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初曉拗不過雨薇, 只得開車和她一同出去了。沒想到杜大小姐絲毫不忌諱,竟然又支使着她驅車來到了“古唐齋”。
看着她一臉晦氣,雨薇呵呵笑道:“放心吧, 這次有我押陣, 保準出不了事。帶你來這兒, 就是領你來試穿旗袍的。”
“什麼時候我要穿旗袍了?雨薇, 你簡直胡鬧!”晏初曉止住步, 不幹道,“明明知道我最不喜歡旗袍,穿着它行動彆彆扭扭的, 你還……”
“晏子,旗袍沒你想得那麼彆扭。穿上它, 我就琢磨着你的形象肯定會有重大改變的, 格外端莊, 格外漂亮。我覺得旗袍就是從來沒穿過的人第一次穿,就會特別光彩照人, 韻味十足。”雨薇耐心開解,最後拿錢來嚇唬她道,“晏子,我已經付了錢的。如果你實在不要定做好的那件旗袍的話,那咱們就走。只是你知道的啊, ‘古唐齋’的東西一向很貴, 這樣一來只能便宜那個老闆了。”
“行了行了, 去吧!”晏初曉算服了她, 無奈道, “真不知道你怎麼這麼清楚我的尺碼,都已經先斬後奏了!”
“當然知道了!如果連你的尺碼我都不知道, 和你處了二十多年的交情白處了呀!”雨薇嗔怪道。
在“古唐齋”,杜雨薇取了一件藕荷色旗袍交給晏初曉,笑嘻嘻道:“去換吧,姐還等你舊貌換新顏呢!”
她愣愣怔怔地操起旗袍就進了試衣間,可是當她小心細緻地扣好旗袍上的每一粒盤扣,深呼吸一口氣出來時,外面卻真正的舊貌換新顏,別有一番天地。
晏初曉驚訝地看見許久不見的Jessica居然帶着助理也出現在“古唐齋”,和雨薇示威性地對視着。
雨薇稍稍欠起下巴,擺出她平常瞧不起人的樣子,鄙夷,不屑地看向Jessica。
而Jessica則是慣有的微笑,面對昔日的敵人,她着重她的優雅,她的高貴。然而她的微笑,卻被她於無形中化作潔白的鹽,準確無誤地灑向雨薇原有的傷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晏初曉快步上前,笑着轉移已經怒火中燒的雨薇注意力道:“雨薇,我換好了。怎麼樣,還好吧?”
還未等雨薇答話,Jessica搶先一步,莞爾一笑:“晏小姐,沒想到你現在改風格,變溫婉了?這麼一看,還是蠻有魅力的。”
“我們家晏子原本就很有魅力,要豪放就有豪放,要溫婉就有溫婉。這次回來,更不用說,魅力更甚,追求者接踵而至。也難怪那個姓江的現在怎麼被晏子踹都不撒手了,感情衣雖不如新,但人總不如故,還是結髮妻子最令人回味無窮吶!哎,有些人愣是等了三年,得到了什麼,照樣扶不了正,留不住男人!”杜雨薇毫不客氣,言辭犀利道。
Jessica耐心地聽她說完,沒有動氣,繼續微笑道:“杜小姐,果然爬上了市長太太這個位置,說話就是不一樣啊,這麼有底氣!”
“要的就是底氣,不然怎麼能震懾住小三呢!”杜雨薇理了理衣服,漫不經心道,“爬上去的也好啊,總之現在是正房,而且是一市之長的正房。比小三,強許多吧?”
Jessica臉上的微笑快要掛不住了,但仍舊款言溫語道:“杜小姐,當市長太太,感覺一定很好吧?”
“能不好嗎?就相當於被人使了一個絆,結果老天長眼,讓我撿着一個金蘋果了!”杜雨薇滿臉春風得意。她順手拿起衣架上一件白色鑲金的旗袍,在身上比劃了下,若有似無自言自語道:“其實這件旗袍也不錯,可惜現在懷着孩子,穿不下了。”
Jessica的眼睛果然隨着雨薇的言語,停留在雨薇已經隆起的肚子上。
晏初曉突然感覺Jessica的神情變得古怪,臉變得慘白,她停留在雨薇肚子上的眼睛變得兇狠了,像是一隻手在那兒用力按了一下。
“雨薇,旗袍咱們買好了,可以走了。”晏初曉忙取下仍不經意的雨薇手中拿着的旗袍,放回原位。
“你不換下來再走?”雨薇一臉訝異道。
“你不是說效果好嘛!我走在街上想看看回頭率。”其實她不想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正當她和雨薇轉身要走出去的時候,Jessica突然“呀”的一聲,驚恐地叫道:“老鼠!老鼠!往門那邊躥了!”
