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霞,秋桃!”樑相國威嚴的道,“二小姐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春霞和秋桃相顧了一眼,一時有些不敢答話。
樑夫人上前道,“春霞、秋桃,你們倆是從小陪二小姐長大的,你們說,二小姐這麼些年來,有沒有虧待過你們?”
倆丫頭搖了搖頭。
樑夫人道,“那我和老爺呢?有沒有責罰過你們?”
倆丫頭搖了搖頭,秋桃道,“老爺、夫人和二小姐一向待我們極好。”
樑相國道,“那二小姐到底是因何弄成這樣?你們倒是說呀!”
樑夫人的眼淚掉了下來,“難道你們真就忍心就瞧着她這麼癡癡傻傻的?”
秋桃一下跪了下來,春霞的.眼淚也掉了下來,跟着跪下來。
樑相國道,“你們別怕,有什麼就直.說,這屋裡就我們四人,外面院子裡還有人守着呢,沒人會聽見。”
秋桃道,“老爺夫人,不是我們不.說,而是我們真不知道啊。”
春霞道,“秋桃說的是真的。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確實不知。”
樑夫人道,“那你們就說你們知道的,把之前之後的.情形詳詳細細講來。”
秋桃道,“之前?那天本來好好的,也沒發生什麼事,.二小姐跟平常一樣,白天就是繡了繡花,看了會兒書,也沒出去。晚上,二殿下仍是過來一起用飯。”
春霞插言道,“晚.膳時,二殿下還喝了幾杯酒,那酒還是太子賜來的。”
“哦?”樑相國捋須思索着,“太子怎麼會賜酒來?”
春霞道,“聽說是新貢的酒,叫什麼名兒,杏花什麼的。”
樑相國道,“杏花春?”
“對。”春霞道,“就是這名兒。”
樑相國心想這酒也平常呀,於是便問道,“那他們用過晚膳呢?”
秋桃道,“二殿下和小姐每次用過晚膳,洗漱後就讓我們退下了,之後的事情我們就不知了。第二天一早,我們照例進房,伺候小姐梳洗,就見到小姐一人縮在牆角,成了這副模樣”
樑夫人大驚失色,忙問道,“那你們瞧見小姐時,她身上的衣裳可還整齊?”
春霞道,“就是覺得奇怪呢!二小姐身上仍是昨晚的衣裳,根本就沒動,似乎就是那麼蹲了一夜。我們當時拉都拉不起來,手足冰涼,都僵化了,我和秋桃給她捶了好久。”
秋桃道,“那牀上的被子也都好端端的,沒人睡過。”
樑夫人和樑相國相望一眼,略放下些心來。
樑相國想想又道,“那你們晚上可聽到什麼異樣的動靜?或是有什麼人來過?”
秋桃想了想道,“我們回房不久,上半夜似乎還聽見一會兒琴聲,可很快就沒有了,也不知是不是小姐彈的。”
春霞突然道,“秋桃,你記不記得,那天晚上,太子妃派了位宮女來?”
秋桃道,“對,是有這麼回事。”
樑相國道,“太子妃?那宮女來做什麼?”
春霞和秋桃對望了一眼,有些不敢說。
樑夫人道,“放心,你們都實說了吧,二小姐是不是甚怕大小姐?”
倆丫頭點了點頭,春霞鼓足勇氣道,“其實二小姐入宮後,大小姐很少來見二小姐,開始見過一兩次後,二小姐似乎很怕大小姐,有幾次大小姐派人來召二小姐過去,二小姐也不敢去。”
秋桃道,“在二小姐出事前幾天,大小姐來見過二小姐,她走後,我瞧見二小姐跪在地上,似乎還哭過。”
樑相國一拍大腿,重重地噯了一聲,搖頭嘆着氣。
樑夫人道,“你倆還知道什麼?”
倆丫頭道,“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樑相國道,“那你們去吧。這些事可莫跟人提起了。”
倆丫頭應了轉身出去。
忽然,屏風後有人輕輕彈了彈手指,樑相國忙轉過來道,“周公子,何事?”
周復興低聲道,“再問問她倆,那天聽到的曲子,可是二小姐平時彈慣的?”
樑相國忙又追了出去,一時回來懊惱地道,“那倆丫頭說記不清了。”
周復興皺眉想了想道,“相爺,你這府上可有什麼特別隱秘之處,就算有人大聲尖叫,別人也聽不到的?”
樑相國道,“那可沒有,我府上家丁不少,就是在這小樓裡,動靜大了,也是聽得到了。”
“要讓二小姐說出心事,恐怕得讓她受些驚嚇。若是在府上,恐有諸多不便,招人耳目。”周復興略一思忖道,“相爺,我瞧見府上後面倒是倚着座小山,四周沒有人家。若是把小姐帶到山上問話,不知方不方便?”
樑夫人道,“那我們夫妻可以跟去嗎?”
