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挺狠。”喝了一杯酒,劉三很突兀的說了這麼一句。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絕對不會承認,只能表面上裝糊塗:“三哥,我就是一個老實人,開個小酒吧賺口飯錢,以後還請你多多關照。”
“好說!”劉三瞥了我一眼,隨後拿起一瓶洋酒,大約有大半瓶,然後推到了我面前。
“三哥,這是什麼意思?”我笑着問。
“喝了它,我就承認你這個酒吧。”劉三斜着眼睛說道。
“三哥不承認的場子,在沿江路就沒有能經營下去的。”他旁邊的小弟鼓譟道。
我心裡很明白,自己出手狠辣,能震懾住了一些宵小,但像劉三這種人,在道上混,要的就是面子,他不可能因爲死了三個小混混,就對自己另眼相看,即便心裡確實有點害怕,也要硬撐着,因爲一旦示弱會影響他的威信。
“三哥給面子,我要兜着。”我說,隨後拿着桌子上的大半瓶洋酒,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腦袋就有點暈,眼前看人重影,自己酒量本來就不大,一下子喝這麼多,瞬間醉了。
“三、三哥……”
撲通!
我只記得自己叫了一聲三哥,然後便失去了知覺。
第二天中午才醒過來,發現躺在公寓的牀上,應該是於志把自己送回來的。
腦袋還有點暈,洗漱了一下,下樓吃飯。
正吃着飯呢,突然一名穿牛仔褲,格子襯衫的女子坐到了我旁邊,一名拿小包的男子坐到了我另一邊。
我心裡一愣,有點緊張,暗道:“難道是劉雄飛的人?看着不像啊。”
正奇怪呢,女子亮了一下證件。
“我們是市局刑警隊的,找你瞭解一點情況。”女子說。
她紮了一個馬尾,紅白格子襯衫,裡邊是黑色胸衣,身材挺苗條,模樣很漂亮,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這麼漂亮的女孩要當刑警。
“眼睛往那裡看呢?”耳邊傳來男子的呵斥聲。
“警官,我是良民,不知道你們想了解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說。
“十月二十六號晚上十點鐘,你在那裡?”女子問。
“沿江路醉夢酒吧,我是那裡的老闆。”我實話實說。
那天方鳴殺人的時間。
隨後女子各種詢問細節,我一一作答。
突然她話鋒一轉,問:“方鳴你認識吧?”
詢問很突然,我根本來不及反應,至此我纔對刑警的詢問手段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他們很會打心理戰。
此時遲疑吧,肯定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如果實話實說吧,又會引出更多的麻煩,只要被抓住破綻,將會被對方一直咬着不放。
還好在方鳴做出那麼驚人的舉動之後,我一直在思考如果警察來詢問自己,應該如何迴應。
有了心理上的準備,雖然女子問的非常突兀,但我在一愣之後,馬上回答道:“算認識,也不算認識,他前段時間還來我們醉夢酒吧喝過酒。”
“僅僅這樣?”女子一臉嚴肅的問。
“對呀,警官,我是好人,怎麼可能跟這種爛仔有關係。”我說。
“我說你有關係了嗎?”
後面她又詢問了很多問題,我小心回答着,如履薄冰,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回答完之後,對方仍然說:“跟我們回局裡一趟吧。”
“警官,爲什麼啊?我犯什麼法了?”我一臉驚訝的問,心裡七上八下,不停回憶着剛纔自己的回答,是不是有什麼漏洞和破綻。
“回去就知道了。”女子站了起來。
我坐着沒動,說:“你們不能亂抓人啊。”
“誰說要抓你了,只是請你回去協助調查,你如果不配合的話,我們有權進行強制措施。”女子拿出了手銬:“需要帶上它嗎?”
我嘴角抽動了一下,最終站了起來,跟着他們離開了大排檔,坐進了警車。
等來到市局之後,我發現於志也被帶了進來,並且還有方小雨和她的班主任。
看到方小雨的一瞬間,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誰知道真相的話,那就是方小雨。
我被帶進了審訊室,雖然沒上手銬,但來這種地方,心裡很是惴惴不安,壓力很大。
剛纔那名男子帶着一名年輕警察,開始再次對我進行詢問,問題跟剛纔女子在大排檔詢問自己的問題差不多。
“警官,剛纔跟你一塊的那名女警官已經詢問過了。”我說。
“廢什麼話,讓你說什麼就說什麼。”男子呵斥了一聲。
沒辦法,我只好再次回答一遍。
問了大約二十分鐘,他們離開了,審訊室裡只剩下了我一個人,表面仍然能保證一絲鎮定,心裡其實已經慌了。
還好,大約等了一刻鐘,那名女警走了進來,扔給我一個文件夾,說:“簽字,你可以走了 。”
“哦,好!”我立刻簽了字,急步朝外邊走去,可是還沒有走出審訊室,身後傳來女警的聲音:“別以爲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呃?”我愣了一下,扭頭朝對方看去,一臉懵逼的問:“警官,你跟我說話嗎?”
