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着陳小曼去了沿江路派出所,敲開了荀正所長辦公室的門。
“荀所長你好,嘶吼迪廳我們已經整改好了,這是整改的材料,你看能不能開業了?”我開門見山的說,前幾次來,說請他吃飯,直接被懟了一通,所以學乖了。
“放這裡吧,我會盡快帶人去檢查,如果合格的話,自然會解封。”荀正一臉嚴肅的說。
本想催促幾句,但被他瞪了一下,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荀所長你忙,我們就不打擾了。”
隨後拉着陳小曼離開了派出所。
“死板臉。”出來之後,我小聲罵了一句。
“哥,趙所長調走了嗎?”陳小曼問。
“調走了,不然的話,嘶吼迪廳早開業了。”我說:“明天你拿着資料繼續來。”
“好的。”陳小曼點了點頭,然後笑着問:“哥,我的主來是財務,最近又兼着你的秘書,是不是要加工資啊?”
“加,不過只能加五百,咱們也不能一直這樣小打小鬧,我準備搞個假日大酒店,今年要多積攢點錢。”我說。
“咯咯!”陳小曼咯咯笑了起來,說:“哥,我跟你開玩笑呢,現在的工資已經很滿足了,過年放假的時候,參加了一個同學會,跟我一年畢業的同學,屬我的工資最高。”
“好好幹,不會虧待你。”我說。
“嗯!”陳小曼用力的點了點頭,隨後開口問道:“哥,嘶吼迪開業之後,你準備讓誰來負責啊?”
“還沒想好,顧小北現在管着醉夢酒吧和KTV的陪唱小妹,酒吧平平淡淡倒是不太出色,但在陪唱小妹這一塊,她挺有想法和能力,連酒吧的陪酒小妹都做了起來。”
“莊棟嘛,孔武有力,管着重金屬KTV已經是他能力的極限了。”
“嘶吼迪廳還真沒想好,要不你來試試?”我扭頭看着陳小曼說。
“我不行。”陳小曼立刻搖了搖頭,思考了幾秒鐘,然後鼓足了勇氣說:“哥,我、我想推薦一個人。”
“誰啊?”我問。
“酒吧服務生範磊。”陳小曼紅着臉說。
“範磊?”我愣了一下,因爲根本對這個人沒印像。
酒吧有一男二女三名服務員,還有一名調酒師,自己都沒有太多的印象。
“對,平頭,看起來有點呆,但很勤快。”陳小曼說。
“呃?呆?”我眨了一下眼睛,心中暗道,呆怎麼管理迪廳?
“不是真呆,就是看起來很憨厚。”陳小曼立刻解釋道。
“你和他在交往?”我問。
“沒,沒有。”陳小曼的臉更紅了。
我笑了笑,不再逗她:“說說你推薦他的理由。”
“仗義,忠心,直腸子,沒那麼多歪心思。”陳小曼脫口而出。
“沒了?”我盯着她問。
“嗯!”陳小曼點了點頭,說:“哥,範磊是孤兒,在江城孤兒院長大,十六歲出來打工,可惜沒文化也沒有一技之長,一直處於吃了這頓沒下頓的狀態,但他這個人很仗義,心不壞,乾淨,又忠心。”
“仗義從何說起?”我問。
“調酒師小李比他賺錢多,但因爲太花心,發了工資一個星期就花光了,每次都是範磊接濟他,還有每次門口有穿着破爛的衣服的乞丐,範磊總會給幾塊錢,最主要一點,有一次他還扶了一名自己摔倒的老太太,哥,你說這種人能是壞人嗎?能不忠心嗎?”陳小曼說。
這麼一說,我還真對這個叫範磊的有了一點興趣,說實話,找個忠心的人很不容易。
於志和張亮都是仗義的人,莊棟也是這種人,但要說他們三個人對自己百分之百的忠心,也未必。
在面對生死的時候,於志也許可能爲自己擋子彈,莊棟和馬亮就不可能。
如果陳小曼嘴裡的範磊真是忠心之人,即便是呆一點,我絕對也會推他上位,好好栽培。
不會可以學,但如果心壞之人,即便再聰明,能力再強,以後指不定咬自己一口。
“下午還有一點時間,你打個電話給範磊,就說我請他到中山路的悠然茶樓喝茶。”
“好的。”陳小曼立刻點了點頭,隨後掏出手機打電話。
半個小時之後,我在悠然茶樓見到了陳小曼嘴裡的範磊,看到人的時候,終於有了一點印象,確實是自己酒吧的服務員。
“強哥。”範磊恭敬的叫道。
“坐吧,剛衝的鐵觀音,嚐嚐。”我說。
他激動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可能有點急,燙了一下,不過他並沒有吐出來,表情有點痛苦,臉還紅了。
“範磊是吧?”
“嗯!”他立刻放下杯子,點了點頭。
“我最近盤下了嘶吼迪廳,缺個管理者,小曼推薦了你,說你是一個忠心仗義之人,是這樣嗎?”我盯着他的眼睛問道,這個問題其實很不好回答。
他擡頭盯着我,大約過了三、四秒鐘,開口說:“我在孤兒院待到十六歲,孤兒院裡的那幫壞小子組了一個猛虎幫,爲了不讓他們欺負人,我從八歲跟他們幹架到十一歲,雖然輸多贏少,但整整三年,我一步未退,他們終於不敢再欺負人了,只要有我在場。”
“十六出來,第一個收留我的人,是一個開服裝加工的私人企業,可惜剛到半年之後便關門了,我免費爲其守了兩個月的倉庫,直到庫存全部賣完才離開。”範磊說。
“聽說你還敢扶自己摔倒的老太太?”我問。
他點了點頭,說:“如果被賴上的話,也沒什麼,錢是沒有,但我有力氣,可以照顧對方,養老送終也可以。”
聽完他的話,我真有點吃驚,三十年第一次見到範磊這種人,以前只存在書裡或者電視裡,現在見到真人了,不過說誰都會說,主要還是看做。
思考了片刻,我盯着他的眼睛說:“範磊,古話說,聽其言,觀其行,我如果把嘶吼迪廳交給你,你有信心管理好嗎?”
“強哥,我以前沒做過這種事。”範磊說。
“誰也不是生下來就懂所有的事,沒做過沒事,可以學。”我說:“小曼說你是人才,而小曼也是我眼中的人才,所以我準備給你一個機會,提供一個舞臺,至於行不行,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範磊先看了一眼陳小曼,又朝我看來,說:“強哥,我一定全力以赴。”
“行,嘶吼迪廳就全權交給你了,在小曼把手續跑下來之前,你把人招好,規章制度制定好,預設各種突發事件,如何處理等等,多動腦子,想的事情多一點。”我叮囑道。
“是,強哥。”範磊點頭,眼睛裡有一絲亮光,他雖然表面看起來有點呆,但從小到大在孤兒院就是弱小一方的頭領,出社會之後,遭遇了很大的打擊,但內心深處也有自己的夢想,只是一直沒有舞臺,而現在舞臺已經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