莫郎中捋須笑道,“我有個同行,乃是當今天下杏林翹楚。老夫年輕時四處行醫,曾有幸與他切嗟了一段時日,受益匪淺。他家世代在晉都行醫,名聲極好。但他這人脾氣卻有些古怪,朱公子去了,他若有什麼怠慢之處,可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朱景先道,“但凡大材,能爲常人所不能,多不能以世俗眼光待之,在下理會得。”
莫郎中道,“那就勞煩朱公子啓程之時再來此稍作停留。”
既然安寧已無事,當即便定下明日就啓程。
回了客棧,收拾行裝。客棧老闆夫妻二人聽說他們要走,倒很是不捨。這麼好的主顧,又大方又好說話,上哪兒找去?
好好休息了一夜,用過早飯,跟客棧老闆結了帳,便出發了。
先去了保康堂,莫郎中和郎中夫人都出來見了禮,朱景先奉上專程準備的幾件禮物,客套了一番。
莫郎中拿了個小布包出來道,“這裡面有封信,還有我行醫時遇到的一些疑難雜症,俱都記錄在冊。你去晉都打聽杏林‘無病堂’的羅春霖羅大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把信交給他,說是拾回鎮的莫淮風送來的,他自會明白。”
朱景先兩手接過,慎重收好道,“在下定不辱所託。”
出門時,莫郎中似想起什麼,望着安寧,卻拉着朱景先在一旁耳語了幾句。
待出了小鎮,朱景先道,“這一路上咱們不若以姐弟相稱吧。頂天還是小弟,六姑娘,我喚你一聲六妹可好?”
安寧掀起車簾道,“那樣最好,我便隨小弟喚你一聲大哥吧。”在這拾回鎮裡,人人皆以爲她是朱景先的夫人,煞是尷尬,現好不容易出了這城,當然不想再被人誤會。
她忽然想起,又問道,“大哥,莫大夫又跟你說什麼了?可是還要吃什麼藥嗎?”
朱景先淡淡笑道,“沒有的事。”心裡卻微微一窘。
安寧卻猶自猜疑道,“莫非那丸藥其實是苦的?”
朱景先笑道,“這我卻沒嘗過,想來莫大夫不會騙人吧?”
安寧追問道,“那大夫到底跟你說什麼?”
朱景先道,“無非是交待我不要忘了提醒你吃藥。”
“真的麼?”安寧仍有些懷疑。
朱景先不想跟她糾纏了,便道,“你若是吃着那丸藥苦,不吃也罷!”
安寧笑道,“那可是大哥說的。若是真苦,我可就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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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宮。
仲春時節,處處草長鶯飛,花紅柳綠,沉悶的皇宮裡也渲染得一片錦繡春意。
樑淑燕入宮快兩個月了。
這日,天氣甚好,她坐在窗前,對着明媚的小花園繡着一幅彩蝶戲牡丹,秋桃侍立一旁。
忽地,春霞快步進來道,“小姐,太醫院的萬大夫來給您請脈了。”
“請脈?誰讓他來的?請什麼脈?好好的我又沒生病?”樑淑燕有些詫異。
春霞支吾道,“這個我也不知,聽萬大夫說是奉皇后娘娘懿旨來的。”
“哦!”樑淑燕應了一聲,“那便請他在客廳外稍候吧。”
春霞正準備出去覆命。
樑淑燕忽道,“春霞,你又不長記性了。”
春霞頓時領悟,掩嘴道,“奴婢方纔又呼小姐了,還說了‘我’。”
樑淑燕輕笑道,“幸好這會子房中無人,若是被首領太監聽到,又要掌你的嘴了。”
春霞捂着兩頰道,“奴婢可不想再捱打了,二殿下妃。”
樑淑燕道,“那今後說話可小心些,和秋桃你們倆相互多提點着些。”
二人應了,相視一笑。
等外面都準備妥當了,樑淑燕纔去到小客廳。
待放下帳幔,方道,“宣萬太醫。”
春霞領着萬太醫進來,萬太醫跪下行禮道,“卑職太醫院萬昌桂給二殿下妃請安,祝二殿下妃福體康泰。”
樑淑燕道,“萬太醫不必多禮,請起,賜座。”
萬太醫起身道,“卑職謝二殿下妃賜座,請二殿下妃伸手。”
樑淑燕從簾後伸出一隻玉腕,春霞在外面牽着,放在小桌上的軟枕上,又蓋上一層薄絹。
萬太醫這才坐下,伸出三根手指輕輕把了把脈道,“請二殿下妃換手。”
樑淑燕依言換了一隻,萬太醫又把了一回脈,收手指道,“二殿下妃貴體康泰,並無不妥。”
樑淑燕道,“既我身子無恙,爲何太醫還要來爲我把脈?”
萬太醫微笑道,“回稟二殿下妃,這是宮中慣例,時常要爲各位貴人請平安脈,二殿下妃無須多慮。”
樑淑燕點了點頭。
萬太醫很快便起身告退了,卻並未回太醫院,而是去了趟養心殿。
晉後見了他,第一句話就是,“怎樣?”
萬太醫面露難色,“回稟皇后娘娘,二殿下妃尚未有孕。”
晉後臉色有些不悅了,“那她身子可好?”
萬太醫道,“二殿下妃貴體康泰,無甚大礙。”
晉後皺眉道,“這都快兩個月了,怎麼還沒懷上?”
萬太醫略顯支吾道,“這個……人生於地,懸命於天。二殿下妃入宮時日尚短,暫未有孕……亦屬正常。”
晉後冷冷道,“哀家不管你們用什麼法子,總之要儘快讓二殿下妃懷上身孕!再給你們兩個月的時間,若是還無消息,你們太醫院就自己看着辦吧!”
萬太醫額上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是是是!卑職這就回去調治湯藥,以助二殿下妃早日延嗣!”
晉後道,“你知道就好,下去忙你的吧。”
“是!”萬太醫退出了大殿,纔敢擡手拭下額上的汗珠,他不敢停留,馬上飛奔回太醫院,去調製湯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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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
安寧拿着那日買的白綢問道,“大哥,小弟!你們想要我做些什麼送你們?”
朱景先道,“不拘做些什麼,只不要太費神就是。”
安寧又道,“小弟,你想要什麼嗎?”
趙頂天撓撓頭道,“我可不懂這個,六姐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安寧想了想道,“那不如繡幾條帕子吧,給你們一人繡一條,可好?”
二人都點了點頭。
安寧道,“那你們喜歡什麼花樣的?”
趙頂天道,“我喜歡大老虎!”他轉頭用手指扒開嘴巴,扮了個鬼臉,“噢嗚”叫了一聲,把安寧和朱景先都逗樂了。
安寧笑道,“那行!我就繡只大老虎給你。”
朱景先想起安寧以前給他的那塊帕子,問道,“六妹,你會繡水墨圖吧?我以前見人繡過,甚是別緻。”
“是啊!大哥是在哪兒見過的?”安寧好奇道,“是何人所繡?我還以爲就我喜歡呢?”
朱景先笑道,“我只見過那繡品,卻無緣得見本人真面。”
安寧道,“那要是我繡的比不上別人的,大哥可不要見笑。”
“不會。”朱景先心想,就見過你的水墨繡,也無從比較。
“大哥喜歡怎樣的水墨,山水還是花草魚蟲?”
“這個隨你,”朱景先道,“你什麼順手就繡什麼吧。”
安寧點了點頭,裁了幾塊絲帕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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