聽到“老鼠“二字,雨薇立馬大驚失色,低頭忙看腳下,站都站不穩了。好在晏初曉及時攙扶住,雨薇纔不至於摔倒在地。
“古唐齋”老闆立馬上前,着急問道:“哪裡有老鼠啊?小店可從來都是整潔乾淨,絕對不會有老鼠存在的!”
“對不起,老闆。的確沒有老鼠,我剛纔一時花了眼,看錯了!”Jessica笑意盎然道。她看向臉色已經煞白,流着虛汗的雨薇,意味深長提醒道:“知道自己懷了孩子,就要千萬當心啊!別再出來招搖過市了,否則一不小心流了產,不僅你要難過,章市長也要心情複雜了吧!”
這番陰陽怪氣的話讓晏初曉再也忍受不了了,被這個女人陷害她一次流產就已經足夠了,難道還想故伎重演陷害雨薇?
晏初曉忿恨地盯着她,似笑非笑道:“Jessica,你就不能積點德嗎?做多了壞事,就不怕再被人拖進黑巷子嗎?!這大概也是你一直沒有孩子,妒忌別人的原因吧!”
聽到這話,她的身體陡然震動了下,緊咬住雙脣,面無表情道:“晏初曉,你記住今天你所說的話。你會爲之付出代價的!”
三年前的狠話還想用來嚇唬她!簡直小覷她!晏初曉平淡若水道:“代價是江湛遠嗎?沒關係,你拿走吧,我不要了!”說完,就扶着雨薇出門了。
坐在車裡,看着雨薇仍是起伏的心情,晏初曉安慰道:“別瞎緊張,老天長眼了,肯定讓那女的禍害不了我們的!”
“可是……晏子,我就怕我等不到懷胎十月,一不小心就……”雨薇緊張地握住她的手。
“呸呸呸!不許說不吉利話!”晏初曉邊用餐巾紙給她擦汗,邊安她的心道,“這孩子不是還好好地在你肚子裡嗎?吃一塹長一智,今天咱們躲過這瘟神,就不再出門了哈。乖乖在家安胎,再定時由司機送來醫院檢查,妥妥當當的,孩子準沒事!”
“我不出門了,但是你得經常來家裡看我啊!不然我多悶!”雨薇像小孩般要求道。
“是是是……”晏初曉笑着打保票。
她好說歹說,總算安穩了雨薇的心,就開車送她回家。
晏初曉一身旗袍回到住處時候,給唬了一跳。她看見鐵雲竹端坐在沙發上喝着茶,詢問着女兒湛秋的情況,旁邊還有江湛遠,周凱。
她一進來,衆人的視線都移至在她身上。長久的驚訝,新奇的目光讓她的臉略微有點緋紅。
“哇塞!嫂子,你真是像天仙一般!”小姑回過神,大驚小怪地走過來,摟住她的胳臂,誇道:“你們看,是不是跟陳逸飛畫裡走出的古典女子一樣?”
晏初曉不好意思地揉揉小姑的頭髮,轉向正打量着她的鐵雲竹,禮貌打招呼道:“媽,您來了?”
“來這邊辦點事。”鐵雲竹用白生生尖削削的手指輕輕託着青花瓷杯,口氣溫篤篤道,“旗袍不錯。去參加宴會了嗎?”
“哦,不是。”總感覺這樣站着,像被問口供似的,她徑直地走到冰箱處拿出飲料,解釋道,“這旗袍,是雨薇送給我的禮物。剛剛一起上街取了回來。”
鐵雲竹思忖着,又問道:“雨薇,是不是你那個做了市長太太的朋友?就是G市市長章之寒……”
未等晏初曉回答,江湛遠站起身,打岔道:“既然大家都來齊了,就一起出去外面吃飯吧。”
“湛遠,我不去了。你們一家人好好聚聚,我就不摻和了。”周凱訕訕笑道。
晏初曉也猶豫着不想去,自己剛剛從外面回來,哄雨薇累了,實在不願意也加入進去。
“不行,都得去,一個都不能少!周凱,你好歹也和我們生活有一陣子,怎麼還這麼生分?如果你硬要咬着‘一家人’字眼不放的話,就讓我媽認你做乾兒子!” 江湛遠斬釘截鐵道。
鐵雲竹也和藹地笑道:“是啊,周凱,一起去吧。這些年知道你一直照顧,幫助湛遠,我就沒有把你當外人。原本待會在餐桌上想認你做乾兒子,沒想到湛遠先說出來了。……這樣好了,你再說見外的話,我會立刻理解成你壓根不想認我這個乾媽。”
“哪能啊?有您這個能幹慈祥的乾媽,我求之不得!”周凱趕忙改口,“好,我去!一定去!好好陪乾媽喝幾杯!”
這一場認親,在晏初曉眼裡就是一出殺雞給猴看。連周凱都去了,她再推脫不去似乎有點不通情理。無奈之下,她也陪同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