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總管,已經弄清楚了,是張明鑑乾的。”李喜喜也從不遠處跑了過來,氣急敗壞地喊道,“那邊有幾個年青的,說張明鑑昨天傍晚封了城,派出人馬挨家挨戶搶錢搶女人,後來城裡就徹底亂了套”
“人呢,人在哪。”朱八十一抹了把嘴角的血,大聲追問。
“人,人馬上就過來了。”李喜喜用手向不遠處的廢墟上指了指,大聲迴應,“是兩個小牢子,他們當時見勢頭不妙,躲在”
正說着,幾個黑漆漆看不出模樣的傢伙,從廢墟上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哭喊道:“大總管,幫我們報仇啊,我們做牛做馬,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您。”
“大總管,報仇啊,張明鑑昨天一把大火,把揚州城,把揚州城徹底給毀了。”
“大總管,昨天傍晚,昨天傍晚張明鑑帶領着亂兵,可是把揚州人禍害慘了啊,您老,您老怎麼不早點來啊,嗚嗚,嗚嗚。”
“轟轟,轟轟,轟轟!”朱八十一感覺,自己耳畔好像有無數枚炮彈在炸響,不用再逃避了,惡事就是張明鑑乾的,是他,趁着蒙古人撤走,紅巾軍未至,揚州城內出現權力真空的時候,趁機犯下了這滔天罪行,更可恨的是,這廝在毀掉了揚州之後,居然還打起了紅巾軍的旗號,說他自己是什麼滁州大總管,狗屁,即便他是天王老子,今天朱某人也要他吃上一殺豬刀。
下意識的,朱八十一的手就摸向了腰間刀柄,準備命令弟兄們過河去追殺張明鑑,逯魯曾見此,趕緊用力扯住了他的右胳膊,大聲勸阻:“都督,不可,他既然敢派使節來聯絡,肯定也會派出使節星夜趕往汴梁。”
“是啊,真的有光明右使替他說話,你現在下令討伐他,肯定會引起劉帥那邊的誤會,弄不好,徐壽輝和彭瑩玉臉上也很難看。”濠州總管郭子興也湊上前,提醒朱八十一切莫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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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大總管,這事兒還是謹慎爲好。”孫德崖、張士誠等人,也紛紛開口勸解。
淮安軍眼下雖然實力強大,但名義上,畢竟還屬於紅巾軍中的一支,隸屬於劉福通的管轄之下,而張明鑑一旦歸降了紅巾軍,就與朱八十一成了事實上的同道,爲了他歸降前做過的惡事,而同室操戈,道理上實在有些說不通。
只有毛貴,跟朱八十一同樣眼睛瞪得滾圓,推開衆人,大聲說道:“怕什麼怕,趁着他的人還沒從汴梁返回來,直接幹掉了他了事,到時候,就說咱們不曉得他已經投靠了劉帥了,怕他是詐降,我就不信,劉帥會因爲這樣一個惡賊,降罪你朱八十一,他如果真那麼是非不分的話,老子跟你一起反了他。”
“胡鬧。”逯魯曾聽毛貴說得實在不像話,狠狠瞪了他一眼,繼續提醒,“身爲一軍之主,豈可做如此無賴行徑,要做,也做在明處,都督,你且聽老夫一句話,先見見那光明右使,讓他把話說完了,再做決定不遲,弟兄們走了這麼遠的路,剛好也需要歇息歇息。”
“是啊,都督,見見那個光明右使,不耽誤咱們追殺任何人。”陳基、葉德新等淮安軍參謀也紛紛開口,建議朱八十一暫緩一步再做決定。
淮安軍戰鬥力強悍,是建立在精良的武器和充足的糧餉之上的,而這些物資的獲得,都離不開一個相對安穩的發展環境,一旦與劉福通交惡的話,即便不打起來,西側也會失去一道屏障,屆時,只會便宜了虎視眈眈的蒙元朝廷。
“來人,就在這裡給本都督扎一個座位,本都督就坐在廢墟上,看看那光明右使有何說辭。”朱八十一有個非常好的長處就是聽得進去勸,強壓着心中的怒火,大聲吩咐。
“是。”徐洪三領着衆親兵答應一聲,立刻動手從廢墟中撿出沒燒乾淨的木頭石塊,給朱八十一壘起了帥案。
剛纔衆人林林總總說了一大堆,只有一條,徐洪三認爲是非常對的那就是,把事情做在明處,哪怕是最後要跟劉福通翻臉,也讓對方知道淮安軍是爲什麼翻臉,沒必要遮遮掩掩,彷彿自己這邊虧着多大的理一般。
大夥齊心協力,很快,一個似模似樣的中軍衙門就搭建完成,明教的光明右使範書童也恰好趕到,探頭探腦地看了看,快走幾步,衝着危襟正坐的朱八十一躬身施禮,“光明右使範書童,見過朱堂主,祝朱堂主百戰百勝,廣播我光明教義於世,早成正果。”
“多謝。”朱八十一輕輕擡了下手,算是向對方還禮,他這個大智堂堂主是冒牌貨,所以最不愛聽的,就是別人叫自己朱堂主,並且對治下各地的明教教徒,也從沒給予過什麼特權,只是允許他們像回教、佛教和基督教一樣,憑藉各自本事傳播而已,若是犯了罪,也一樣讓衙門照抓不誤,絕對不會因爲對方是明教子弟,給予半分寬容。
那光明右使範書童顯然不太瞭解朱八十一的脾氣,見他坐在臨時用殘磚搭起的椅子上,屁股都沒挪一下,不覺有些惱怒,豎起手指,做了個火焰狀手勢,大聲說道:“本使奉劉帥之命,巡視淮南,傳播我光明教義,卻不料受惡人所害,身陷囹圄,險些殉教而死,多虧了光明神保佑,給了青軍萬戶張明鑑降下諭旨,令他幡然悔悟,改過自新,這才得以重見天日,嗚呼,感謝明尊,令弟子脫離苦海,明尊,弟子將永頌你之名,將火種灑遍天下,直至靈魂迴歸光明神國。”
“光明普遍皆清淨,常樂寂滅無動詛,彼受歡樂無煩惱,若言有苦無是處,無量光,無量壽,無量神國。”郭子興、孫德崖和毛貴等人趕緊也將手捏成火焰狀,大聲唸誦經文。
無論內心深處到底信不信明教,眼下他們名義上都是教中弟子,攻城掠地和鼓舞士氣的時候,也要藉助信仰的力量,所以當光明右使範書童把經文一念出來,大夥氣勢上明顯就低了一頭。
朱八十一卻越聽越煩躁,將手掌在面前的臨時帥臺上重重一拍,大聲喝道:“行了,都不用唸了,老子今天不想聽你念的什麼經,也不想問你拜的是那座神,老子只想問一句,昨天夜裡,張明鑑在揚州城做了什麼,範右使,麻煩你對着你的經文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