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新買的手機,思來想去,現在能幫助自己的只有段書蘭,於是便試着撥打了她的電話。
“你給誰打電話?”於佳問。
“一個朋友,咱們兩人在臨海人生地不熟,到了晚上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我說。
“你在臨海還有朋友?”她問。
“江城的朋友,萬一在臨城有關係呢?問問總沒壞處。”我說。
正說着呢,手機裡傳出段書蘭的聲音:“喂?”
本來我想叫段警官,但於佳在旁邊,於是只好省略了稱呼:“我在臨海市,出了一點麻煩,你在這邊有沒有朋友,給我找個落腳的地方。”
“什麼麻煩?”段書蘭問:“落腳的地方?你去旅館不就行了?再說了江城離臨海又不遠,坐大巴兩個小時就回來了。”
“一句話半句話說不清楚,總之幫幫忙,不是走投無路不會給你打電話。”我說。
“到底怎麼會事?”段書蘭仍然在追問。
“你先給我找個落腳的地方,再慢慢跟你細說。”我說:“這次如果栽了的話,你委託的事情永遠不可能完成了。”
電話裡出現了片刻的沉默,大約十幾秒鐘之後,再次傳來段書蘭的聲音:“我有個堂哥在臨海經營一家漁業公司,我給他打個電話,一會回給你。”
“好!謝謝!”我說,隨後掛斷了電話。
“你朋友怎麼說?”於佳問。
“她有一個親戚在臨海經營漁業公司,說幫我們問問。”我說。
“可靠嗎?”她問。
“應該可靠。”我說。
我們兩人坐在桂花巷的一棵樹下,焦急的等待着。
鈴鈴……
突然手機鈴聲響了,我立刻看了一眼手機,可並不是自己的手機鈴聲在響。
“地龍的來電。”於佳一臉驚慌的說:“要不要接?”
(因爲剛買的兩個新手機,所以鈴聲一樣。)
“他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幹嘛?”我眉頭微皺了起來:“確認我們兩人是否死了?”
“不知道。”於佳看起來比我還要慌亂。
“暫時不要接,你把手機關了吧。”我說。
“好!”於佳點了點頭,然後把手機關了。
鈴鈴……
沒過兩分鐘,手機鈴聲再次響了起來,地龍把電話打到了我這裡。
“怎麼辦?”於佳看了一眼我的來電顯示問。
“不能接,接了之後,他問我們在那裡?說還是不說?”我說:“說了,他萬一再玩陰的呢?”
“有道理,你也別接了。”於佳點了點頭說。
還好他就打了一次,沒有繼續打,又等了五分鐘,段書蘭的電話打了過來,她第一句話便質問道:“你在臨海市殺了人?協查通告已經到了江城這邊。”
“不是我殺的,一時半會說不清楚,先幫我找個落腳的地方,萬一被抓到,我這輩子比竇娥還冤了。”我說。
“憑什麼相信你?”段書蘭反問道。
“你只能相信我,想要揭開盤踞江城乃至整個省的這股勢力,沒有我,你一個人根本不行,如果你想抓我,上一次在河邊碼頭上就抓了,何必等到現在。“我離於佳遠了一點,小聲說。
手機裡出現了片刻的沉默,氣氛有點壓抑。
“再說一遍,我沒有殺人。”我說。
“地址告訴我,一會有人會去接你。”段書蘭說。
“我的事情最好只讓你堂哥一人知道。”我說。
“囉嗦。”段書蘭說:“地址?”
“桂花巷,這家老字號桂花糕這裡。”我說。
嘟……嘟……
段書蘭掛斷了電話。
“喂,說什麼呢?還要避着我,是不是女人?”於佳問。
我沒有回答,因爲根本不想跟她講段書蘭的事情。
“一會會有人來接我們,記住,你別開口說話。”我叮囑了一句。
“哦,可信嗎?”她問。
“可信。”我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只能相信段書蘭了。
大約等了大半個小時,一輛奔馳車停在了我和於佳面前,車窗降落,露出一張中年男子的臉,估摸此人快四十歲了,留着修剪整齊的鬍鬚,挺帥的一個大叔。
“王強?”他試探着問。
我點了點頭,說:“你是段書蘭的堂哥?”
