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太醫院門口。就聽見裡面轟隆一聲巨響,把那小太監嚇了魂都飛了一半。壯着膽子往裡偷眼一瞧,可了不得?!二殿下幾乎要把太醫院給拆了,裡面被砸得亂七八糟,各式藥材扔了一地,秦遠鐵青着臉指着面前跪着的一地太醫道,“你們若再敢在我面前說什麼救不醒之類的混帳話,這些東西就是下場!以十日爲限,若是救不醒她,我每十日便來殺一人,你們自己瞧着辦吧!”
秦遠轉身出了門,傳令太監隔了幾步,在後面跟着,也不敢問他去哪兒,就這麼悶着頭跟着。瞧着方向,是往養心殿方向而去,這太監才心下稍安。
進了殿,晉後站在屋內,正冷着臉在等着,見秦遠進來便問道,“慕遠。你那妃子呢?”
秦遠道,“我怎麼知道?”
“你怎麼知道?”晉後更生氣了,“你的女人,你都不知道在哪?”
秦遠道,“她是二殿下妃,卻不是我的女人。”
晉後氣得連連擺手道,“哀家不跟你說這個了,現只問你,她人呢?”
秦遠道,“我沒見過她。”
晉後道,“傳令太監何在?”
傳令太監從後面瑟縮着上前跪下道,“回皇后娘娘,奴才方纔去傳旨,可……可二殿下宮中沒人知道二殿下妃上哪兒去了!”
“什麼?”晉後氣得柳眉倒豎,“偌大個皇宮,丟了個王妃都沒人知道?”
秦遠道,“丟了便丟了,母后,您若沒別的事,兒臣就先告退了。”
晉後道,“你給我站住!”她氣急敗壞道,“你知不知道,樑相國今日居然不告假,也沒有上朝!”
秦遠眉毛一挑道,“是麼?”那跟我有什麼關係?他現在心心念念只忙惦着安寧,哪裡還有空理別人。
晉後道,“現在二殿下妃也不見了。難道,難道他這一家子竟膽大包天,敢私跑了不成?”她馬上道,“快,傳太子和太子妃也來!”
傳令太監趕緊一溜煙跑出去了。
很快,太子和太子妃都趕來了。
晉後瞧見樑淑鸞便問道,“太子妃,你爹和你妹子都上哪兒去了?”
樑淑鸞臉色微變道,“我爹和我妹子?臣妾,臣妾不知道啊?”
“你會不知道?”晉後冷冷的道,“哀家可告訴你,他們全都跑了!你爹沒來上朝,你妹子不在宮中,你這個大女兒會不知道!”
樑淑鸞撲通跪下了,顫聲道,“臣妾久居深宮,實在是不知啊!”
晉後瞪着她,道,“看來你是不見黃河不死心!要不要哀家讓人帶你下去訊問一番?”
樑淑鸞嚇得花容失色,道,“皇后娘娘。臣妾真的不知!臣妾這些天在宮中安胎,並未出宮門一步啊,太子殿下是知道的!”
她若不提這安胎,秦慕達還打算幫她說幾句好話,可她這麼一提,只聽太子冷冷道,“母后,茲事體大,關係到皇室顏面,不若將太子妃暫且圈禁起來,詳加審問。還有她宮中的奴婢和二殿下妃身邊的奴婢,也要嚴查。這幾日出入宮禁的所有人員記錄,也得讓侍衛報上來,此外,再派人到樑府上去查看!”
晉後頷首道,“太子所言有理。哀家就是顧忌着皇室顏面,暫時將此事壓下,只道是樑相國抱病,還未曾派人去樑府。既是二殿下妃也失了蹤,那麼必有隱情。這賤人就留在我宮中,哀家親自安排人來審她。太子,你去審問那些奴婢和宮中的侍衛,慕遠,你趕緊帶人去樑府查探消息。”
秦遠立刻回絕道,“兒臣沒空,兒臣要回宮照顧寧兒!”
“你!”晉後指着他的鼻子罵道,“你自己的媳婦跑了,你倒跟沒事人似的!”
秦慕達忙道,“母后息怒!二弟心情不好。這樣,兒臣先回宮安排了宮中事宜,即刻帶人去樑府查探!”
晉後道,“那此事就交給太子了,不過記住,不管是什麼消息,絕不可走漏半點風聲!違令者斬!”
她轉頭狠狠瞪着樑淑鸞道,“來人!把她帶下去!好好審問!”
樑淑鸞呼天搶地的被拖走了,秦遠回了宮殿,太子自去忙碌了。
到了晚間,太子神情慎重的回來稟報,樑府已是人去樓空!連家丁都一個不剩。太子妃和二殿下妃身邊的奴婢真的不知情,什麼也問不出來。唯一異常的是,守衛的侍衛說昨日宮女素琴帶出去一個陌生的宮女,當時用的腰牌不過是宮中常見腰牌,卻沒有回來,但素琴已死,現死無對證。
晉後坐在龍椅上,思忖再三道,“此事絕不可聲張出去,慕達你再去一趟,火燒樑府!”