周復興道,“當然要同去。但是在我問話時,你們不管聽到什麼,看到什麼,千萬不能出聲,更不能出來阻攔,除非我叫你們出來,你們才能出來。若是驚嚇着二小姐,她可能會把這心結藏得更深,永遠都不願打開,那可就是用什麼藥石都無效了。”
樑相國道,“行!那周公子準備什麼動手醫治小女?”
周復興道,“事不宜遲,我打算今晚就動手。現在天色尚早,先讓她睡着,你們拿這方子去抓藥回來煎好,等她醒來,把藥給她服下,我再助她打通經脈。等天黑了,悄悄上山去尋個隱秘之處,我來問她。”
樑相國道,“那可還要準備些什麼麼?”
周復興道,“沒什麼了,我先去後山瞧瞧地形。”
樑相國點了點頭,忽想起一事道,“今晚我總得帶幾個下人前去,若是小女說出什麼,可能有關宮闈之事,周公子有沒有什麼辦法,也讓他們暈過去一陣子?”
周復興道,“這倒不難。”
樑相國道,“那就拜託公子了,老夫也去準備準備。”
樑淑燕真是許久未曾休息好了,這一覺只睡到金烏西沉方醒。
樑夫人瞧見她醒來,便慈愛的道,“燕兒,你醒啦?”
樑淑燕的眼神仍有些茫然,“你是誰?”
樑夫人的眼圈紅了,“我是娘啊。”
周復興端着藥碗走上前來,示意樑夫人先不要問話,把藥給她喝下。
樑夫人擦了擦眼睛,接過來道,“來,燕兒,把藥先喝了。”
周復興開的方子,樑相國已經找了幾位大夫私下瞧過,確實是寧神解鬱的方子,這才抓回給小女兒煎下。
樑淑燕往後縮了縮,周復興上前,盯着她的眼睛道,“你把藥喝了,喝了就沒人問再來你了。”
樑淑燕這纔沒有拒絕,順從的把藥喝了下去。
周復興坐到她旁邊,一直盯着樑淑燕的眼睛,輕聲道,“你不要動,閉上眼睛坐一會兒,好不好?”
樑淑燕閉上了眼睛。
周復興運氣於指,一路點着她的啞門、合谷、內關、三陰交、太沖、申脈、後溪諸穴,最後貼在樑淑燕背上的靈臺穴上,縷縷真氣輸入她的體內。樑淑燕只覺一股暖流在體內流淌,如曬着暖洋洋的太陽,十分舒服。
不一時,樑相國和夫人見周復興頭頂竟冒出絲絲白汽,且滿頭大汗,知是極耗內力。好一會兒,周復興才收回手掌,閉目運氣凝神,等他臉上的汗漸漸幹了,忽然睜眼,伸指在樑淑燕的身上一點。樑淑燕驀地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此時,天已全黑,府中家丁俱都睡下。聽梆子剛打過二更。樑相國道,“可以出發了。”
周復興脫下外衣,露出裡面的夜行衣,又拿面巾矇住了臉。
樑夫人上前,給女兒披上件斗篷,整個兜頭罩住。周復興上前把樑淑燕整個抱起道,“走吧。”
下了樓,樑相國在院中已安排了三乘小轎,周復興待樑夫人上了轎子坐好後,把樑淑燕交到她的手上。自也上了一乘小轎,樑相國這才喚幾個早安排好的心腹家人進來院子,命將轎子擡去後山,那些家丁也不知轎中何人,只知依老爺吩咐行事。
周復興下午上了山一趟,尋了一個小山洞,還頗有些深。他一路做了些標記,回來告訴了樑相國,故此樑相國的轎子走在前頭,指揮着家人左彎右拐,不一時,便快到那山洞了。樑相國命人落轎,清咳了兩聲,周復興從轎中衝出來,此時天色其甚黑,他又穿着夜行衣,更是瞧不清楚,唰唰幾指,那幾個擡轎的家丁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俱都軟倒在地。
樑相國提着燈籠,周復興從樑夫人手中接過樑淑燕,樑相國攙扶着夫人,四人進了山洞。尋了塊平地,周復興放下樑淑燕。卻忽然回手,在樑相國和樑夫人身上分別一戳,樑相國和樑夫人只覺眼能視耳能聽,卻說不出話來,也動不了分毫。不由心中大駭。
周復興行禮道,“相爺,夫人,爲免待會二位按捺不住,發出聲響,故此也點了兩位的穴道。請不必擔心,我和二小姐就在你們能瞧得見的地方,我在做什麼,你們待會全都能瞧見,也能聽得見。請稍安勿躁。”他一下吹熄了樑相爺手中的燈籠,洞中頓時一片漆黑。
樑相爺和樑夫人此時也無法了,只能眼睜睜的瞧着他走到樑淑燕面前。聽是聽得見,可伸手不見五指的,瞧又能瞧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