她盯着我的眼睛,我下意識想躲閃,但理智告訴自己,不能躲,更不能怕,要坦蕩,既然放自己離開,那就是他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自己跟方鳴有聯繫。
我強壓下內心的慌張,帶着一絲微笑跟這名女警對視着。幾秒鐘之後,她收回了目光,說:“沒什麼,你可以走了。”
“警察姐姐,我可以知道你叫什麼嗎?有空的話,晚上請你喝一杯。”我鬼使神差的說,想着證明自己心裡沒鬼。
按照常理來說,對方不讓自己滾已經算客氣了,可是下一秒,自己便石化了,因爲對方竟然答應了:“好啊,我叫段書蘭,我們加個微信吧。”
“呃?這……那個……好吧。”沒辦法,我只能同意,拿出手機跟對方相互加了微信,心裡卻很後悔,對方會不會有什麼辦法,黑進自己的微信,然後查找其中的信息?
稍傾,我帶着患得患失的心情走出了市局的大門,於志正在外邊等着。
“你也被叫了過來?”我問。
“嗯!”於志點了點頭。
“回去說。”我說。
“好!”
剛攔了一輛出租車準備離開,發現段書蘭把方小雨和她的班主任送了出來。
方小雨朝我和於志看了一眼,眼神很複雜,一時之間沒有讀懂對方什麼意思。
回去的路上,腦海中一直閃現着方小雨那複雜的眼神,心中暗暗想道:“對方几個意思啊?還有段書蘭他們到底掌握了什麼線索,把自己和於志都傳喚到了市局詢問情況?”
後來過了很久,才從方小雨嘴裡得知,當時段書蘭等人在走訪南城實驗二中的時候,得到一個線索,在方鳴殺人之前,曾經帶兩個人來學校門口接過方小雨。
只不過當時我們站的位置在監控之外,所以並沒有拍下影像,而直接證人就是方小雨,所以纔有了今天的公安局之行。
剛纔在審訊室的時候,方小雨跟段書蘭就在旁邊的房間裡,那裡是監控室,能看到審訊室的一切。
段書蘭問方小雨是不是我和於志兩人,她的回答是否定的,不然的話,今天我和於志就別想着回家了,直接就被關進看守所了。
這些情況,現在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一路在出租車裡犯嘀咕。
當天晚上,我和於志去了醉夢酒吧,顧小北氣呼呼的走了過來:“強哥,這個陳小曼太死板了。”
“怎麼會事?”我問。
“三哥那邊的錢今天應該送過去了,可是她就是不簽字,說必須等 你來,而你的手機一直沒人接。”顧小北說。
在公安局我怎麼可能接她的電話。
“劉三那邊要什麼錢?”我微皺着眉頭問。
“保護費啊,哥,你不會以爲昨晚跟他喝了一次酒,就可以免了這部分錢吧。”顧小北瞪大了眼睛說。
“沿江路這邊的場子都交嗎?”我問。
“嗯,基本上都交,不交的都是有背影的。”顧小北說:“哥,以前咱們想交都沒有這個資格,現在三哥既然給這個面子,咱們就應該積極一點。”
我知道顧小北這種反應沒錯,也很正常,以她的層次,劉三給面子,肯定要敢緊兜着。
可是自己心裡卻很不舒服,這種事對方不會強迫,但你不交的話,他又有很多種辦法噁心你,讓你的生意黃了。
“媽蛋,剛弄的劉雄飛偃旗息鼓,這個劉三倒是挺橫啊。”我在心裡暗暗罵道,不過思來想去,現在不是跟他鬧翻的時候,於是對顧小北說:“我跟小曼說一聲,你去拿錢吧,一會給劉三送過去。”
“好!”顧小北嘟着嘴朝二樓財務室走去。
對於陳小曼的表現,我是很滿意,她在嚴格執行自己的要求,於是拿出手機發了一條微信,意思是說把錢給顧小北。
剛發完微信,段書蘭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王老闆,不是說要請我喝一杯嗎?”
聽到她的聲音,我差點嚇得跳起來,終於明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意思了。
方鳴的事情跟自己有關,真得很怕跟段書蘭打交道,此時心裡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光,下午的時候,爲什麼嘴賤,口花花,現在人家真找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