秦慕達道,“那對外說詞就是。樑相府中半夜失火,全部燒死,二殿下妃因爲傷心過度,昏迷不醒,二弟宮中現就躺着一個,太子妃就被母后接到殿中親自調養。”
晉後點頭道,“如此甚好,再發軍中密令,傳令晉都各處城門,細細查訪他們的消息!”她一拍椅背道,“你們父女可千萬不要落入哀家手中。否則一定要將你們千刀萬剮,剝皮拆骨!”
秦慕達領命又出了宮。
樑府大火直燒了一夜,第二日,已是一片斷壁殘垣。晉都不一時便傳遍了,說樑府半夜突然大火,全家死於非命。晉後在朝堂上聽聞後唏噓不已,給樑府準備盛大的後事。朝中雖有些官員心生疑慮,但樑相國畢竟是個虛職相國,沒有造成太多動盪,也無人再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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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日,這天一早,天剛亮,朱府的大門就被人拍響。
家丁一開門,嚇了一跳,門口一人風塵僕僕的,看不清容貌。騎着一匹黑馬,還牽着一匹白馬,他渾身上下都淌着汗,兩匹馬也是如此,渾身還打着顫,那黑馬更慘,已是口吐白沫了。這人見門一開,直接就衝了進來,沙啞着嗓子道,“快去把馬好生料理了!”
家丁剛問道,“哎,你是誰?”那人已經頭也不回的就進去了。
這家丁剛想追上去,瞧他背影,卻有些眼熟,再看那黑馬,額上一抹雪白,這不是大少爺的馬麼?他這才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聽說朱景先回來了,朱兆稔匆忙套上件外衣就開了門,他瞧見朱景先的模樣也是嚇了一跳,差點就沒認出來,“景先。你怎麼弄成這樣,這麼快就到了?”
朱景先道,“四叔,我七夕收到消息,帶了兩匹馬,一路換馬,先趕了回來,景明過幾日也就到了。”
朱兆稔驚道,“景先,你就這麼跑了三天三夜?你瞧你都成什麼樣了,快去休息!”
朱景先道,“不用了,四叔,你快告訴我,到底出什麼事了?”
朱兆稔道,“此事說來話長,一時半會也做不了什麼。你先去洗把臉,換件衣裳,喝口粥。等一會兒,還有幾個人,我帶你一起見了,一起全說了吧。”
朱景先聽他這麼說,纔回了後院,洗漱用餐。
朱兆稔趕緊命人快馬去城外莊園裡把周復興和樑淑燕接了來。自己也回房換好衣裳用了早飯,又把趙頂天從密室裡領了出來,這才帶着大家一起去到後院。
朱景先收拾整齊,喝了碗燕窩粥後,人看起來精神了些,但仍是臉色蒼白,憔悴得很,朱兆稔瞧着心疼不已。
朱景先見了周復興和樑淑燕,並不意外,點了點頭。
趙頂天見到朱景先,眼淚就下來了,哽咽着道,“大哥,我,我害了六姐了!”
朱兆稔讓大家都坐下,才道,“你們聽我說,之前的事,景先你不知道,我也不跟你說詳情了,只說個大概吧。”衆人都望着他,他嘆了口氣緩緩地道,“小六姑娘進了宮之後,情況一直不太好。她怕你們擔心,一直不肯說。”
“是因爲流言和太子麼?”朱景先忽問道,其他幾人詫異的望着他,驚異於他的一語中的。
朱兆稔點了點頭道,“景先你安排了晴雲在宮外守候,我又想了些辦法買通了宮中某位大太監,暗中照料着她。本來我打算着,若是小六姑娘哪天自己想走了,便想法安排她偷偷出宮的,卻沒想到,你們卻沉不住氣。”他望着趙頂天道,“七夕前夜,頂天聽說小六姑娘捱了打,便溜進了宮,周賢侄也跟了進去,結果卻在二殿下那裡鬧得不可收拾。頂天受了重傷,生生的還把小六姑娘逼吐了血,爲了救他們走,小六姑娘只得與太子虛與委蛇,這才換了周賢侄和頂天平安出來。次日,小六姑娘又安排了身邊的宮女素琴,幫樑小姐偷混出了宮。自己卻跑到太子殿下那裡去,刻意在宮裡掀起軒然大*!”
“朱老爺!你說什麼?”趙頂天跳了起來,周復興臉色也白了,樑淑燕的眼淚已經掉了下來。朱景先擺擺手道,“四叔請講!”
朱兆稔嘆了口氣道,“當晚,太子殿下和二殿下爲了爭奪小六姑娘,在宮中大打出手,鬧得不可開交,還殺了素琴,唉,白可惜了那丫頭!”
“素琴,素琴死了?”樑淑燕眼淚撲簌簌往下直掉。
“那六姐有沒有事?”趙頂天問道。
朱兆稔道,“小六姑娘悲憤之中,跳下高臺自盡,卻被兩位殿下救起。但晉後大怒,賜了她毒藥自盡!”
趙頂天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樑淑燕已是放聲大哭,周復興臉色鐵青,朱景先卻異常冷靜,沒有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