“對,上車吧。”他點了點頭說。
我和於佳立刻上了奔馳車。
路上,他並沒有問什麼,只是解釋了一下要去的地方:“我有一艘遠洋捕魚船,要一個月之後纔出海,你們兩人可以暫時住在裡邊,後背箱裡準備了一些食品。”
“謝謝,一個月之內我們肯定會離開。”我說。
“不用謝我。”男子說。
這就是我們的談話,男子好像並不想多交流,我也沒再說話,免得給別人惹麻煩。
這是一個海邊碼頭,停靠着很多漁船,有大有小,一眼望不到頭,倒真是一個藏人的好地方。
男子說的遠洋漁船很大,上面住的地方倒是挺舒適,衛生間還可以洗澡。
他後背箱裡有兩箱礦泉水和一箱方便麪,還有一大包火腿腸,幫我們搬上漁船之後,便離開了,多餘的話一句沒說,更沒好奇打聽什麼。
“這是一個聰明人。”於佳看着遠去的奔馳車說。
“行了,別管人家了,想想咱們怎麼回江城吧。”我說。
於佳洗了一個臉,把妝卸了,我表情一愣,說:“你化妝前後差別很大。”
她微微一笑,說:“現在是不是很清純?”
“清純算不上,只能說清秀,看起來沒那麼兇了,也沒有剛纔那麼媚了,這是你本來的面目?”我說。
“嗯!”她點了點頭說:“你是第一個看到我真面目的人,就連那個所謂的地龍,我在他面前都沒有卸過妝。”
“你們睡覺的時候……”我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於是後面的話便硬收了回去。
“你是不是認爲我是一個人儘可夫的女人?”於佳問。
“不不不。”我立刻擺了擺手,心中暗道:“這事跟自己又沒關係。”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在說謊,心裡肯定是這麼想的,告訴你吧,十六歲我跟着男朋友來到了江城,後來發現他是一個王八蛋,爲了生存,我確實跟男人逢場作戲過,但每次在最關鍵時刻成功溜走,直到遇到地龍,沒辦法,我才從了他。”於佳主動說起了她以前的事情。
我很想說你沒必要解釋,因爲這跟自己無關,但又怕傷了她的心,於是只好點了點頭,違心的說:“你是一個好女孩。”
“混蛋,不跟你說了。”她聽了這話,直接翻了臉。
“我去!”我眨了一下眼睛,愣住了:“什麼意思?自己說她是個女孩,爲什麼發火了,女人真是麻煩。”
漁船上的房間很大,只不過沒電,當天晚上,我躺在牀上,仔細的把事情反覆的思考了幾遍,突然發現一個問題。
自己始終沒有露面,開車的時候,遮陽板一直是放下的,麪包車是套牌車,唐六給的,查也查不到自己頭上,其實自己大搖大擺的坐車回江城,應該沒有任何問題。
最主要的是於佳,她在KTV露過面,還跟老四和那什麼局長在一起過喝過酒,警察肯定大力追查她的下落。
不過,她化妝前後簡直是兩個人,如果不進行人臉識別的話,僅憑肉眼肯定可以矇混過關。
想到這裡,我掏出手機給段書蘭打了一個電話,很快接通了。
“安頓好了嗎?”她先開口問。
“嗯!”我應了一聲:“段警官,你能說說臨海這邊的協查通告嗎?是不是讓你們幫着查找一個女人?”
“對!我堂哥說你跟一個女人在一起,是不是就是這個女人?”段書蘭問。
“是她沒錯,但情況很複雜,你能把協查通告上的照片發給我看看嗎?”我說。
“不行。”段書蘭拒絕了。
“段警官,你知道他們的地下網絡有多麼複雜嗎?臨海這邊有一條線還通着海外,這不是抓一、二個人能解決的事情,必須抓到真正的地龍,然後把整個地下勢力連根拔起。”我說。
“真正的地龍?什麼意思?”她問。
“我身邊的這個女人是地龍的女人,她懷疑明面上的這個地龍是替身,也就是替死鬼,真正的地龍是誰,沒有人知道。”我把於佳的懷疑講了一遍:“段警官,等我找到他們犯罪的鐵證,你就拿着回省城找廳裡,由廳裡彙報到部裡,部裡牽頭估摸纔能有希望把他們拿下,不然的話,如果你一個調查,只要找到證據,估摸你不是失蹤就是被殺,甚至還會遭到誣陷,懂我的意思嗎?他們的勢力很龐大,我們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電話裡出現了片刻的沉默。
“段警官,我現在爲了你的事情,天天把腦袋捌在褲腰帶上,在臨海市這幾天,就差一點死掉,你難道還不相信我,都這樣了,我想我們應該彼此信任,因爲我應該可以稱爲你的戰友。”我說。
“別把自己說的那麼偉大。”段書蘭說:“一會我把照片發過去。”
“謝謝!”我掛斷了電話,果然半分鐘之後,我收到了協查通告裡的照片,燈光加上天黑,再加上於佳特意化了很濃的妝,還真跟她素顏差別很大。
“既然這樣,還躲個毛,大大方方回江城好了。”我在心裡暗暗想道,隨後再一次回憶了一遍,有沒有其他事情暴露身份的可能。